《奶糖味心动》却呀

12、第十二章

　　开学第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
　　周日不用上课，时惜还是早早地起床。

　　沈苑给她报了校外数学和英语的补习班，从八点半到十二点半。
　　上完课之后，她在街边的小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坐车回原来的家。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她就一个月回一次那边，也只能是一次，因为沈苑并不愿意让她和时向远接触太多。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了十二楼。
　　时惜用钥匙打开门，在门口的鞋柜里找拖鞋，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自己的那双。

　　徐敏听到动静，从客厅慢慢走出来。
　　女人将近四十了，可是保养得好，脸上没什么皱纹，肚子还不显怀。
　　她走路时却手撑着后腰，特别的小心翼翼。

　　见到时惜，徐敏未语先笑，叫得格外亲切：“我们惜惜回来了啊。”
　　时惜礼貌地叫了人，然后问：“徐阿姨，我的拖鞋怎么没有看到啊？”

　　徐敏像是才想起来一般，用那种充满歉意的声音解释：“前几天家里大扫除，我看你那双拖鞋好旧了，就给扔了。本想着去超市再给你买一双，没想到还是给忘了。”
　　时惜站在自己家的门口，进退不得的状态，心里生出了点局促。

　　徐敏又道：“要不惜惜你先穿鞋套凑合一下，阿姨过几天一定把拖鞋给你买了。”
　　“好。”时惜从她手中接过一次性的塑料鞋套，弯下腰换上。
　　然后对徐敏说，“阿姨我进去找阿昭了。”

　　蓝色的塑料鞋套在木地板上走动，发出窸窣的微响，她到了时昭房门前，敲了两下，没有人出来开门。
　　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应。时惜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她弟弟今天倒是很乖，没有玩电脑，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写作业。
　　只是头上戴着副黑色耳机，还没走近，都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声。

　　“音量开这么大，耳朵不想要了呀。”她过去，轻轻给他把耳机取下来。
　　时昭回头，见到是她，特别开心：“姐你今天过来的好早。”

　　头一低，看到她脚上的那双鞋套，他眉一拧，又不高兴了：“你的拖鞋呢，怎么穿着鞋套啊？”
　　时惜简单解释了两句。

　　时昭听了就炸毛：“这女人有病啊凭什么没事扔你的拖鞋，她有什么资格啊？”
　　说完就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像是只马上要去咬人的小狼狗。时惜忙把他拉住：“哎你别去，这种小事有什们好吵的。”

　　时惜太了解她弟弟的性格了，放他出去绝对是一通吵闹，而徐敏现在还怀着孕，万一怎么样了就不好了。
　　时昭被自己姐按着头坐下，心里憋着的火没没处撒，表情也就不是很好看。

　　时惜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这次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呢，你不想看看呀。”
　　一边说，一边拉开书包的拉链。

　　时昭气没消，又有点好奇他姐给他买了什么，装作不怎么在意的往她书包看了一眼：“什么啊？”
　　可以说是十分的傲娇了。

　　时惜忍住笑，把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边拿边说：“初中生优秀作文精选，中考英语历年真题，章紫光速成字帖。”
　　“哦，还有这个，语文古诗词鉴赏。不是我说你，你每次语文考试诗词鉴赏题扣分扣的也太厉害了，就不能多用点心背一背套路化的答题模板吗？”
　　时昭：“……”

　　四本崭新的书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时昭闷声闷气地抱怨：“你可真是我亲姐，买了这么多，就没一样是我喜欢的。”
　　少年垂头丧气，不高兴的情绪表现得明明白白。

　　时惜扑哧一声，也不逗他啦，从书包里拿出最后一样，笑眯眯地问：“这个你也不喜欢吗？”
　　时昭抬头，看见是钢铁侠的手办，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十三四岁的男生最爱这个，但千八百一个的手办对于初中生来说实在不便宜，他存大半年零花钱才够买一个。
　　时惜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弟弟小心翼翼把手办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笑着出声提醒：“我给你买的那些书也要看要写的哦，下次过来我会检查的。”

　　时昭小心翼翼一拨弄着手办，满口答应：“一定写一定写！”
　　**
　　时惜留下来吃晚饭。

　　长方形的红木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徐敏夹了鱼肚那儿最嫩的一块，送到时惜碗里：“惜惜学习辛苦了，多吃点鱼补脑。”

　　“谢谢阿姨。”
　　时向远道：“你徐阿姨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一大早去生鲜市场挑的最新鲜的鱼。”

　　时昭小声嘀咕：“切，装模做样。”
　　时向远瞪他一眼，他不服气，才要呛声，碗里突然多出一只剥好的虾。

　　时惜看着他道：“快吃。”
　　“……”
　　时昭不情不愿地噤声了。

　　时昭从小和沈苑分开，关系不是很亲。和时向远吵架的次数比好好说话的次数多得多。
　　这个家里，他最亲，也最服管教的人就是时惜了。

　　时向远和沈苑离婚那年，他年纪还小，但也到了能记事的时候了。
　　就比如他记得，爸爸妈妈吵得不可开交那次，滚烫的开水本来是要泼到他的后背上，是他姐想也没想地把他推开。
　　而她脚背上的烫伤，到现在都还在。

　　吃饭时，时向远关心了下时惜学习上的事。
　　听说她才拿了一个英语竞赛的特等奖之后，他高兴道：“我女儿真厉害，想要什么奖励和爸爸说，爸爸给你买。”
　　时惜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摇了摇头：“爸爸，不用的。”

　　“那不行。”时向远坚定道：“等会儿爸爸给你包个大红包，你看到喜欢的直接自己买下来。”
　　时惜不好再推拒，露出一个笑：“谢谢爸爸。”

　　“这孩子，和爸爸有什么好客气的，对了，惜惜，爸爸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时惜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着他，就听到他说，“这么多年你的房间一直空着，现在你徐阿姨怀孕了……”

　　说到这儿，时向远顿住了，像是在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把话继续下去。
　　时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仅是她，时昭也会过意来：“家里不是还有一间书房吗？改一改不就行了，凭什么让我姐把房间让出来啊？”
　　时向远皱了皱眉：“书房没有窗户，朝向也不好，怎么住人？阿昭你别忘了，你徐阿姨生下的这个孩子，也是你亲妹妹。”

　　“我才不稀罕这个妹妹！”他顶回去。
　　时向远重重拍了拍桌子，声音中多了几分威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原本还能维持一下表面和谐的那张纸被哗啦一声撕破。

　　这种时候，时惜只能让步，否则就是火上浇油。
　　她轻轻道：“反正我也不回来住，就把房间给妹妹吧。”

　　“姐你瞎答应什么啊？！”时昭气得扔了筷子直接回房，把门摔出砰一声响。
　　一顿饭不欢而散。

　　时向远如之前所言，包了一个很厚的红包给时惜，欣慰笑道：“爸爸知道惜惜一直最懂事了。”
　　说完又叹气：“只是阿昭现在年纪还小，很多时候不能理解大人的事，你等会儿帮我去劝劝，开导开导他。”

　　时惜沉默地听着，好半晌才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卧房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时惜进去以后，按开书桌上的小台灯，拿手指戳戳鼓起好大一坨的被子。
　　“多大人了呀，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生气就用被子蒙住头，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被子里的少年不吭声，只是闹脾气地胡乱蹬两下腿，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特别特别的维护我，我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了。”
　　软声软语的，听得人心软。

　　时昭一个翻身直接弹坐起来，气成了河豚：“姐你就是太听话太好说话了，他们才这么过分地欺负你！”
　　时惜摸了摸他的头，和他讲道理：“这件事爸爸既然和我提了，就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他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我们能怎么办，大闹一场，把关系彻底闹僵吗？”

　　时昭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又无话可说。
　　“我不在乎那间房给谁住，真的，你也不要为这个生气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因为这件事和爸爸吵架，我只想你好好的呀。”

　　时昭沉默几秒，忽然开口，认真满满地说，“等我以后赚钱了，买的房子，一定永远给你留一间房。”
　　心口上涌起一阵暖流，时惜弯了弯唇，也特别认真地说，“那你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学习了，毕竟我们这儿的房价是很贵的。”

　　时昭嘶了一声，瘪瘪嘴：“姐你现在真是，什么都能和学习扯上勾，以后去当教导主任好了。”
　　时惜又是笑。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家里很安静，时惜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但此时此刻，就觉得有些适应。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翻出备注是妈妈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一秒钟被接起。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用压低的声音飞快道：“惜惜，妈妈在和客户谈合同，你有什么事吗？”

　　时惜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找她聊聊天，现在听沈苑这样说，话又重新咽回喉咙：“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妈妈了。”
　　沈苑道：“我下个月三号会回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学习，钱不够用了给我发短信，我看到就给你转账过去。”
　　“嗯，好，妈妈你去忙吧。”

　　房间里又陷入安静，时惜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写作业。
　　课外补习班留的作业比学校的难好多，她对着一道函数题冥思苦想了半天，用了两张演算纸都没有算出来。

　　卡在了一个关键点上。
　　她心情一下子变得郁闷，把写满了演算公式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然后干脆趴在桌子上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嗡嗡嗡地响了。
　　她还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伸手拿起手机，放到耳朵边，喂了一声。

　　电话那一边没立刻说话。过了几秒，顾迟的声音响起：“时惜，你现在是不是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