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村的怀孕傻哥儿》烤啦的桉树叶

62、笙幻索

　　帝姜一离开观天台，就向着苍旻宗后山的方向行去。

　　那里，是亡国公主祁妩昧的居所，也是神器逢魔琴的所在地。

　　至于祁妩昧为何会在那里，这里面还有一番由来。

　　那日，在与地脉的抗争中，她被重溯时间的应旸所缚，带离了东隆皇陵。

　　她虽心有不甘，但事已成定局，也只能勉力接受。

　　再后来，她听到了东隆亡国、凡俗大乱的消息，那一点不甘就尽皆化作了乌有。

　　而她当时，之所以能被应旸带离，是因为应旸施展了束身之术的缘故。

　　在应旸昏迷后，束身之术便自动的解除，祁妩昧便也跟着显露出了身形。

　　乍然见到祁妩昧，澹台浚懿是疑惑大过于防备的。

　　毕竟祁妩昧的战力就摆在那里，还不值当他将她放在1眼里。

　　而等他真正了解了祁妩昧与应旸之间的关系，那一丝防备便瞬间爆表了。

　　毕竟，他虽心悦于应旸，却也从未真正地表露过心迹。

　　而这陡然出现的祁妩昧，却是与应旸，或者说，与姬允鹤有着最最亲近关系的人，他又怎能不心生防备？

　　也是因着这一点，祁妩昧在澹台浚懿的眼中便显得格外碍眼，是以她便被澹台浚懿打发到了苍旻宗的后山。

　　澹台浚懿倒是有心想让她回归凡俗，但人是应旸带来的，他也不好做得太过。

　　而另一边的祁妩昧，虽有心关怀应旸，但因澹台浚懿的强势安排，她也只能听令行事。

　　此时此刻，祁妩昧尚不知澹台浚懿与应旸处发生的诸多变故，她只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净室中，屏气凝息、静心打坐。

　　而帝姜的凭空出现，却是打破了此处的一室静谧。

　　祁妩昧瞬间便戒备了起来，只是未待她摆好攻击的架势，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帝姜一招手，便有一张平平无奇的琴，自祁妩昧的身上跃起，落在了他的手心。

　　那正是五大神器之首的逢魔琴。

　　逢魔琴，一起逢魔泣魂曲，通天彻地动鬼神。

　　单只战力来说，它还要在寒生剑之上，然而它此时被帝姜摄住命门，却是一动也不动，装死一般地静默在帝姜的手中。

　　见着逢魔琴此时的样子，帝姜却是心下微动。

　　这琴，也太识时务了一些。

　　只是他面前的祁妩昧，却是睁着一双喷火的眼，怒视着帝姜。

　　见着祁妩昧的神色，帝姜哪还不明白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然而他，却也不会贪图她这一件法宝。

　　他随手便解了祁妩昧的禁制，留下一句“今日借琴一用，他日必定奉还”后，便远遁着离去了。

　　帝姜自然记得祖山那日，祁妩昧对鬼婴、灵童所做的一切，但一码归一码，他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况且那日，他虽为应旸领域所慑，却又不是真的全无意识，他是知道应旸对两个孩子所做的补偿的，是以，他不会要了祁妩昧的命。

　　只是祁妩昧若再有什么异动的话，他也不会轻饶了她。

　　毕竟，他不是圣父。

　　帝姜一离开祁妩昧处，便马不停蹄地向着修、凡两界的交界处行去。

　　他接下来要去寻的是笙幻索，位于神器第二的笙幻索。

　　然而这一路，却是不大太平。

　　有太多巫虫泛滥在山海之间，帝姜无法，只能使出一招绞杀记。

　　在他的强力攻击下，巫虫们尽皆破碎成灰。

　　做完这一切，帝姜便瞬间移动到了两界的交界处。

　　他正见着四处奔走，寻找覃晴的笙幻索。

　　而笙幻索之所以会如此行事，这还要从覃晴说起。

　　那日，覃晴在影山与姜与炘偶遇。

　　他对着姜与炘存了一点试探的心思，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皆为事实，姜与炘就是那日助樊蓠蔓脱离樊笼的蓑衣人。

　　他刚还为着自己的猜测坐实而心生得意，却不知这后面还有更加棘手的事在等着他。

　　他们先是遇着了影山群狼，再是遇到了莫名甬道。

　　而等他落于一处溶洞中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是悔之晚矣。

　　一切事了，覃晴惨白着一张小脸，迈着虚浮的步子，与姜与炘道了别。

　　而他，则在收拾好自己的坏心情后，回了家。

　　事实是，那一日，覃晴在影山遭遇了他人生唯二的第二次黑天鹅事件。

　　而那第一次，则是在他的上世。

　　这两次黑天鹅事件的主角，都是他与笙幻索，两次事件的开端，也都是那么的不可言说。

　　他们两世的纠葛，两世的因果，复杂交错，越理越多。

　　上一世，覃晴的娘突患恶诅病，为了给他娘治病，覃晴之身前往横山，寻找苓芯草的踪影。

　　只是他去错了地点，也去错了时间。

　　横山根本就没有苓芯草，有苓芯草的是影山。

　　也是在那个时间，他遇着了两世的纠缠根源——笙幻索。

　　那时候的笙幻索还是漂亮的灰银色，不是后来的云翳如墨。

　　笙幻索横空出世，初初化人，整只灵都如新生婴孩一般。

　　他懵懂纯澈，不懂人间诸事，却在见着覃晴的第一眼，就认定了他，也跟定了他。

　　只是也是这丝想当然的天真，使他用了最最错误的办法，困住了覃晴，将他留在了横山。

　　覃晴又怎么会甘愿。

　　他本就是为救母亲才进的山，此时药没采到，他怎么好多做停留。

　　在使了一些手段后，覃晴终于摆脱了笙幻索的纠缠，回到了猎户村。

　　只是他到底回的晚了，他娘已被人发现了身患恶诅病的事实，又于早前被村民们困守家中、葬身火海。

　　对猎户村的村民，覃晴恨，覃晴怨。

　　对笙幻索，他亦恨入骨。

　　但他最恨最怨的，却是他自己。

　　他怨自己，为什么要在横山与遇着的怪人纠缠，又为什么要回来的这么晚。

　　若是他早一些回来，他娘就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人活活烧死。

　　但世上没有如果，一切已成事实。

　　覃晴在村里的公共水井中投了毒，又趁着夜黑风高，磨刀霍霍，杀向村民。

　　手刃仇敌后，他却只觉无边孤寂，想要自裁于世。

　　也是在那时，从修真界中逃出来的一个老魔途经此地，他见覃晴天资不凡，便将他捆缚了去。

　　再后来，等笙幻索再次找到覃晴的时候，覃晴便只剩下了一只眼，他成了魔道的第一魔将——独眼龙覃晴。

　　此时的笙幻索，已不复当初的懵懂，他自然知道当年之事是覃晴骗了他，但没关系，只要覃晴以后不骗他，他便可以不计较那些过往。

　　他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和覃晴继续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他的奢望终成空想。

　　覃晴确实是将他留在了身边，但笙幻索不知道，这一留，就将他整条命都搭了进去。

　　覃晴与笙幻索的关系日渐亲密。

　　忽有一日，他对笙幻索提出了邀约，邀他一道前往一处上古秘地。

　　而那秘地，正是笙幻索后来的殒灭之地。

　　能让一代神器陨灭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之所，它正是修真界的幽冥涧。

　　幽冥涧内，天然凶险，又被覃晴布下了万千杀机，在这样的千般算计下，笙幻索器毁灵灭。

　　笙幻索就此毁灭，而覃晴也因着他过分燃烧神魂，生了死相。

　　但他后悔吗？

　　应该是不后悔的，因为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是笙幻索的缘故，才使他回归不及时，以致他娘亲陨落。

　　弥留之际的覃晴回了凡俗界，在路过影山时，他突兀地发现了苓芯草的存在。

　　那一刻，他心中的酸涩与痛楚齐飞，只剩下满腹的牢骚与委屈。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覃晴最后只来得及叹一声天命如此，便撒手人寰。

　　及至此世，覃晴又一次遇着了笙幻索，只是他遇着的却是黑化了的笙幻索。

　　因为这一次的笙幻索，带着过往的所有记忆重生了。

　　笙幻索有备而来，尽管覃晴去的不是横山，却依旧叫他遇着了他。

　　黑化的笙幻索在时光空间中，强迫着覃晴做完了晋江不允许他做的事。

　　而覃晴却是饱含屈辱、满腹怨念地承受了这所有的一切，这也为他与笙幻索的二次决裂埋下了伏笔。

　　在与姜与炘别过后，覃晴回了家。

　　因着覃晴之前取回了苓芯草，他娘的病便得以根治，是以便没了被烈火炙烤的死亡结局。

　　然而旧的烦恼没有了，却又添上了新的忧愁。

　　因为笙幻索跟着他一起地回家了。

　　覃晴初时尚没有前世记忆，但他却能凭直觉感知到笙幻索复杂心绪下藏着的爱与恨。

　　只是以覃桀骜不驯的性子，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甘为人下的。

　　而在这一次次的冲突中，他却是忽然忆起了前世的一切，忆起了他与笙幻索的曾经。

　　他再一次骗了他。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想再杀了他。

　　他将他引至了绥原一处地势诡谲的地方，希冀用那里的阵法将笙幻索彻底地困住。

　　事情也正如他所想，笙幻索被困住了，只是等覃晴重回猎户村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血腥的抓捕。

　　奉澹台浚懿之命，前来缉拿魂引的介水生，带着巫虫，来了。

　　以覃晴当时的修为，自然是打不过介水生的。

　　他被抓了。

　　再后来，笙幻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自那处诡谲之地逃出，只是他再想寻覃晴，却是难于登天。

　　有关覃晴的所有天机被人为遮掩，而这，自然是有澹台浚懿的手笔在里面。

　　笙幻索犹不死心，一直在修真界与凡俗界两界之间来回奔走，希冀可以找到覃晴。

　　只是他心中所想，终成妄念。

　　此时此刻，正在修、凡两界交汇处游荡的笙幻索，在经历过无数的希望与失望后，终于陷入了自我的否定中。

　　他想到了久远以前的上世。

　　上一世，他刚一出世，便遇着了覃晴，也是因着雏鸟情节使然，他便格外地亲近与他。

　　再后来，这种亲近便成了依赖，依赖逐渐加深，最终化为了满腔的痴缠。

　　有时候，笙幻索也会感到疑惑，自己当真是喜欢覃晴的吗？

　　他不知道，只是若是要为覃晴生，为覃晴死，他却也是甘愿的。

　　然而，在数度苦寻，却依旧无果后，他终于生出了一丝的颓萎。

　　覃晴他，他大约是真的不愿意见他的吧。

　　不愿意见他，所以就自己躲得远远的，让他怎么也找不到他。

　　难以言说的疲累包裹住了笙幻索。

　　正在笙幻索陷于过往的时候，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帝姜。

　　帝姜见着那已经化为人形的笙幻索，却是怔愣了一瞬。

　　这，笙幻索的器灵竟是已能化人了。

　　对着如图灵一般的器灵，帝姜还是存着些微的照拂之情的。

　　他略一抬手，便将笙幻索从自己的思绪中唤了出来。

　　“我有一事，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你可有什么想要与之交换的？”帝姜开门见山道。

　　初初见着帝姜，笙幻索还有一丝的戒备，但在感受到他身上浓重的威压后，他反倒是将这些微的戒备放下了。

　　毕竟，以对方强悍的的实力，便是他再如何戒备，也是无用功，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直面着对方。

　　只是在听清帝姜说了什么后，他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动摇的神色。

　　许久，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愿为阁下效力，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这话一经落地，他便像是卸了所有的气力，整个人都添上了一丝的颓靡。

　　“我希望阁下能答应我一件事，为我寻一个人。”

　　帝姜原以为他是要提出什么棘手的要求，却没想到只是寻人。

　　他点头应允：“可以。”

　　笙幻索抬起头来，继续道：“他是一个哥儿，名唤覃晴。”

　　说着，便有一副墨画自他手中凝出，现于了半空。

　　帝姜甫一听着这熟悉的名字，惊讶了一瞬，却最终归于沉寂，只应声道：“可以，之后我会告诉你他的下落。”

　　只是他刚一说完，笙幻索却是跟着道：“不必了，阁下寻到人后，只需告诉我他是否安然即可。”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怅然：“他既不愿见我，那便不见吧。”

　　听着他的话，帝姜无可无不可地轻嗯一声，算是允了。

　　至此，五大神器被他尽数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