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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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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思忖片刻,问道:"汉中太守苏固?"
"正是。"郭嘉说道。
"你们慢点,我跟不上了!"
姜山叹气,刚刚的讨论她还以为自己跟上了趟,结果现在现实就给她上了一课——想跟上顶级谋士的思路,自己还差得远呢。
郭嘉笑着说道:"是我的错,惯爱打哑谜了,主公恕罪。张鲁近日与张修屡次通信,他们都是五斗米教的重要人物,又与刘焉关系密切。"
"之前刘焉残党的活动虽然都有五斗米教参与,但露面的都是跟刘焉关系更为密切的张鲁,这次连五斗米教背后真正的领头人也出动。"姜山恍然大悟,"所以是要有大动作了,可……为什么是要对苏固下手?"
"苏固乃汉中太守,若苏固有失,则褒斜道被断,巴蜀通秦川的道路一绝,朝廷对益州的把控可就完全断绝了。"郭嘉说道,却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姜山,似乎在等着她接出下句。
"一旦巴蜀通秦川的道路被阻断,以现在朝廷的状态,想再拿回对益州的掌控权可就难了。"姜山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也就是说,张鲁他们准备趁着我们讨董之后粮草空虚,反攻抢回益州?"
郭嘉说:"正是如此。"
姜山陷入了沉默。
就算张鲁经常跟刘焉家亲近,但他真的就是真心打算为了刘焉复仇吗?当然不是,尤其是现在还扯上了张修,五斗米教的真正领头人。
如果张鲁真打算替刘焉复仇,怎么着也该以刘焉的儿子刘璋为尊,但郭嘉一直派人监视着刘璋,刘璋并没有任何外传消息的异动,显然当不了主谋。并且据她所知,刘焉的几个儿子都不长命,原本培养的继承人近两年死了个干净,继承人的位置才掉到了刘璋头上。是以刘璋并没有时间去笼络刘焉手下的人心。
以姜山的视角来看,张鲁和张修只是打着替刘焉出头的旗号,想要用宗教来成为益州的新主人。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来的人,她很清楚宗教对政治的影响。别说是教育被贵族世家把控的东汉末年,就算是现代,宗教也仍被各个政权高度警惕,甚至拿来做侵略和驯化的道具。
远的不说,黄巾之乱就是前车之鉴。
可问题是,姜望那边现在急着让她攻下梓潼,一边是将令如山,一边是张鲁的阴谋,她该如何抉择?
姜山看向了自己的谋士们:"既然如此,诸君可有计策?"
张松扫了一眼身边的荀攸和郭嘉,见两人反倒看着自己,便知对方早已有了打算,但将这机会让给了自己,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谋士多的地方和皇帝的后宫本质也没半点区别,都是为了地位绞尽脑汁勾心斗角的,以前在刘焉手下的时候,张松也是费尽心思才得到那样的地位。
他原以为姜山作为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绝对驾驭不住荀公达和郭奉孝,却没想到她一手平衡之术居然治得两大谋士其乐融融,不愧是他选中的梧桐木。
张松上前半步,说道:"松有一策。"
"子乔请讲。"
"主公所忧不过先攻梓潼还是先袭张鲁,以松所见,二者并不冲突。”张松说道,“既然姜太守那边想让主公表明态度,那攻打梓潼的消息想必第一时间也已经传到了张鲁那边。所以主公应该照做,带大军进军梓潼。”
见姜山还未能想明白其中关键,张松又道:“就如方才所说,此次攻城需得主公诈败。眼下军中缺乏粮草众所周知,张鲁只要不是傻子,定然会深信不疑前来截击‘败军’……”
“那到时候就可以提前下好陷阱引军入套!”姜山恍然大悟。
对于如何设下陷阱迎击张鲁的军队,她并不担心,毕竟自己身边三个谋士可都是三国时期的顶尖人才,想必他们早就有了想法。只是见张松的表情并未舒展开,便知道还有下文,正了脸色凝神细听。
“问题便剩下了绵竹。”张松说着,看向了荀攸。
一直在一旁保持沉默的荀攸说道:“成都那边既然有人打起了挑拨主公父女之情的心思,此番主公离开绵竹,城中粮草空虚,正是容易被人挑拨起事的时机。攸认为这不失为设计清除城中心怀鬼胎之人的好时机,只是如此这般,主公便要取舍留下何人坐镇。”
荀攸既然说出这个想法,心里应该就有了盘算,只是他并未说明,而是静静地看着姜山的,明摆着是让她习惯自己拿主意,而不是过于依靠谋士。
姜山沉吟片刻,说:“以我所见,此番出征需重因势利导,需要对益州各地情况了若指掌的子乔;为了示挑拨之人以弱,公达也应该随我一道,绵竹城中难免生乱,曾经术业有专攻的兴霸留下来镇守会更让我安心……”
甘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虽然他从不对自己当过水贼的事情遮掩,但在这里突然被提上一嘴总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这次,又得需要奉孝留守绵竹,但绵竹还有造纸等一众杂事,奉孝你可忙得过来?”姜山担忧地看向郭嘉,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经受这样的消耗。
郭嘉笑了笑,说:“主公不必担忧,小邓艾现在与我合作融洽,能帮我做不少杂事,我只需向主公再借个人,主公便可高枕无忧了。”
“是谁?”姜山不解。
“庞统。”
“庞统?可他尚未加入我方……”姜山迟疑道。
“这便需要主公出征之前再辛苦辛苦。”郭嘉没个正形地慵懒笑着,“不然,眼下绵竹可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当我左右手的人才了。”
姜山叹了口气:“倒也是我本该做的,一会儿我便去。”
见大事敲定,甘宁终于找到了时机插话:“主公此行没有我护卫,要不把方悦带上?”
姜山愣了愣,才想起现在还在客店里坐冷板凳,自己抽到的方悦,不由得在心里对方悦说了句抱歉。好歹也是大老远前来投奔自己的人才,就算是历史上并未留下过多记载,但好歹也是让甘宁上心的人才,自己实在是不该如此怠慢。
“兴霸说的是,一会儿便和我一起去见他,若是武艺出众,确实该早日编入军中。”
简单安排了一应事务,姜山便马不停蹄地带着甘宁和荀攸回去了客店。倒不是先去见庞统,而是见方悦。
当方悦听闻姜县令来找他的时候,一口气没捋顺,把自己呛得咳了好一会
儿,连灌了自己好几壶凉水才缓了过来。这也难怪,毕竟方悦听说姜山去拜访那蒙面士子相谈甚欢,半途中有事回营,想必这几日都不会得空来观察人才。
他急匆匆下楼,却正瞧见身后跟着一文一武的少女正笑嘻嘻地看着她,恍惚间,方悦似乎又回到了讨董大营前,顿觉这些时日的不安与焦躁全都不翼而飞。
“失礼了方将军,近段时日我政务繁忙,始终不得空,让你久等了。”少女向方悦行了一礼,落落大方地说道。
“不敢,方悦见过姜县令。”方悦匆匆地回了一礼,“悦现在不过白身,并无官职,实在惶恐。”
起初众人只道姜山穿着并不名贵,却又带着随从,或许是姜县令的贴身女官,可见方应,才知道这年岁尚幼,看似天真娇憨的姑娘正是名扬天下的猛将姜山,不由得纷纷惊叹。
姜山环视四周,对围观的来投勇士门说道:“此番我来也是想见见不远万里来投的诸位勇士。我也是习武之人,深知大家应当不喜欢弯弯绕绕。客店后便有习武场,诸位尽可上场一试,我与兴霸会在其中选拔勇武人才编入军中。”
四下诸人纷纷鼓掌叫好,原本因为姜山迟迟不来见自己而有些不虞的勇士们,此刻却庆幸起幸亏自己多留了几日,不然可没机会见识与飞将军吕布平分秋色的猛将身手!
甘宁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家主公的对手可不是谁都当得的,在我手中撑过十合的,才有机会与主公交手。”
“使得使得!不然咱们这么多人,姜县令要一个个来可要累死了。”
这群浑人,虽说他们也敬姜山武艺,但未曾见过姜山身手的他们,多少还是将她看作小姑娘更多。
甘宁皱着眉头啐了一口:“也就趁着现在聒噪,待会儿同我交手之后,且看你们还有无力气张嘴!”
这番比试并未消耗太多时间,甘宁毕竟是在沙场征战过的猛将,又是前水贼,武艺自是不用说,就连单纯的体力也胜过这些人良多。横扫一轮下来,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挑战姜山的门槛。
勇士们纷纷面面相觑,无颜再看姜山。
“方悦,现今只剩你一个了,还要上吗?”甘宁环着臂膀问道。
“那是自然,某已热好身多时了。”方悦取了长|枪,走到场中。
方悦的枪法中透着方正刚直,基础扎实却稍显古板,但姜山却知道这没有花头耍的套路却正是适宜在沙场求生的精髓。方悦虽然身在王匡手下,并未有太多大战的机会,但武艺精湛如她和甘宁,很容易便看出方悦平日里自我要求严苛,是个可塑之才。
若是父亲在此,想必也会很欣赏方悦吧?
姜山不由得庆幸姜望不在此处,不然方悦搞不好就直接去投她爹了。毕竟对现在的人来说,姜望不管是声望还是地位都远远胜过于她。
姜山正思绪飘忽,却听得身旁的人突然开口。
“即便如此,庞统和方悦却都选择了来主公这里观望,并未直接去投奔姜太守。主公如何没有自信,用自身的魅力去真正折服他二人呢,正如同主公对甘宁做的那样。”
少女不由得一滞,抬头看向面无波澜的荀攸,那双剑锋般锐利的眸子似乎总能勘破她内心的迷茫和动摇,在最合适的时机指引推动着她继续往前走。
“正是如此,我若是不自信,又如何能引领起愿意追随我之人。”不过一眨眼,姜山眼中的迷惘就已消失殆尽。
正在此时,刀枪相交发出一声极为响亮的脆响,将姜山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十合已到,你有资格挑战我家主公了。”甘宁收起刀,满意地冲方悦点了点头。
方悦一愣,却是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长枪,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姜山。
他曾亲眼所见姜山与董卓手下的天下一流猛将大战,自是清楚姜山的武艺之精湛,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愿意舍弃自己已有的地位千里投奔。只是眼下终于有了机会与姜山一战,一时之间竟有些像是在做梦,没什么实感。
“那便让我来会会!”姜山褪下身上的大氅,一身红色劲装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甘宁见姜山眼神示意,从场边取了杆白蜡长枪扔给了姜山,姜山随手接过便舞出了无影的屏障,让方悦不由得心中一紧,当即凝聚心神,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