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空山心雨

109、第 109 章

　　徐碧城原来也跟过唐山海怕他跟别的女人厮混，也没想到这次情况这么危急，直到唐山海的这个举动，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微张着嘴，摇头，想缩回手，被陈深紧紧拉住。“放心！你自己小心！”说完陈深拉着碧城从小路后撤，碧城始终回着头看着唐山海。唐山海深情地望着陈深和徐碧城，见二人跑远，回过头，手枪上了膛，朝宋雨蝶消失的方向跑去。
　　宋雨蝶在飓风队据点附近连放了几枪，陶大春马上停止发报，遣散飓风队，一边撤退一边扰乱秩序，一时之间鸡飞狗跳，马仰人翻。
　　宪兵队紧紧追赶，击毙了几个飓风队成员，宋雨蝶只能尽力护陶大春安全，紧随其后，以一当十。待陶大春脱离危险成功转移后，宋雨蝶被一群宪兵队队员围住。她冷笑一声，拔出腰间手榴弹，刚准备与他们同归于尽，唐山海从宪兵队背后冲出来，几枪下来所剩无几，宋雨蝶暗自松了一口气。宋雨蝶和唐山海合力杀死了剩下的宪兵队队员，二人赶紧跑，可是远远的看见更多的宪兵队追过来。宋雨蝶一把甩开唐山海的手，换上弹夹，说：“你先走，我断后。”唐山海一把推开她，“你走，我断后。这是命令。”
　　“蔓荆子就是保护熟地黄的，你走！”宋雨蝶迎面冲过去被唐山海一把拉住：“宋雨蝶，你想造反是不是，赶紧走！”说完退开她，自己迎面找个掩体。宋雨蝶跑到他身后，挡在他前面说：“徐碧城离不开你，你走，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唐山海反手给了宋雨蝶一个嘴巴子，“滚！”宋雨蝶知道唐山海真的生气了，捂着脸红着眼跳入黄浦江跑了。唐山海被捕了。
　　陈深把徐碧城藏起来了。宋雨蝶回家换身衣服马上奔到行动处打探消息。唐山海夫妇是奸细的消息又一次使行动处炸锅了。影佐特意把唐山海关押在行动处的监狱里，是想用他为诱饵钓出他的同谋。
　　毕忠良坐在唐山海的对面，直勾勾地瞅着他。唐山海整理了一下衬衫，微笑地回望着他。陈深坐在二人的侧面。毕忠良说了句煮茶，陈深点上火开始煮茶，完了给二人各倒一杯。
　　“山海，没想到你是军统的人。”毕忠良笑了。
　　“对，我就是蔓荆子。”唐山海回以微笑。
　　“你家境富裕、能力卓越，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何苦选择一条不归路呢？”毕忠良语重心长地说，他是真的不理解。
　　唐山海歪了歪头，依然微笑着，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我说因为信仰，你显然不懂。”毕忠良笑了，陈深也笑了。他继续说：“我唐山海从来不知我唐家有多少钱，却知道我中华民国有多少人；我从不知道我唐家有多少店铺，却知道我中华民国有多少省；我不知日本人会在我们的领土上存留多久，却知这终将成为历史！我唐山海就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千千万万人之一，我从不知我为何而生，却知我将为党国而死！唐某死得其所！”唐山海一改往日慷慨激昂之态，只是平淡叙述，话家常般。这一番话说得毕忠良和陈深都沉默不语，各自思考着。
　　过了许久，毕忠良说：“唐山海，我也曾把你当兄弟，你投诚吧，保命要紧。何况你还要当爹了。你也不想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吧。”毕忠良红了眼圈，他是真心劝慰唐山海。
　　唐山海眼圈也红了，笑得更灿烂了：“为了千千万万的孩子有父亲，我的孩子可以没有父亲！”
　　毕忠良知道不用刑是不能有任何收获了，但他也不敢轻易用刑。一则是梅机关没有下达让自己审讯的命令，只是关押，一则是陈深极力阻拦，给他分析利害关系。
　　“老毕，日本人说不定哪天完了，你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陈深坐在毕忠良的沙发上，很难见他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毕忠良明白陈深的意思，只是犹豫，不知道如何掌握分寸。
　　“老毕，唐山海他可不是一般的卧底啊。那是唐荣海唯一的亲弟弟。唐荣海是谁？手握重兵，□□都得给面子，戴老板都得看他脸色。你要是给唐山海弄死了，你会有好果子吃？”
　　“我也没想弄死他啊。”毕忠良瞪了他一眼，烦躁地抽了口烟。“你说，这个烫手的山药现在怎么处理？”
　　“依我看梅机关也没想就这么弄死他，也觉得是个烫手的山药，不然送我们这干什么？”陈深想尽量保证唐山海的性命。毕忠良点了点头，气愤地说：“日本人最狡猾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从来都是推给我们做。这回，没有明确指令我是不能动手。”陈深稍稍松了一口气，说：“对，我们就等梅机关指令，他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不担责任。再说日本人在国际战场上节节败退，在我们这已经力不从心，有跟重庆讲和的意思，说不定唐山海就是个沟通渠道。我觉得日本人不会轻易弄死他的。”毕忠良眯着眼认同地点点头。陈深继续说：“日本人都给自己留后路，我们怎么不能留后路呢，让我说，唐山海我们得要好好保护，说不定是个保命符！”
　　就这样，唐山海虽然一直在审讯室，却没有遭受任何刑罚，直到南京政府派人来押送他去南京。
　　宋雨蝶趁钱秘书当值，下药给他迷晕，让唐山海换上他的衣服逃出来，钱秘书则穿着唐山海的衣服躺在监狱里。宋雨蝶把唐山海带到军统安全屋，徐碧城正在那里等待。宋雨蝶准备转移二人。谁知宪兵队一路搜查已经到附近，二人一起逃跑已经不太可能，所以唐山海只能匆匆见上徐碧城一面，与之道别。
　　唐山海微笑地看着徐碧城，他的笑容既灿烂又温暖，深深地吸引了她。
　　“碧城，我爱你！”徐碧城眼泪一涌而出。唐山海把自己的右手放在衬衫上擦了几下，擦去上面的污渍，然后伸手擦去碧城的眼泪，微笑着说：“碧城，与你相遇相爱，唐山海此生无憾，只感叹生逢乱世，无法践诺与你白头，我心生愧疚。”徐碧城不停地摇头泪流满面。“不，不，山海，我不让你死……”唐山海的泪划过脸庞，目光始终温柔地盯着碧城“别哭，为党国牺牲，我死得其所。我死后，你嫁给陈深吧，我能感受到他一直爱着你，他会替我好好保护你。”唐山海把目光转移到徐碧城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碧城，好好活着，为我为孩子。”徐碧城早已泣不成声，“不，不！”
　　“陈深会让你生下他的吧？”唐山海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徐碧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死死地抓住唐山海的手，指甲已经陷入唐山海的肉里。
　　“碧城，我此生只求你一件事，把孩子生下来，若陈深能容下他，就不要告诉他我的存在，让他认陈深做父亲。若容不下他，把他送到我湖南老家或者我哥哥那里。”徐碧城还是只知道摇头，鼻涕眼泪横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山海流着泪微笑亲吻碧城的肚子，“你和陈深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而他，是我唐山海唯一的血脉，是我生命的延续。我求你留下他。”
　　直到宋雨蝶把徐碧城连拖带拽地拉走，徐碧城也没有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唐山海望着窗外宋雨蝶拉着徐碧城跑出了封锁圈，才稍稍松了口气，自己坐在屋子里倒了杯红酒喝起来等宪兵队。宪兵队在军统安全屋里不仅搜到了唐山海，还有钱秘书的一些私人物品，认定钱秘书就是唐山海的同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出唐山海。钱秘书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绑上了，他看了看自己穿着唐山海的衣服，已经猜出个大概，唐山海已经换了宋雨蝶送来的自己的衣服。钱秘书生气地说：“唐山海，我拿你当兄弟，你陷害我？”
　　唐山海看了他一眼，说：“对不住了兄弟，连累你了。”说完抿嘴乐了。
　　“谁是你兄弟？”钱秘书想赶紧撇清。唐山海笑笑没吱声。
　　陈深命人把所有刑具轮流给钱秘书上，不到一天，钱秘书就奄奄一息了，不仅承认了自己是军统特工，连麻雀也承认，问什么承认什么。陈深趁毕忠良不在走到唐山海身边，顺着唐山海的领子摸了一圈，又要把纽扣打开，唐山海往后躲，因为手被绑在凳子上没办法躲，只能用眼睛瞪着他，想用眼神制止他。陈深一笑，继续解开了他的纽扣，继续在衬衫上摸，终于在纽扣眼的旁边摸到一个加厚的米粒那么大的东西，一把扣下来。唐山海生气地瞪着陈深，示意他不要拿走，陈深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回身朝钱秘书走去，塞到他嘴里。唐山海无奈地翻了陈深一眼。钱秘书服毒自尽了，□□。
　　宋雨蝶忙把徐碧城送到军统另一处安全屋藏起来。刚进屋徐碧城就晕倒了。她醒来的时候宋雨蝶正坐在桌子边削萝卜皮，还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一口。
　　徐碧城噌一下坐起来，瞪大了眼睛冲她喊：“宋雨蝶，你还有心情吃！山海对你那么好，他又被抓回去了你还吃得下？”
　　宋雨蝶回头看着徐碧城，咽下萝卜，说：“你要不要吃点？”徐碧城气得呼呼在那里喘气，眼泪蓄满了眼眶，哽咽着说：“你们不是搭档吗？你快想办法救他啊！”
　　“诶，诶，徐碧城，你先别哭啊，没那个功夫了，你要是不吃就赶紧过来，跟你说点事。”宋雨蝶朝徐碧城招手，徐碧城下地没搭理她直接往外走。宋雨蝶在后面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徐碧城气愤地回头说：“我是熟地黄，你是蔓荆子，你得听我的！”徐碧城已经打定主意去找陶大春调动飓风队剩余力量劫狱！宋雨蝶叹了口气说：“你要是想救唐山海，你就得听我的。”徐碧城想听听她的办法，于是走过来坐到宋雨蝶身边，眼泪吧擦地看着她说：“你有办法救山海？”宋雨蝶见一句话就把徐碧城唬住，从上峰的位置上拉下来，忍不住摇摇头，心想，徐碧城啊徐碧城，要是没有唐山海你在上海都活不过三天，现在唐山海身陷囹圄，也只能我来替他保护你了。宋雨蝶把手里的用萝卜刻成的印章蘸了红墨，在两张文书上各自按了一下，然后仔细看了看，满意地歪了歪头。徐碧城瞪大了眼睛，拿起萝卜印章仔细研究，宋雨蝶骄傲地说：“看什么，你的离婚协议上的官印也是我刻的，怎么样？”徐碧城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唐山海绝口不提复婚的事，原来离婚协议是假的，南京政府就没有备案过，她和唐山海从来就没有离过婚！
　　“雨蝶师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刻得跟真的一样。”徐碧城知道自己跟唐山海没有离婚很开心暂时冲淡了内心的阴霾。
　　“这个可是祖传手艺，绝不外传！”宋雨蝶也勉强微笑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徐碧城，以下我要交代你的事情，你必须认真记住并且做到，否则唐山海就真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徐碧城认认真真地点头。
　　“南京派的押送唐山海去南京政府的人今天晚上就会到了。”徐碧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宋雨蝶继续说：“来人是苏三省。”徐碧城张大了嘴，顿感十分不安。宋雨蝶眯起眼睛，说：“我会跟他一起回南京，不会给他机会动手的。”徐碧城稍微松了口气，忙问：“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