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65、病入膏肓（1）

　　徐离家下狱后，萧青崖一直在外协助办案，与各方人士周旋，忙的焦头烂额，现在一切结束，萧青崖不用外出，一个人闷坐着，却比之前还要焦躁。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萧琴第三次试探的声音传来，
　　“呃…主子，二主子说，再不去换药，他就不换，睡了。”
　　萧青崖放下手中的书，扶额，“这几日不都是你给他换的，怎么偏偏要我去换！？”
　　众人吃喝完毕都有些醉意，各回各屋，而萧写意偏要让萧琴屡次三番来敲门，说要他亲手换药，前两次萧青崖都推说还没有醒酒，让萧琴照原来的手法换，谁知萧写意那小子偏不要。
　　萧青崖想到他那伤势，若不每天换药绑好纱布就睡，就有骨头错位的风险，气得脑仁疼。
　　这是狼崽子在逼他露脸，要摊牌了。
　　萧琴一晚上在两院之间奔走多次，受好些莫名的气，再也忍不住，
　　“两个大男人之间闹矛盾，也好意思将我这个做奴婢的牵扯进去，东西我放门口，谁爱换谁换，姑奶奶不伺候了！”
　　萧琴气呼呼地远去，萧青崖听着她噔噔的脚步声，头更疼了。
　　他再房内来回踱步，终于还是狠不下心，开门，捡起门口换药的东西，朝萧写意的院子走去。
　　来到门口，敲门，“…阿意，我，呃，来帮你换药。”
　　“进。”还是那冷冽的声音，萧青崖却总觉得里面有得逞的笑意，但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人正端坐在床边等他。
　　萧青崖瞟了一眼。萧写意此时穿着单薄的里衣，衣带松弛地搭在腰间，露出一大块紧实的胸腹。
　　若是之前，俩人一个桶洗澡都没什么问题，可现在，萧青崖看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不合适，想到换药需要的步骤，觉得，非常不合适。
　　萧青崖偏过头，“呵呵，那个…我一个人力气小，不如把萧瑟叫来…”
　　“他喝多了，我让他先去休息。”
　　“那我去叫然儿…”
　　“他也喝多了。”
　　萧青崖气急，咬着唇看着他。
　　萧写意坦然坐在那里，还故作疑惑地歪着头，“阿青，你手法最好，为何不愿帮我换药？”
　　萧青崖鼻孔喷气，暗道，谁怕谁！？
　　“换，我帮你换！”
　　萧青崖坐到萧写意边上，将纱布和药膏在腿上摊开，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对方。几日没见，感觉这小子又长高了一头，坐下来都几乎能平视自己的眼睛了。
　　萧青崖佯装淡定地打开装有药膏的瓷瓶，将药膏一层一层敷到纱布上，偶尔一抬眼，发现萧写意正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寒潭般的眸子里吹起阵阵柔和的涟漪，随着萧写意清冽又带着药香的气息，一荡，又一荡，朝自己袭来，有种惑人心魄的味道。
　　萧青崖赶紧稳住心神，抬了抬下巴，“转过去，”
　　萧写意听话地转身。
　　萧青崖清咳一声，“脱衣服，把背露出来”
　　萧写意微微侧过脸，语气中带着委屈的鼻音，“青哥，我肩胛处也有伤，手臂动不了。”
　　萧青崖心中那点羞臊立即被心疼盖过，暗骂自己竟忘了他伤有多重。他缓声道，
　　“没事，我来。”
　　他伸手，从后面以拥抱的姿态揭开萧写意的腰带，将里衣从萧写意肩膀处慢慢拉下。
　　萧写意配合地张开双臂，看着他一直一来肖想的，春笋般的手，从身后环抱过来，笑得像偷腥的猫。
　　萧青崖可没空理他那些心思。衣衫褪去，他看到面前人的整个背部被纱布紧紧裹住，从肩膀到腰身，缠的死死的。
　　萧青崖紧抿双唇，眼前又浮现出他拼命为自己挡住药柜的场面，心口一刺一刺地疼。
　　他轻轻拂过那层纱，“当时…什么感觉，痛不痛。”
　　萧写意感受到隔着纱布传来的柔和力道，只觉一阵酥麻，“不痛。”
　　“才怪！“萧青崖眼眶发酸，“你当自己是铁做的。还好那药柜中途被墙卡住一些，散了力，不然…”
　　萧写意听他尾音颤颤，竟有些得意，“不是阿青你说的。”
　　“我说的什么？”萧青崖莫名。
　　萧写意从未主动说过撩拨的话，但好在现在并非面对面，他捏紧放在腿上的双拳，吞了吞唾沫，
　　“你说，一个好的夫婿应当挺身而出，将心爱的人护在身后。”
　　说完自己臊得满脸通红，得亏自己看不见，其实耳朵，脖子，也通红。
　　他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心里有些拿不准，但又暗道既然开了头，不如说个痛快，又接道，
　　“你还说，临阵脱逃者，算不得良配。”
　　“你给我闭嘴！”
　　萧青崖在他身后，情况没好多少，脸色堪比番茄。萧青崖的确没想到，从前只敢趁自己醉酒偷偷亲，在旁人面前连任何肢体的碰触都不敢有的人，现在竟如此胆大。
　　羞恼之后，便是害怕。经过这么多年，他自诩已经比较豁达，但在世俗伦理面前，他仍是谨慎小心的。冷静下来，他抬头看着萧写意坚韧挺阔的后背，平和道，
　　“阿意，我是你的大哥，你是我的二弟，这些话，以后千万别说了。”
　　他看萧写意的身形一僵，十分不忍，“我不能害你。”
　　谁知，萧写意听到这，心中更是欣喜。他揣着这个秘密好多年，怕的从来就不是世俗伦理，而是怕萧青崖觉得他恶心。而萧青崖话里话外，根本没有一丝厌恶的情绪，只是说怕害他。
　　萧青崖对自己有意。
　　萧写意至此算是放开了心，什么都不管了，“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萧青崖还沉浸在拒绝他的心酸里，没回过神，“啊？药柜都砸在你身上，我根本没…”
　　“我是说，我亲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轰隆隆。
　　萧青崖耳边仿佛有天雷滚滚。
　　“小崽子…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要上天了…”萧青崖咬着牙根骂道。
　　还没骂完，手背上传来一阵暖意，竟然是萧写意的手摸了过来。一只手牵引着另一只，缓缓拉到萧写意的心口，
　　“青哥，你当时，什么感觉。”
　　咚，咚。
　　掌心下传来萧写意急切的心跳。
　　咚，咚。
　　与之呼应的，是自己的心跳。
　　萧青崖觉得自己魂都要被勾走了。
　　“…挺，挺软的…”刚出口，萧青崖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可惜他说的太模糊，萧写意又太紧张，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挺…”萧青崖感到他指尖微动，忽然回过了神，脸上红潮褪去，冷静下来。
　　“萧写意。”
　　“嗯？”
　　“你不是说手臂动不了吗！？”

　　萧府内是一片欢乐，却不知此时的宫中，正被乌云笼罩。
　　归月皇的寝宫外，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个个面色惨白。寝宫内，隐隐有争吵之声传出，却没人敢抬头看一眼。
　　秦解忧，秦颂，正站在归月皇的床榻边，榻上的归月皇双眸紧闭，似乎睡得很沉。
　　床榻边坐着王院判，正在为归月皇诊脉，后面有几位太医，沉默地站在阴影中。
　　秦颂赶来的相当匆忙，衣冠都不甚得体。他看了眼榻上的归月皇，又扫了眼王院判几人，沉着脸看向秦解忧，
　　“怎么回事？”
　　秦解忧脸色也不好，“方才听父皇身边的太监报信，说父皇不小心摔了一跤，磕了脑袋，然后就说不舒服，躺了一下午。可现在都过了吃晚膳的时候，还没醒来，他们才赶紧叫王院判过来看诊。”
　　“结果如何？”
　　“还在看。”
　　秦颂招手叫来身边的亲信，“跟外面的人说，今天的事，任何人不得传出去一个字。违令者杖毙！”
　　“是。”
　　王院判这时诊完脉，捏住归月皇的下颌打开嘴，看了看他的舌苔牙齿；又掀起归月皇的袖口，裤脚，领口，仔细查看。
　　满室安静，连呼吸声都透着小心。
　　秦颂看他检查完毕，“王太医，父皇情况如何？”
　　王院判瞄了眼角落的太监，没说话。
　　秦颂长袖一挥，“无关人等全部下去！”
　　房内其余的太医，角落的太监，宫女，都踮着脚，悉簌簌地离去。房门关闭，秦颂深吸口气，“说吧。”
　　王院判在关门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从床榻边滑到地上，眼中漫出泪花，
　　“臣…臣对不起陛下…”
　　秦颂双眉竖起，“有什么说什么，还没开始治，说什么晦气话！
　　秦解忧听他那么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那是她一直害怕，一直阻止，却一直无能为力的事。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王院判，这次摔倒，是不是并非父皇卧床不起的原因？”
　　王院判满脸羞愧，不敢面对似地闭上眼睛，“咚”地一声磕了个响头，
　　“公主殿下明鉴！这次摔倒不过是小伤，但陛下地体内积毒已久，近日又情绪波动较大，身体撑不住，这才…”
　　“积毒？积什么…”秦颂忽然停住了。
　　他看向秦解忧，秦解忧也看着他。
　　让归月皇积毒已久的是什么，二人都再清楚不过。不仅他二人，朝野上下，后宫市井，都清楚。但那么多年，没人敢说一个字。他们眼睁睁看着归月皇日日服用毒物，日日盼着修仙得道，日日被那骗子操纵，却不敢说出真相。
　　现在，紫苏阁消失，秦扬被禁足，归月皇就躺在面前，才终于敢说了。
　　王院判匍匐在地，颤巍巍道，“陛下多年服用紫苏阁那老道的丹药，里面除了萧大公子提出的使人上瘾的圣人醉，还有另一味药，密陀僧。此物少服可使人精神亢奋，可若长期大量服用，则会在体内积攒铅毒，有碍心血输送，损伤肝肾…”
　　“种毒者体现为肌体萎缩，面呈土黄或灰白色，齿龈中有铅线…陛下…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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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些资料，密陀僧是唐代从波斯传过来的中药，是铅的氧化物，多用作外敷，有杀菌消毒的作用，内服过量有可能会铅中毒。从前炼丹除了有水印，还有放密陀僧的，似乎能暂时达到亢奋的状态。现代社会也有很多铅中毒的隐患，在水呀，尘埃啊，食物里，小可爱们一定要小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