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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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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杨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父母都上班去了。
躺在床上,虽然吃得很饱,困意上脑,但夏杨还是不自觉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系领带,挽袖子,在她看来是极其亲密的动作。
之前,她从未给其他异性做过。
他给的红包,披的衣服,夹的菜,一幅幅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环绕。
她转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晃来晃去。
如果是梦,她也想这场梦慢点醒来。
手机震动一下,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余述:“25号回洛城?”
夏杨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确认一遍,回了个“恩”字。
对面的信息很快传了过来:“买好票了?”
她想起之前和刘东阳母子的说辞,很快敲了‘买好了’三个字。
接着想到了什么,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回了两个字。
“还没!”
“我25号回去,要不要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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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述发完信息,就看着页面上‘正在输入’在不断地跳动,时间好像被拉长,等待变成了期待。
“好。”对面终于回复道。
只一个字就让他心满意足,五体顺畅。
他马上拨通了支队长的电话,申请延长假期几天。
陈队担心他家有什么事情,小心翼翼地追问着,确认不是家里的事情,才大方批了假。
一是余述很少请假,二是队里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紧要的案子,可以先轻松几天。
余述还在心满意足地计划中,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眉头先皱了起来。
是他二叔。
他应该想到的!
婚礼上看到他二婶时就预想到了,犹豫了十几秒,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述,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你二婶参加婚礼看见你,我们都不知道你回来,你这孩子,真是的!”
“就回来参加个婚礼,就没打扰你们。”
“哪天回去啊?”
“这两天就走了。”
“今天晚上我叫了你二姑,咱们家人一起吃个饭,大家也好久没见你了。”
余述眉头紧锁,客气地说:“不用了二叔,太麻烦了。”
二叔很坚定,不容拒绝:“就这么说定了,饭店都订好了,晚上五点,兴隆饭店。”
余述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没开口。
提了又怎么样,该怎么做他们还是会怎么做的,一直以来,他的感受从来都不是重要的!
挂断电话,刚才的好心情一去不复返。
余述仰躺在床上,看着不再雪白的天花板,努力放空自己。
————
和余述的心情完全不同,夏杨则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
明明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要放弃,今天却被一点点的信号所吸引,然后继续沉溺其中。
是不是应该再勇敢一点?
所以习惯性地拒绝打了出来又删掉了,一个“好”字就消耗了她极大的勇气。
只因为对面的人是他。
再勇敢一点点吧?看看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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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余述站在饭店外,在外面抽完一支烟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推开门,果然有那个他不想看到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之前做好了心理建树才没有转身而去。
“小述来了,来,快坐,就等你了。”二叔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
余述坐在离余德槐最远的空位上,扫了一圈,人来得还挺全,二叔,二婶,大姑和大姑夫。
二叔挺着啤酒肚,问了他一些近状,然后就步入正题。
“小述,你爸其实一直都惦记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啊!不能不联系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余述没说话,听着这些老生常谈,点上烟,扫了斜对面的余德槐一眼。
余德槐胖了也白了,想必这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不错。
他胖圆了的脸上带着局促和期待的目光,甚至还有些委屈。
余述笑了笑,吐出口烟,这哪是当初暴怒指责自己不孝的男人。
可惜,余述注定不能如在场所有人所愿。
“叔,不用说了!我当初经历过什么你们也都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忘掉,我也不能对不起我妈。”
现场安静了几秒。
又有人接着开始劝说,无非是友善,大度,心胸宽广,人还是要向前看等等等等。
他听着,不走心,也不过脑。
如果他那时候还小,不懂事,可能也就被忽悠过去了。
可惜他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抱着孩子的女人,余德槐那句你弟弟,所有的所有,历历在目。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的人,相反,他觉得自己没有睚眦必报已经算是善良了。
谁也别劝他善良。
其实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深人静之时,他也想过,虚与委蛇地与他们相处,然后想尽办法折磨他们。
后来又无数次地拒绝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天天面对这些人演戏。
他母亲肯定也不希望他这么生活。
自从进了经侦,见识过太多人性的弱点。
就像面前这群人,他一眼就能看透他们的心思。
这群当初对那个女人嗤之以鼻的人,现在大概也都能和谐地共处了。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利益关系。
虽然不在龙城,但这里还有很多了解他过去的朋友,不用特意去打听,就能得到他们很多消息。
说得大义凛然的二婶,当初曾对对方嗤之以鼻的人,现在俩人在外显然已是关系很好的妯娌。
因为余德槐现在是她银行的大客户。
劝他忘掉过去的大姑,大姑夫,孩子的工作是余德槐托人给安排的。
所以痛不到自己身上,更何况能享受到切实利益的人,总是能大义凛然地劝别人善良。
他看着这些人的嘴脸,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他很想问问他们还记得一个叫做宋清知的女人吗?
那个女人给他们每一个孩子找到合适的学校,合适的老师,会在寒暑假义务给他们辅导功课。
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义不容辞,即使家里再困难,咬着牙也要帮助他们。
余述感觉到人走茶凉的悲哀和无力。
可能他们都是余德槐的亲人,但母亲对于他们只是个可怜的过客。
他也知道,他们在私下里会说他的母亲命不好,没有赶上好时候。
可是他们没有问一问余德槐,现在他发家的生意是谁的主意。
余德槐下岗之后,母亲没有丝毫嫌弃他,安慰他,鼓励他,不停地去找亲戚朋友咨询创业的方案。
先是摆摊,母亲白天上班,晚上陪着他一起。
后来进了商场租一个小摊位,一点点的发展,直到余德槐现在在玉石市场的地位。
可惜母亲都没看到,也没有享受过一天辛勤劳动的成果。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亲眼目睹丈夫的背叛。
余述越想越生气,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小述。”余德槐在后面喊道。
余述停住了脚步,长叹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他说道:“你别叫我,咱们就这样吧!其实我挺希望你过得好的,这样就不至于找我了!”
余德槐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其他人还要劝。
“二婶,大姑,你们都是女人,你们要是遇到这种事,也能大度起来吗?”
余述一句话,室内安静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环顾了一圈每个人各怀心思的嘴脸,转过身,大步迈了出去。
看样子以后电话是不能随便接了,真是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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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号,只是一转眼就到了。
前一天俩人商量了出发的时间。
父母那里,夏杨并没有多做解释,只说没买到票,时间凑巧,正好一起回去。
返校时段,龙城到洛城的车票确实很难抢,之前也搭过友人的车,父母并没有多想什么。
也是她平时的表现太好,父母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
临行前一天,夏母特意调了班,母女俩进行了一场专属于女人的活动---逛街。
逛了一上午,午饭就在外面解决了。
吃饭时,不知道提起了什么,夏母提出了那个让她猜测许久的问题:
“娇娇,你和妈妈说实话,当初为什么非要报洛大?”
夏杨的成绩,当时学校老师都推荐她去首都的学校,那里也有好几所名校也递出了橄榄枝,她却坚定地选择洛大。
“没什么原因啊!就是觉得洛大还好,离家还不远。”
“我和你爸之前一直猜,你是不是有一起约好去洛大的男朋友,这些年观察下来也没什么发现,真的就是这个原因?”
夏母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她了解的女儿很独立,并不是那么依赖家庭的。
“哪有?你俩想得可真多!就是觉得洛大的高分子材料专业还不错,而且备选学校里面只有洛大的补助力度最大。”
“是这样啊!?”
原因太简单了反而让人难以置信,毕竟这么多年她和老夏做过很多种猜测。
夏杨点了点头,低头开始吃饭。
夏母大概是信了,估计也是猜累了,又开始说起别的话题。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只有夏杨自己知道。
因为她知道他在那儿!
即使知道很大几率他们是遇不上的,她还是想看看他学习和将要生活的城市。
洛城真的太大了,常住人口七百多万,她要耗尽多少言情小说女主角的缘分才能与他在这里偶遇重逢。
大一的冬季,她去过他的学校,尽管知道他那时候已经毕业了。
在漫天的大雪中,走在他的校园里,想象着是否和他踩在同一块青砖上。
大二的夏季,她去了她道听途说来的他的单位。
在阳光夺目的午后,看着街对面大楼玻璃上反射的日光,猜测他此刻身在哪层楼的哪间办公室。
“娇娇!娇娇!想什么呢?听没听见妈妈的话。”夏母打断了她的回忆。
“啊,在想保研的事情。”夏杨随意找了个借口。
“没事,别想太多,能保当然好,不能保,你自己考也是没问题的。”夏母安慰道。
夏杨想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想想,没等到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还是先别说空话了。
“妈刚才说,以后估计你就留在洛城了,别太封闭了,多出去玩玩,交点朋友。现在你也不小了,可以留意留意身边的异性了,交个男朋友我和你爸都不会反对的。”
“再说吧!等研究生确定之后再说。”夏杨吸了口果汁,随意地说道。
夏母觉得自己女儿,在学习和生活方面根本不用他们操心,也可以预见她会在学业的道路上进一步深造。
别的不担心,就怕她会这样对异性一直没什么想法,就这么一直单着。
为人父母的心,总想面面俱到,可惜做子女的,就连她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