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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傅,我想你了 ...

  •   光绪33年,到处动乱,邓胡一身道袍在大街上走着,前面一个女孩正在大哭着喊着爹娘,如今这世道,自己都顾不上,哪有精力顾孩子啊,况且还不明所以,邓胡没有上前询问,那女孩见到此人面露慈善,上前拦住了他,“大叔,你有看到我爹娘吗,我一早起来,他们就不见了,你帮我找找他们,好不好,我家有钱的。”邓胡是法师,也是个所谓的江湖道人,心存了一份善意,在小女孩的忠诚之下就爆发了。
      “小姑娘啊,我不是不帮你,我也是能力有限,我呢,也就这条贱命了,你要是能吃苦,就先跟着我,咱们边走边找,我有口吃的都不会亏待你,得不?”小姑娘擦了擦眼泪,“要是一路上都遇不到怎么办。”
      “哎,那就说明,你们今生缘分已到,天明不逆啊。”邓胡摇了摇头。小女孩哽咽道:“可是,我……”“不愿意就算了。”邓胡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就要走,小女孩急了,立马跟了上去,“大叔,你别走,我跟着你,跟着你还不行吗。”两人踏上了路途,邓胡边走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叫啥名,识字不。”
      “大叔,我今年七岁了,我叫谭茵茵,识字的。”谭茵茵认真的回答,“哦,七岁了,还识字,那就好,我先说好,我可没条件在供你上学堂啊。”邓胡毫不隐瞒道,女孩连忙摆手道:“大叔,没事的,我爹爹告诉过我,贫苦百姓是没机会上学堂,我们还每年给乞丐发粥呢。”
      “哦,这么看来,你爹还是个有钱的活菩萨喽。”邓胡有了点兴趣,甚至想着,在这么乱的世道里,还有这么不要命的为民服务的好人,回到是有点想见见了。“活菩萨,是什么?”小女孩问的是那么认真,邓胡解释道:“就是说,你爹是个好人,非常好的那种。”女孩眼睛突然亮了,“啊,是的,我爹爹可是个大好人,连街坊领居都夸他呢。”
      邓胡有些不解,问道:“那你的街坊领居为什么不帮你,他们不是夸你爹吗?”谭茵茵底下了头,还没白回去的眼睛又流出了眼泪,“我问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说不知道,要么就是把门关了,不理我。”邓胡赶紧抱紧了谭茵茵的脑袋,“哦,好好好,你别哭了,行不行,乖啦。”
      谭茵茵努力的克制着,“要不,你拜我为师吧,我教你些本领,怎么样?”谭茵茵点点头,“好。”
      过了三年,谭茵茵开始了贫民之路,不过倒也是个奇才,什么东西都能一遍过,三月三日之后,也就是谭茵茵生日之后,邓胡对她道:“今天起,你就是个大孩子了,那么你今天晚上就自己一个人睡,好不好?”
      “不嘛,师傅,我害怕。”谭茵茵拉着邓胡的手摇晃着,邓胡摸摸她的脑袋道:“不要怕,师傅晚上不睡觉的,我保护你好不好?”
      “真的吗?”谭茵茵质疑问道,邓胡点点头道:“当然了,师傅是不会骗你的,拉钩钩。”邓胡举起小拇指,谭茵茵笑着也举起了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过了三年,已经是民国时期了,谭茵茵和邓胡住在一个山上由木头搭建而成的破屋子里,虽然简陋至极,但是两人过得还算安逸。谭茵茵已不再是那个于是就哭的小女孩了,一身鲜红的旗袍,衬托出了谭茵茵绝世身材,抹上了些脂粉,可称是少有的美人。叫人看了都少不了惊叹。并且现在法事,无武术都有所成就。简直不要太完美。
      “还在练功呢?”邓胡推门而入,便见谭茵茵正在刻苦练武,谭茵茵见邓胡回来啦,停了下来道:“嗯,师傅,你回来了。”邓胡坐下来拿起茶壶往水杯里到了杯茶,喝了口茶想起来什么事道:“对了,茵茵,你不是识字吗,我看了一下,现在外面流落的孩童着实怪可怜,我想着组建一所孤儿所,你来教他们识字,如何?”
      “不了,我没经验,更何况,我们现在这样子自己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闲心思去管别人的生死啊。”谭茵茵的话,邓胡并未觉得有什么错的,现在这情况,说出这话的人,绝对不止一个,甚至占中国过半的人都这么认为。邓胡一口闷了杯茶,从怀里取出一块布擦拭着杯子,一边道:“哎,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昂。”谭茵茵坐下来拿起邓胡刚带回来的窝窝头,倒了杯水,啃了起来,“嗯,我知道。不过,从小到大,你都一直在擦这个杯子,这是为什么?”
      “哎,这个说来话长,一个故友送的。”
      “哦,好。”
      夜晚,邓胡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半夜起来在外面折腾了好一阵,一会将头伸进盆里,一会伸进水缸里,一会用手捂住鼻子,一会又仰头站着,好半天才回到屋里睡下。第二天天还没亮,邓胡就出去了。
      “喂,老张啊,老张。”
      “谁啊,大清早的,是要死人了吗?”老张慢吞吞起床随便披了件大衣就来开门,邓胡已经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了,“来啦来啦,你敲坏了配得起吗,你个混账东西。”听到外面人敲的老凶了,老张因为心疼自己的门,快了一些,打开门就骂到,“你可真是个磨人精,睡个觉都不得安宁,真的是,我呸。”邓胡摸了摸后脑勺,道:“我这不,鼻血止不住了嘛,就想着来看一下,门要是真坏了,我卖相都陪你,得不。”
      老张看了一眼邓胡,转身边走边道:“哼,就你还卖相呢,你可省省吧。”老张给邓胡诊断了一下,突然叹道:“哎,你这,有点难啊。”邓胡搓搓手道:“那我会死不。”老张拿出纸和笔道:“你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我这没得根治的法子,你先止住血吧,日后去省城里看看,或许能捡条命。”
      老张写好了方子,抓好了药,邓胡拿起药道了声谢,就走了,老张叫住了他,“哎,等等。”
      “还有事呐,老张。”
      “你又想黑我,钱拿来。”
      “哎呀,咱们这啥关系,还要钱干嘛,是吧。”
      “我跟你不亲,今天我不要的你的钱,明天我给别个开药也不要别个的钱,那整好,饿死得了。”
      “哎哎哎,好啦好啦,说吧,多少钱。”
      “八钱。”
      “八钱?!”
      “嗯呐。”
      “就这点东西你要我八钱?”
      “你不给钱算了,你别拿了。”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看在我的份上,少一点呗。”
      “五钱,不能再少了。”
      “哎,五钱就五钱吧。”邓胡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坨布包起来的东西,打开第一层布,里面还有一层,再打开一层,还有一层,又一层,又一层,终于看到了几个钱币,邓胡数了五个,放在手心里又数了数,老张一把夺过去道:“你拿来吧你,怎么这么扣啊,活该找不到媳妇。”
      “哎你,哎。”邓胡收起钱便回去了。邓胡回去便看到谭茵茵正在生火准备烧菜,“茵茵啊,那啥,先给我煎一副药得不。”谭茵茵转过身问道:“师傅,是你病了吗?”邓胡不屑道:“染了点风寒,我已经去过老张那里了,你要是饿的厉害,就先烧饭吧。”谭茵茵接过邓胡手里的瑶道:“不碍事,反正也没米了。”邓胡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抱怨起来,“怎么又没米了,这可咋活嘛。”
      “师傅,你确定是染了风寒吗,这可是止血的呀,是你偷的药还是老张真糊涂了。”邓胡被谭茵茵这话问傻了,“你说撒子,你懂药啊。”谭茵茵犹豫了片刻,小声道:“之前在老张家帮忙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他的书。”邓胡突然拍手叫好,“好啊,你都看完了吗,都记得些啥?”谭茵茵不明所以,问道:“你不觉得可耻吗,师傅,这是在偷。”“哎呀,老张人好,不会介意的,你看完没啊,没看完我明给你去借来。这样你就可以行医攒钱了,咱们就有米吃了。”
      “已经看完了,我们又没有药材,怎么行医嘛。”谭茵茵完全被邓胡带偏了,“我们啊,只管看病,抓药要他们去药铺抓。”谭茵茵虽然没懂他说的什么,但觉得挺有道理的,便神使鬼差般信了他的话。煎了药服用过后便出去了。走到半路上谭茵茵停住了脚步,“师傅,咱们没有笔和纸啊,怎么给他们开药方啊。”
      “是哦,哎。”邓胡挠了挠后脑勺,“茵茵,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老张那里借点壁纸来。等我啊。”
      “哎,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这要怎么活嘛。”谭茵茵叹气道,等了一小时多,邓胡终于来了,“师傅,你就不能动一下轻功吗,要我等那么久,太阳那么大。”谭茵茵一边擦汗一边对邓胡喊道,“你懂什么,现在能省就省,知道不。”谭茵茵已经物无力吐槽了。
      两人赶往集市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树林,虽然是在白天,却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兵分两路,果然有一群人在相互追,谭茵茵身手敏捷,一甩便甩开了他们,然而邓胡本来已经甩开了他们,因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突然眼前发黑,昏了过去,被抓了。
      谭茵茵看着这群人走了,原路返回去找邓胡,却没见到邓胡,在原地等到了天黑,还是没见人来,想着可能已经去了集市,又去了集市,两天一夜,终于到了集市,可是到处问了,就是没看到邓胡人。“难道还在山里等我吗?这么大的山,我要怎么怎么找啊。”谭茵茵心里想着,于是又起程往山里赶,可是已经饿到了极限,已经没有力气了,刚好碰到一只倒霉的兔子,立马抓了烤了,吃了顿野兔子,精神百倍。往着邓胡离开的方向一路寻去,一只鬼影子都没见着。
      谭茵茵急了,“师傅,师傅,你在哪里啊,师傅,我是茵茵,你快出来啊,师傅。”谭茵茵忍着哭声喊道,可是没有人回答。“师傅,呜呜呜呜,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了,呜呜呜呜,我们的缘分也到了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唔……”谭茵茵瞬间止住了哭声,到处看了一圈,都没见到什么人,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又接着哭。
      邓胡刚醒又被一棒子敲晕了,有个人特小声道:“你给我老实点。”如果不是谭茵茵在嚎啕大哭,那么这点响动足以让她找到他们了。谭茵茵哭了半天也没有人,跑累了,也哭累了,现在更是饥肠辘辘,谭茵茵来到湖边戳了条鱼烤了吃,烤鱼的香味飘过绑匪的鼻子,口水都流出来了,但是担心会被发现,只得控制住自己,等待谭茵茵离开。
      邓胡终于醒了,但是又开始流鼻血了,看着面前两个大汉,本想喊一声要张帕子擦一下鼻血,但是有了前车之鉴,只是用脚戳了戳那个大汉,那大汉回过头被吓了一跳,好歹算是稳重,不然直接被吓得弹起来了。“你你你,血,不是,你没事吧老兄。”大汉的话让另外一个大汉听到了,立马捂住了大汉的嘴,“强子,你疯了,待会被看到了,咱两都得完蛋。”强子点点头,那大汉才松开,但是他们不知道,此时谭茵茵正在往这边寻来。直到谭茵茵在他们洞的上面时,两人相视一眼立马变成了木头人,连呼吸都屏住了。谭茵茵一直在周旋,心想:明明这边有动静的,这时代,不是人也至少有只阿飘吧。
      邓胡的鼻血越流越多,直接滴到了地上,这小小动静,谭茵茵隔着一层地面听的一清二楚,直接搬来了一颗石头往下砸了,虽然开了一个洞,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地上的几滴血,谭茵茵蹲下来,手轻轻摸了一下那血,那血和着灰,难看至极,谭茵茵没有计较那么多,而是仔仔细细的闻了闻,“人血?受伤的话,应该跑不远吧。”于是谭茵茵举着火把在地面上仔细的寻找,确实找到了两人的脚印,谭茵茵在心里分析着:鞋印纹路嘈杂,看来是草鞋,这大小差不多,但是有四个不同纹路的鞋印,应该是脚差不多大小的两个人,看着脚印深浅,两人有点壮,但是血是哪里来的?这么壮的两个人即使受伤,也应该不是普通的擦伤,若是被蛇咬了或者枪伤,那么……为什么一路都没有鲜血的痕迹。
      不知不觉就已经沿着脚印走了挺远了,一路上除了满血的手帕和纸,没什么太大的收获,直到天快亮了,看到前面返光的玻璃杯,谭茵茵彻底清醒了,“是师傅最宝贵的那个杯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是到了镇子的水泥路上,线索断了。“师傅……”谭茵茵生无可恋的叫着。
      找了客栈,准备修整一下,在客栈里,谭茵茵反复把玩着碎掉的玻璃杯,玻璃杯的盖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砸出来的声音瞬间让谭茵茵振作了起来,“空的!”谭茵茵立马打开了盖子,盖子有两层,花了点时间拆开了盖子,里面有张纸条,打开纸条,是邓胡的笔记,潦草至极,可能因为没多少时间,随便写了几句:是两个大汉,听他们口音应该是本地人,听到他们说什么当家还是当归啥的,我现在有点饿,你要是有本事来救我带……
      谭茵茵正准备往下看,却没有了墨迹,“啧”了一声,将信纸还原,去外面买了个馍馍,顺着邓胡提供的线索去和当地的人聊了会天,“老板,来两个馍馍。”
      老板:“好嘞,姑娘,听你口音,是省城来的吧,怎么就只买两个馍馍啊。”
      谭茵茵:“出门着急,钱没带够,老板,我听人说这边什么当家什么的,这是啥啊。”
      老板:“哦,你是说最近那个中邪的土匪头子张大当家的吧。”
      谭茵茵:“中邪?”
      老板:“谁说不是呢,我可听说,大当家的压寨夫人死了,冤魂缠身啊。”
      谭茵茵犹豫了一会,问道:“老板,那你知道那个土匪山寨怎么走吗?”
      老板:“姑娘啊,这山寨有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合适去。”
      谭茵茵:“不是的,我是去剿匪的。”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谭茵茵,惊道:“剿匪?!就你一个人吗?”
      谭茵茵摇头,“我有一支队伍,都有枪,但是呢,我现在迷路了,我的队伍已经包围了,我得去指挥。”
      老板:“哦,这样啊,姑娘啊,你往这边一直走,走过三个巷子,第四个巷子左转,走到尽头,上了山就到了。”
      谭茵茵:“谢谢老板,这是馍馍的钱,谢谢了。”
      老板拿起钱,发现多拿了一个铜板,“哎,姑娘,你多付了一个钱啊。”
      谭茵茵头也没回,“没事,多谢你了。”
      谭茵茵来到了山寨门口,山寨站岗的人找来了二当家,二当家非诚有礼貌的出来迎接,谭茵茵没觉得奇怪,反正要么知道她是谁,要么就是不知道她是谁,但可以代替压寨夫人。土匪嘛,永远只在乎眼前利益。
      “姑娘可是邓胡的徒弟?”二当家试探性地问道。谭茵茵点了点头,“我师傅他的人家在这里叨扰了,我想现在要带他回去。”
      二当家:“哪里哪里,哪里算的是叨扰呀,只是,咱们这缺位神医,邓胡老先生身体状况不大好,我想你应该愿意拉人一把吧。”
      谭茵茵停下了脚步看着二当家,二当家仍是一脸微笑,一副非常好相处的模样。“我很好奇,大当家如果死了,你不刚好可以更好的掌管这个山寨吗?为什么要救他。”
      二当家:“江湖在外,义字当头,大当家当年救过我,我当然不能忘恩负义。”
      谭茵茵:“哦?你要报恩?”
      二当家:“嗯。”
      谭茵茵:“所以就可以绑我和我师傅吗?你知不知道我师傅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还被你们的人追。”
      二当家:“实数抱歉,我并不知道,毕竟我们是土匪,这档子事儿做惯了,和你们光明正大的谈,确实是上策,但是大当家已经病入膏肓了,实在是没办法。”
      谭茵茵:“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我要先见人。”
      二当家:“那是当然,这边。”二当家领着谭茵茵进了一间房间,邓胡正躺在床上休息。“师傅,师傅,你没事吧。”谭茵茵边走边喊,邓胡被她叫醒了,“饿,要饿死了。”邓胡把手举起来了一下又垂下去了。
      “师傅,我给您带了两个馍馍,你先垫垫肚子吧。”谭茵茵从怀里掏出两个馍馍,邓胡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拿起馍馍就啃了起来,但是吃的太急,差点没噎死。“师傅,你慢点,二当家,你这管饭吗?”谭茵茵一边帮邓胡顺背,一边问二当家道:“管饭的话,作为报答,我帮你们驱邪。”
      在一旁的二当家道:“好说,请稍等。”不一会就已经上满了一小桌的菜。邓胡和谭茵茵都吃的狼吞虎咽,彻底光盘了,虽然夸张,但是实实在在是因为饿的厉害,也是因为菜很可口。“和我家相比,确实不差……”谭茵茵感慨道。
      “咋的啦,想你爹娘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顺其自然了呢。”邓胡还在清盘,调侃她道。
      谭茵茵看着邓胡出了神,邓胡也没再说话。知道自己说到这孩子心坎上了,就没必要再玩她了。谭茵茵忽然问道:“师傅,缘分真的是有限的吗?”
      邓胡想了一下道:“缘分,天注定,我也不清楚,其实吧,这不重要,你想想,失去双亲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不是?”邓胡说着便看到谭茵茵的鼻子红了,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不是,茵茵,我没别的意思,我,你也别太在意,我,俺就一乡下人,不知道说话,你,呗哭,成不?”邓胡说着就要去给她抹眼泪,谭茵茵背过身去,“我没哭,你快吃吧,我答应他们要帮他们做法事呢。”
      邓胡也没再废话,“哎,好,法师这种小事我来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练手,我给你做一次示范,你好好复习一下,成不。”谭茵茵点点头。
      半夜零点零零分,邓胡开始做法,做了将近半小时,法事终于结束了,二当家上前问道:“怎么样?大当家什么时候能好?”
      “不要打扰他的睡眠,大概天快亮的时候就能好。”邓胡指着天上道。二当家松了一口气,道:“那二位不嫌弃的话就与我们一帮土匪呆一晚,明天天亮再走吧,这天黑的山路容易出事。”
      “正好,我还愁等会要怎么问你借宿一晚呢,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是这么说的吧。”邓胡说着,转头问谭茵茵,谭茵茵睡意已经上来了,胡乱点了点头,邓胡道谢了一声便被带去“客房”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二当家果然是把他们送下山了,“师傅,你的杯子,碎了。”
      “我知道,这玩意儿本就不大能摔,所以我从来没摔过,要不这次我以为命悬一线,我也不会摔它的。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杯子啊,比喜欢这玩意啊。”
      “不是,因为这是师傅的东西,只要是师傅的东西,我都关心。”谭茵茵的声音有点小,但是邓胡听的一清二楚。
      “其实,我对师傅,有非分之想的。”谭茵茵低着头道。“嗯,我也有。”谭茵茵忽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师傅,你刚说什么?!”邓胡犹豫了片刻,道:“哎呀,没什么,咱们赶紧走吧。”
      两人走着,邓胡鼻血又流出来了,“茵茵啊,你有帕子或纸吗?最近有点上火。”谭茵茵拿出帕子递给邓胡,邓胡擦了鼻血后才发现,这帕子是送给谭茵茵的十岁生辰礼。“这帕子。”
      “我一直带着。”
      “那我待会洗干净了还你吧。”
      “没事的,师傅,你给我吧。”谭茵茵准备去拿,邓胡撇开了,“别,这上面有鼻涕,你还是听我的,洗了换你,昂,乖。”邓胡一边说一边摸了下谭茵茵的脑袋,谭茵茵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几天,邓胡时不时发高烧,一直忍着。又过了一个多月,邓胡的病情已经彻底恶化掉了,这才去了大医院,但是医生已经放弃了,劝谭茵茵道:“Little girl, you'd better get ready for him.(小女孩,你为他准备后事吧。) ”谭茵茵听不懂,直摇头,但是医生是个外国人,这里的病人都是洋人,只有个吧出过国的留学生,“I'm sorry for your loss.(请节哀。) ”谭茵茵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留学生,请她来做翻译道:“姐姐,你能帮我跟医生讲一下吗?”
      留学生答应了。
      留学生:“Doctor, what's wrong with this little girl (医生,这小女孩怎么啦?)”
      医生:“The patient sent by the little girl has gone bad. There's nothing I can do. I'm so sorry.(这位小姑娘送来的病人已经恶化掉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实在抱歉。) ”
      留学生:“Can you try again (你可以再试试吗?)”
      医生:“I'm really sorry. (实在抱歉。)”医生说完便离开了,留学生在后面边追边喊道:“Doctor, doctor doctor!(医生,医生,医生!”谭茵茵也追了上去,“姐姐,医生说什么?”
      留学生看着谭茵茵,心生可怜道:“学姐,抱歉啊,小姑娘。你送来的病人可能不行了,还请节哀。”
      谭茵茵一下子掉出眼泪来,“姐姐,你是不是翻译错了?我师傅前几天还能站起来。怎么现在就要准备后事了呢?姐姐,你再帮我跟医生讲一下再,再……再看一下好不好。”谭茵茵带着哭腔道。留学生摇了摇头也离开了,谭茵茵立马跑回邓胡身边,“师傅,师傅你醒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是茵茵啊师傅,呜呜呜……”
      谭茵茵没有办法,带着邓胡走了两天一夜的山路,终于回到原来住了五年的破屋子里,邓胡躺了两天突然醒了,谭茵茵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茵茵啊,我怕是要走了,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哭鼻子啊,要是不行了,去找老张,老张人好,你又能干,他会收留你的。”
      “师傅,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陪着你。”谭茵茵紧紧地握住邓胡的手。“我这一辈子啊,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享受过一刻有钱人的生活。”邓胡正碎碎念着,突然有人破门而入,谭茵茵转头:“大当家?”
      “我是来感谢邓先生的救命之恩,我之前有座宅子,那里已经有三年没住人了,要是不嫌弃,我派几个弟兄打扫一下给你们住下吧,那里面的一些铜器玉器能换些钱,让他享受着金钱度过最后的时间吧。”
      等到搭理好了一切,已经到了晚上大当家过来喊了他们,开着洋车到了宅子里,刚进宅子大门,邓胡便奄了气。谭茵茵问道:“大当家,有喜服吗,我想……”
      “有的,只是,你一个人晚上在这住,真的没事吗?”
      谭茵茵摇头,“没关系,他是我师傅,就算变成阿飘,也不会认不出我的。”
      谭茵茵洗过澡,梳好妆已经天亮了,给邓胡换上了喜服,将他移到大堂的椅子上坐着,自己一个人拜过天地后,也坐在椅子上,但是迟迟没有等到邓胡来掀开红盖头。这一等就是二十年,大堂上坐着的已经不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两个穿着残缺喜服的两局骷髅。
      到了1933年的时候,一个不入流的痞子法师经过这宅子,便进来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怀里抱了一具骷髅,被吓得跳起来。“我去,造孽啊,罪过罪过,不是有意冒犯啊。”
      “是师傅来了吗~”谭茵茵的鬼魂从骷髅里飘出来。“啊啊啊啊,娘啊,你在天有灵,救救你儿子啊。”痞子法师大喊道。
      谭茵茵一看,来的不是邓胡的转世,便问道:“你是谁,你来这干嘛!”
      “我叫贺明,咱们那啥,没仇没怨的是吧,你别别别别不要害我!”贺明被吓得结巴了。谭茵茵没有说话,贺明努力让自己不害怕,睁开眼睛没想到这鬼并不吓人,还蛮好看的。瞬间就没刚才的恐惧和紧张了。
      “你是因为在等人,所以留在这里?”贺明问道。谭茵茵点点头,贺明又问了些谭茵茵的过往,原来,谭茵茵没死之前,大当家来过多回,也劝过多回,但是谭茵茵意志坚定,又很倔强,直到死了之后,就再没人来打扰过。所以这宅子破旧不堪,落叶和灰尘都已经可以蒲城一张床了。
      贺明起来道:“那你还能去轮回吗?”谭茵茵摇头道:“恐怕是不能了。”
      贺明:“那你介不介意我帮你超度一下,这样没准你师父在那边等一起呢。”
      谭茵茵:“真的吗?但愿如此吧。但是,我不需要——你!去!死!吧!!!”贺明见事不妙,一溜烟跑出了宅门外,突然想到:不对,她只是在恐吓我,如果真要我死,我怎么可能出的来。当贺明想再进去的时候,门已经打不开了。
      谭茵茵飘到邓胡的骷髅旁:“师傅,我想你了。咳咳,今天来了法师,他说要帮我超度,但是万一你忘记等我了,咱们是不是要永远错过了,师傅,你还没,掀开过我的红盖头呢。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原来鬼在快消失的时候也是会咳嗽的。”
      “谭茵茵,你师父真的转世了,快让我们进去!”贺明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小朋友,谭茵茵果然上当了。宅门打开了,贺明和小孩一起进去了,谭茵茵左瞧瞧右瞧瞧,“你今年几岁了?”
      小孩:“十五。”
      谭茵茵:“原来你在那里等了我五年。师傅,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喝过孟婆汤了吗?”
      小孩:“姐姐,你是不是想你的亲人了,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贺明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心想:完了,之前没和他说她的家人已经死了。
      谭茵茵:“找不到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等了好些年了,一个都没等到。咳咳,咳咳咳咳咳,贺明,你骗我好玩吗?”
      贺明:“你快要消失了,说真的,让我超度你吧,你师傅真的在等你,你信我一次好吗?”
      说着一个穿着大衣的老先生推门而入,是当年的大当家,好像还受了伤。贺明做惯了见事就跑的习惯,拉着小朋友便在大堂的后面躲了起来。对小孩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孩很明事理的配合。
      大当家进了大堂,拿了根香点了半天都没点着,于是坐在供台前念叨起来,“茵茵姑娘,邓老先生,实在抱歉啊,鬼子的武器实数厉害得很,借地躲躲。”
      说完便去大堂后面洗伤口去了,出来的时候,被贺明和小孩吓得枪都拿出来了。贺明下意举起双手:“别别别别,大哥,大哥!你把枪收起来,我不是坏人,我也是来借宿的,看到这里有个鬼魂,我想帮她超度来的。”
      大当家把枪收了起来,“你是法师?”贺明点头。
      大当家又问: “你说超度,帮谁,谁的混还留在这没走呢?”
      贺明:“是茵茵姑娘的,她还在等她师傅。”
      大当家:“原来如此,那你快点超度完赶紧走,我觉得鬼子一会就能找到这。”
      贺明应着,对谭茵茵道:“你就听我一回,看在我这么愿意帮你一回的份上,你就让我超完度,让我逃命去吧,行不?”
      贺明最后这句“行不”勾起了谭茵茵的回忆,便也没再坚持了,不一会超度完了,贺明带着小孩离开了。贺明给了小孩三颗糖,又折回来了,大当家以为是鬼子,没有开门,直到贺明说道:“大哥,是我,我啊。”
      为了安全起见,大当家打开门让他进来,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贺明:“我已经浪荡胆小小半辈子了,我这次想要硬气一会,真刀真枪的干一回,赢了也能吹个牛,没赢至少没有遗憾了,你说呢?大哥。”
      大当家锤了一下贺明的胸膛道:“是个爷们!”随及丢给他一把枪,道:“这是我兄弟的枪,他已经恐怕是九死一生了,你就帮我把他的子弹用完吧。”
      贺明接过枪喜道:“得嘞,哥。”
      直到晚上,门外才有动静,但是那外面的人迟迟没有进来,一直在门外徘徊,鬼子的长官道:“この青々としたものは何ですか。(这绿油油的是什么玩意儿?)恐怖が死んだ!(恐怖死了!)你的,你的,进去看看。”
      他的下属哪里干啊,下属为难道:“部長、昼まで待ってから入りましょう。(部长,要不等到白天再进去吧。)さもなければ私はとても事故が発生しやすいことを恐れて。(不然我怕很容易出事。)”
      部长:“バカ!私は事故が起こることを知らないことができますか(混蛋,我能不知道会出事吗?)さもなければ私はあなたに入って何をしますか(不然我叫你进去干嘛?)”直到天亮,鬼子们才进来。
      大当家问贺明道:“你怕不怕。”贺明道:“有点。”大当家递给贺明一个水壶,道:“这是酒,你喝点壮壮胆,我先冲了。”贺明猛的喝了几口,只感到眼前的影子在晃悠,大当家冲了出来,撂倒了几个鬼子,便一命呜呼了。
      贺明看着倒地的大当家,喊道:“呀——我跟你们拼了——”还没开枪,自己的脑袋便中了一枪,往前面倒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师傅,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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