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最好，只是恰好》羊局

12、回家

　　转眼间农历新年就要到了，自从上次朱一秋从部队回来后，莫言燊也就回家过两次，刚结婚时，朱一秋觉得嫁给她的优点就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少，可以避免尴尬，自己乐的轻松，现在却遗憾相聚时间太少，不自觉的会想念他。最近莫首长依然特别的忙，朱一秋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他。明天就是周五了，不知道他这周末能不能回来。突然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看是朱妈妈的电话，刚接通，朱妈妈响亮嗓音就传了过来，自从她和莫言燊领证后，朱妈妈每次联系她言语中再也不像之前的唉声叹气，总是愉悦地询问她和莫言燊的近况，时不时描述一下邻里间对她女婿的夸赞给她带来的骄傲感，总而言之，她给她找的女婿完全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让她每次出门跳广场舞更加有热情和激情。
　　“秋秋啊，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你回家过年吗？”朱妈妈问道
　　“回啊，怎么会不回呢！”朱一秋不假思索的回道，也很疑惑妈妈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
　　“可是你们才结婚，今年还是回言燊家吧，否则他爸妈会不会觉得你不懂事啊？”朱妈妈虽然很想女儿女婿可以回自己家过年，但也很担心亲家对女儿有意见。
　　朱一秋从未考虑过要和莫言燊一起回家的事情，前段时间莫言燊告诉她：他已经9年没回过家了，所以想着今年应该也不回吧。
　　还未等朱一秋回答，朱妈妈继续说道：“秋秋，你和言燊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啊，再说，虽说你们已经领证，但两家家长总要见见的，该有的流程总要有的，毕竟办了婚礼才能算真正的结婚。妈妈想着你今年先跟着言燊去他家过年，你们先见见面，相处一下，年后我们两家再一起坐下来商量婚礼的事情，所以今年不用回来，要回来的话，可以等年后再回来看我们，知道吗？”
　　妈妈的话再次让朱一秋陷入沉思，她和莫言燊现在的关系可以说完全是一对正常的夫妻，甚至还有些甜蜜，但是她还未想过见他父母，办婚礼的事情。而且他也未向自己提过这些，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现在朱一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妈妈。只能先敷衍过去，轻声回道：“妈，我先和他商量一下，过两天告诉你哈。”
　　挂断电话，朱一秋盯着自己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问莫言燊过年的安排，但转念想到他可能明天就可以回来了，不如见面再问，随后编辑一条消息发了过去：明天回吗
　　“回”很快莫言燊就回复了她，朱一秋看到如此简短的回答，不自觉有些生气，总是如此简短，而且竟然可以这么快速的回复自己，应该也不是在忙，也不主动联系她。自己这边想念着他，他应该一点也不想自己，朱一秋赌气的没再给他发任何消息。她这一赌气一直到周五晚上，知道莫言燊今天回来，本想按时下班回家做好饭等他，但是今天临下班时本来有件工作是需要李老师处理的，但是她主动接了过来，让李老师按时下班了。朱一秋盯着电脑屏幕认真的编辑着文件，但是还是会时不时的分心看看手机有没有消息。
　　等到晚上快7点时，莫首长终于打来电话。莫言燊也是刚到家，路上想着家中有老婆在等着自己真的是归心似箭，可是到小区楼下，抬头看到自家位置的楼层是暗的，心中不禁有些凄然。按说这个点朱一秋早该到家了，并且她知道今天自己会回来，莫首长自信的以为朱一秋一定会在家等他的，所以从部队收拾行李时也不甚在意家中的钥匙，现下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房门，所以才有了这则通话。
　　“在哪呢？”莫言燊直接问道，此刻的他对老婆不在家已经有些不满。
　　“学校，你回来啦？”朱一秋明知顾问的淡淡说道。
　　“嗯，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没带钥匙。”
　　“要等一会，还没忙完呢，要不你先去楼下的餐厅去等会。”朱一秋听到他没有带钥匙着急起来，但是毕竟已经答应领导今天要写完，而且这是领导明天出差要用到的文件，没办法拖的。
　　莫言燊一听还要等段时间才能见到她，不满的情绪激增，不容拒绝道：“我开车去接你。”说完就挂了。
　　虽然依然有些赌气，但是朱一秋也很想快点见到他，就没再反驳，只是想快点把手中的工作完成。不过等莫言燊到学校后，朱一秋还没有写好，只能让他来办公室等她。莫言燊坐在朱一秋旁边李老师的办公区，一直盯着在认真敲打着键盘的朱一秋，刚刚两人见到后也只是简短的打声招呼，朱一秋见他到了只是瞥了他一眼，说了句，“你先坐这，等我会。”连个拥抱都没有，依然没有上次回来时的热情，莫言燊有些不解，看她一直在忙也没打扰她，只能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她。
　　朱一秋看似很认真的工作着，但是莫言燊直直的目光根本让她无法忽视。
　　半个小时后朱一秋终于完成并发送给领导，快速的关机收拾好和莫言燊一起走出办公楼。到楼下后，莫言燊去取车，朱一秋站在门口等他，此时Z市早已进入寒冬，虽然现在没有下雪，但晚上寒风凛冽，即使穿着羽绒服也很难抵御寒风。莫言燊开车过来时，看到身穿白色大衣的她身材显得如此单薄，虽然大红色的围巾将她本来白皙的脸蛋趁的甚是楚楚动人，但看到娇小的她在寒风中不停的搓手取暖还是忍不住皱紧眉头。
　　莫言燊把车停到她身旁，侧身为她打开车门，朱一秋坐近副驾驶快速的关上车门，想把寒风拦在车外。朱一秋上车后，莫言燊默默地调高了车内温度并瞥了一眼她的着装不禁沉声道：“怎么穿这么少！”
　　让他等这么久，本来有些愧意，一听到他又训斥自己，朱一秋胸腔不禁升起酸涩，她穿这么少还不是因为他，平常自己都是穿羽绒服的，但想着今天要见到他了，怕穿上羽绒服显得身材臃肿，才选择穿大衣的。结果没被夸就算了，还被嫌弃。
　　朱一秋赌气回了句“要你管！”，之后就沉默不说话，侧脸望着窗外，就是不和莫言燊对视。
　　莫言燊看着赌气的她，眉头皱的更紧，但看到她冻的发红的双手，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当感受到一只有些粗糙但温热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手时，朱一秋明显怔住了，但反应过来后也未挣开，只是疑惑的看向他。
　　莫言燊无奈的笑道：“终于愿意看我啦！”接着认真道：“你这样容易感冒，以后多穿点。”
　　女人虽然爱生气但也是易哄的，特别是恋爱中的女人。虽然莫言燊也未再说什么，朱一秋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心情舒畅许多。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开心，假装依然生气的嗔道“好好开车。”随后抽出自己的手。
　　敏锐的莫首长怎会没注意到自家老婆心情终于转晴，也未再勉强，笑着摇摇头继续认真的直视前方开车了。
　　两人到家时，时间也不早了，简单地吃过晚饭就洗漱休息了，自从和莫言燊在一起后，朱一秋晚上的作息是越来越规律，就算有时晚睡也不再是因为熬夜刷剧，而是因为某人霸道，这一夜朱一秋依然是低声央求好久才被放过。
　　翌日早上朱一秋被莫言燊弄醒时，恨恨在他手臂上留下自己地牙印以表自己的不满，但是莫首长毫不在意，依然任意妄为。等朱一秋再醒过来时已是中午，可能为表达自己的歉意亦或是为了犒劳老婆，莫首长自己看着教学视频做好了午饭。等朱一秋洗漱后看到餐桌上摆好的丰盛午饭，莫首长竟还做了三菜一汤，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朱一秋也不好打击他。
　　朱一秋每道菜都认真的尝试了一番，看着对面似是紧张地等着她给予评价的莫言燊，朱一秋觉得此刻的他竟有些可爱。忍不住的想逗逗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指着其中的一道菜说道：“这道菜，味道有些特别，但是。。。”说到这，朱一秋故意停顿了下，莫言燊明显紧张起来，想等她继续说下去。朱一秋笑道：“但是挺好吃的！”。得到了老婆的肯定，莫言燊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和朱一秋一起品尝起自己亲手做的菜，看着自己老婆吃的津津有味，莫首长暗自确信自己有做菜的天赋。不过莫言燊做的菜确实不难吃，第一次可以做到这个水平，朱一秋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应该给予鼓励的，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吃过午饭，朱一秋突然想到朱妈妈的话，假装很随意的问道：“我们过年怎么安排？”
　　听到朱一秋的话，莫言燊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朱一秋认真道：“回B市过年，你愿意吗？”其实前两天他父亲也借王政委的口教育了他一番，说什么都结婚了还不带回家，今年过年再不回家成何体统什么的。
　　他知道近几年父亲一直想让他回家，但是他抹不开脸亲自开口让儿子回来，继母吴琦芝之前也联系过他想让他回家。但可能因为那时莫言烁和陶清然还是夫妻，终究让他回家的心不是那么强烈，但是今年不一样了。虽然莫言燊之前对他们夫妻已没什么心理芥蒂，毕竟他和陶清然虽曾是男女朋友，毕竟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见到他们自己也不会觉得尴尬，只是莫言燊内心深处还是不想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他依然对父亲对待自己年少时的态度无法释怀，以及因为自己的嫉妒间接害了莫言烁伤掉一条腿而自责。不过现在朱一秋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他有足够的勇气和强大的内心可以再回到那个家，他不想再纠结过去，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且想给朱一秋一个正式的婚礼，一个可以双方父母都可以到场的婚礼。但是他不确定朱一秋是否愿意跟着他回家，所以一直忐忑未问她的意见，没想到她会先提到过年安排。
　　“当然可以”朱一秋回道。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莫言燊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接着又认真的给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父母的职业，这一下轮到朱一秋紧张了。朱一秋从未想过自己的老公的家庭有这么显赫的背景，本来第一次要见公婆就很紧张，知道自己的公公是位司令员，一时间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语言，也完全忘记质问莫言燊之前隐瞒自己家势。看出了朱一秋的紧张，莫言燊拉起她的手，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她的手背安慰道：“不要担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再说，有我在呢”
　　听到莫言燊霸气的安慰，朱一秋瞬间好了些，但是依然对要回B市过年有些忐忑，时不时向莫言燊询问他父母的喜好，该准备什么礼物。但每次莫言燊都会回她什么都不用准备，最后看她一心要准备礼物就建议买些Z市特产，朱一秋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毕竟以他父母的身份自己送什么也不会显得贵重，还不如送特产，毕竟是心意。
　　随着回B市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朱一秋依然有些忐忑，但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想着自己和莫言燊走到现在是互相的选择，没必要患得患失。再说现在的自己已经足够的成熟强大，不能再因为喜欢的人的父母的否定而否定自己。当飞机落地B市那一刻，朱一秋内心做到真正的平静。
　　朱一秋对B市不是很了解，也只是之前出差来过两次。一路跟着莫言燊，车子好像行驶了近一小时，进入了一个军区大院，里面全是独栋的别墅，当车子停到院子里，朱一秋才意识到终于到了莫言燊的家。他们刚下车，就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年纪50左右的样子，保养的很好。看到他们笑着热情的说道：“听到车声，想着应该是你们到了。”
　　朱一秋心想着这应该就是莫言燊的继母了，看着和善近人。朱一秋笑着点头问好，还未等朱一秋说什么，她已经拉住了朱一秋的手，问道：“一秋，是吧？坐了这么久的车，应该乏了，快进屋歇会，王妈晚饭快做好了”。见到长辈如此热情，朱一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莫言燊求助。莫言燊也看出了她的局促，随后开口介绍道：“一秋，这是我妈。”
　　朱一秋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喊妈还是喊阿姨，但是想着她毕竟已经和莫言燊领证，再喊阿姨有些矫情，只能有些生硬的低声叫了一声：“妈”。
　　吴琦芝听到了这声称呼，笑容很自然的扩展了几分，接着招呼道：“言燊，快别在外面站着了，带着你媳妇进屋，你爸都唠叨几遍了怎么还没到家。”莫言燊笑了笑也未吱声，只是牵着朱一秋往屋里走去，因为在他的意识里父亲不可能对他这样。
　　进了大厅，瞬间感受到了屋里的温暖，朱一秋还未看清莫言燊家中的格局，就听到吴琦芝抬头往二楼高声喊道：“老莫，言燊和他媳妇回来，快下来！”
　　朱一秋再次否定了之前自己心中想象的婆婆的样子，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婆婆完全没有架子，看着甚是洒脱。回想起莫言燊介绍他的家人时，确实对吴琦芝未表达过自己的不满，想来之前对他确实也是真心相待，只是对他还未出场的父亲甚是不满。不一会，从二楼下来一位头发灰白的男人，虽然脸部皱纹纵横，但可以看出身板很是硬朗，眉毛浓黑整齐给人一种威严感，带着沉着肃静的声音看着莫言燊道：“回来了。”
　　莫言燊没有说话，在这沉寂的气氛下，朱一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爸爸好，我是朱一秋。”
　　朱一秋的问好打破了僵局，莫致华的脸色也缓和了些，朝着朱一秋轻微了点了点头算回应。朱一秋偷偷的扯了扯身旁莫言燊的衣袖，莫言燊不想朱一秋为难，不是很情愿地叫了声爸。此刻莫老爷子的脸色终于完全缓和过来，也低低的嗯了一声。朱一秋心中自嘲：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儿媳还是不如自家儿子招人稀罕呐。
　　接下来，虽然莫致华和莫言燊基本上没说什么话，但是有王琦芝和朱一秋的一问一答，气氛也还算可以。
　　不过等要开饭时，朱一秋也没见到莫言烁露面，还是听到莫致华问王琦芝：“言烁，今天不回来吗？”朱一秋才想起还有这号人物没出场呢。
　　王琦芝看了一眼莫言燊，随后笑道：“嗐，知道他哥今天回来，早上就打电话回来说回来吃晚饭，不过你也知道他一直很忙，可能比较晚吧，我们不等他，先吃饭。”
　　莫致华听后明显有些不开心，沉声道：“哼！一个两个都不着家，没一个省心的”
　　莫言燊知道父亲这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不反驳，站起拉着朱一秋向餐桌走去。此刻就听到一个嬉笑的声音说道：“爸，您这话可是冤枉我！是您大儿子九年不着家，我可还是时不时回来的。”
　　接着朱一秋就看着一个身穿一套银灰色西装，戴着金框眼镜身材瘦高男人，慢慢的走了进来，即使他右手拄着个深黑色大概有一米多高的拐杖，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场和颜值，朱一秋第一次见到长相如此俊秀的男人，像是从漫画中走出的，虽然眼睛和莫言燊很像，都是黝黑狭长的凤眼，但是风格完全不同。莫言烁长的更像王琦芝一些，而莫言燊和他父亲长的更相像些，身上总是充斥着冷冽刚毅的气场。
　　“胡说什么呢，一把年纪啦，整天吊儿郎当的。”王琦芝笑着训斥道。
　　莫言燊看着笑容灿烂的弟弟有些震惊，似又回到少年时代，言烁依然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阳光男孩，在他的印象里年少时的言烁虽一直是乐观积极向上的，但自从知道他和陶清然在一起后变得阴郁起来，特别是腿受伤后，性格更加阴唳，看来九年发生很多事情，人也变化很多，不过看到他这样，莫言燊心中还是释然许多。
　　莫言烁慢慢走到莫言燊面前，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郑重的说道：“哥，回来了。”
　　莫言燊也一字一顿的回道：“嗯！，回来了。”简短的一句话似乎承载了很多，莫致华和王琦芝看到他们哥俩的互动，心境也轻松不少。
　　王琦芝拉着朱一秋手臂指着莫言烁笑道：“这是言烁，言烁，这是你嫂子。”
　　“嫂子好！”莫言烁笑着问候道。
　　“你好”朱一秋也笑着回道。
　　最后还是莫老爷子一声令下，大家也不再寒暄，终于坐到餐桌上，开始吃起晚饭。餐桌上，莫家将食不言发挥的淋淋尽致，基本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不过这样也好，朱一秋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啦，该唠的家常已经在客厅都说完了。饭后王琦芝把朱一秋带回了莫言燊之前的房间，莫言燊被莫致华叫去了书房。
　　“一秋，你早点休息吧，今天赶路应该很累。”说完，王琦芝就离开了房间。
　　朱一秋望着这间充满男生气息的房间，突然有些恍惚，有种真正走进莫言燊生活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