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秘籍不好惹》吾六廿

20、第 20 章

　　虚尘在叶迎秋对面坐下：“何事？”

　　“无事。”叶迎秋添满酒杯，一口喝下，“就想和你独处。”

　　叶迎秋说单独处一处，虚尘就看着他不说话。

　　叶迎秋对着窗户举起酒杯，独酌了好几杯，叹口气看向虚尘，放下酒杯：“要是虚尘你会喝酒就好了，便能与我对酌到天明。”

　　虚尘轻然一笑：“幸亏我不会喝酒，否则迎秋你就要喝到早上了。”

　　“也是。”叶迎秋放下酒杯，起身道，“那我要睡了。”

　　虚尘关上房门之前，对叶迎秋轻声道：“晚安。”

　　叶迎秋看着虚尘关上门，慢吞吞宽衣解带。他近日上床之后总是很迟才能睡着，大概是从那天晚上对虚尘说“想来内子也不会吃醋”开始，他只要一想身边的人从虚尘变成了一个女子，内心就一股怅然，扰得他无法入睡。

　　今日看着虚尘直至睡下，心里好受许多。

　　他对着紧闭的门道：“晚安。”

　　片刻之后叶迎秋翻过身来，看着跳跃燃烧的烛火……

　　第二天五人整装待发，宋旭看叶迎秋没有束发，道：“表哥，披着头发你都不热的吗？”

　　叶迎秋骑在马上饮酒：“心静自然凉。”

　　仲夏的天气，蝉鸣声扰人，光是听着蝉声就巨热无比，宋旭哦了一声，低声道：“装腔作势。”

　　虚尘看着叶迎秋披散的头发，握紧钱袋一言未发。

　　在乐淑娇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两个山头，悬崖深不可测，寒气刺骨。乐淑娇指着对面的悬崖道：“那里就是我当初摔下去的地方。”

　　“嗯。”叶迎秋道，“桥的位置在哪里？”

　　“跟我来。”乐淑娇夹紧马肚，“驾。”

　　叶迎秋拉着马缰，到乐淑娇旁边：“昨天你说断桥你检查过，当时是新的。当时你被婆婆送出来，千面派的人没有派人找你？”

　　“找了。”乐淑娇的碎发被风吹开，“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时我躲在山上的空房屋中，他们可能也是没有想到我会躲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待他们撤离之后我就检查周边环境，记住地形。”

　　“你为什么没有说出千面派的位置，否则江湖早已无此门派。”

　　乐淑娇没说话。

　　叶迎秋：“为了那个婆婆？”

　　“嗯。如果说出来，马梦成身为武林盟主，肯定是带头围剿的人，按照马家的做事风格，定会斩草除根一个人也不会放过，到时候无论婆婆是不是好人，都会被杀。”

　　叶迎秋问：“你就这么笃信我们是好人？”

　　乐淑娇瞥一眼落后叶迎秋一个马身距离的虚尘：“我从来不相信在江湖混迹多年的你们会是好人，不过你们有个和尚，和尚慈悲为怀，一定不会杀无辜之人。”

　　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悬崖渐渐靠拢，乐淑娇道：“到了。”

　　叶迎秋定睛望去，破败的空房屋零散地落在山上，悬崖旁并没有什么断桥的影子，彭铜生道：“也许是被千面派的人处理干净了。”

　　乐淑娇：“下马吧，接下来的地方只能步行。”

　　五人把马牵在比较隐秘且草比较多的地方，乐淑娇带头往前走，虚尘抓住叶迎秋的手臂：“迎秋，待会儿我断后，有什么事情往我身后站，我来挡着。”

　　山崖之上的阳光无比刺眼，虚尘的半张脸藏在房屋的阴影之中，半张脸暴露在阳光之下，叶迎秋向前走去，站的地方比虚尘低了半个头，突然被他握住手臂，抬头看去，他竟然觉得虚尘的身体无比伟岸，遮天蔽日：“嗯。”

　　乐淑娇带他们进了其中一个房屋，在土墙凹面处连敲三下，房屋微微震颤，土墙中间竟然缓缓朝两边展开，露出一个个伸向深处的台阶，黑不见底！

　　“跟紧我。”

　　乐淑娇第一个，彭铜生第二个，宋旭第三个，叶迎秋第四个，虚尘断后。彭铜生拿出火折子吹燃照亮，这是一条普通的暗道，没有被精心雕饰过，四周都是粗制滥造的黑泥砌成的洞壁：“这条暗道居然没被千面派发现！？”

　　宋旭道：“也许是那个神秘的老婆婆挖的也不一定。”

　　宋旭声音稍大，头顶有落灰，乐淑娇赶紧道：“你们两个少说点话！”

　　虚尘一直紧盯叶迎秋，生怕他出点什么事情，叶迎秋感受到虚尘的目光，悄悄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嗯。”但虚尘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叶迎秋。

　　到了更深处只能弯着腰行走，叶迎秋的脸被滑下的乌发挡住，虚尘不能盯着叶迎秋的侧脸看了，但弯腰行走，虚尘的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看，一低头眼神便会不自觉地盯着叶迎秋的腰，想起叶迎秋打斗时弯来折去的腰。

　　虚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呼吸停滞，脸突然就热了起来，直到回神看向叶迎秋的后背，他才敢放出呼吸，小心行走。

　　然而更折磨人的是到后面暗道越来越窄越来越窄，只能爬行，虚尘只能在心中默念《清心普庵咒》，驱除莫名的热气。

　　念了无数遍《清心普庵咒》暗道终于宽阔起来，可以直立行走，虚尘呼出一口气，阴冷的暗道中他硬是热得满头大汗。

　　虚尘抬手，小心翼翼擦掉额头大汗。幸亏叶迎秋没有回头看他，否则他不知如何自处。

　　“就快到出口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乐淑娇终于道，“闭上眼睛。”

　　只听见微弱的敲击声，光芒袭来，虚尘闭上的眼前一片红光，适应之后睁开眼，乐淑娇弯着腰出去，大家照做，轮到宋旭的时候，虚尘拉住叶迎秋，叶迎秋回看他，他又松开了手：“没什么，小心为上。”

　　叶迎秋笑道：“无事，安全的。”

　　宋旭已经出去了，小声喊：“表哥你做什么呢，快出来。”

　　叶迎秋出去，眼前是一片白茫的云雾，只能看见手臂长度之内的人，他伸出手牵虚尘，但虚尘似乎并不想牵他的手，叶迎秋正要收回手的时候，虚尘搭了上来。

　　把虚尘牵出来，叶迎秋道：“小心，不要离我太远。”

　　“嗯。”

　　一只手从虚尘另一只手袖边穿过，他险些出招，还好手的主人及时出声：“是我，别动手！”

　　是乐淑娇，“我关上暗门。”

　　虚尘这才看到暗门的模样，泥土造成的门，上面布满了花草，乐淑娇关上暗门之后与周围别无二致，就算盯着看也难以辨别。

　　可见挖这条暗道的人费尽了心思。

　　“这里是山谷最深处，多雾，往前走雾就散了，大家小心，不要摔倒。”

　　经乐淑娇提醒，虚尘这才发现他还握着叶迎秋的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虚尘松开手：“多谢迎秋。”

　　“不用谢。”叶迎秋轻笑了两声，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量道，“我的手可有姑娘家柔软？”

　　叶迎秋又恍然大悟，“我倒忘了，虚尘你是和尚，没有牵过姑娘家的手。我这是不小心夺了虚尘的第一次了。”

　　虚尘恼得想把他丢下，但又担心多雾，叶迎秋不注意脚下摔倒，进退维谷，最后选择任由他调戏：“抓住我，别摔倒了。”

　　叶迎秋倏然握住虚尘的手：“抓手最安全。”

　　虚尘觉得自己好热，头上冒的烟都把周身的雾染得更白了，但还是握紧了叶迎秋的手。

　　叶迎秋贴着虚尘的肩膀，若即若离，昨晚睡下后他还是没睡着，想了半天为什么身边的人换成姑娘他就怅然，而如果身边的人是虚尘他就愉悦，最终他把原因归结在虚尘身上，可到底为什么他还是不知道。

　　直到今天虚尘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背对着他都能感受到的热度。

　　叶迎秋突然就明白了。

　　但虚尘还是不明白。好，他等他慢慢明白的那一天。

　　不过也不要怪他惊扰纯洁小和尚的心，叶迎秋心想。

　　然而冲动是一时的，叶迎秋后知后觉，心脏鼓动，仿佛大鼓重音在耳边暴响，手心渐渐出汗，想要抽出手却被虚尘握得更紧。

　　大雾与时间仿佛被拉长，一切都变得缓慢，终于出了白雾，叶迎秋猛然把手抽出来，心脏还在急速跳动。

　　“终于出来了。”宋旭伸了个懒腰转身找乐淑娇，“兄嫂，你怎么…”不到前面来，但是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表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怕雾气有毒，憋气憋红的。”

　　宋旭立刻屏气，瓮声瓮气地说：“遭了，我怎么忘记这个了。”

　　叶迎秋恢复正常：“忘记也无事，你现在还能说话就说明雾气没毒。”

　　宋旭遽然呼气：“表哥你也不提醒我。”

　　“谁都知道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你不知道？”乐淑娇走上前，意味深长地看过叶迎秋和虚尘，雾气越来越稀薄，她好像看到叶迎秋和虚尘的手牵在一起，但刚才定睛一看，两人的手是分开的。

　　“再往下走半个多时辰就到千面派了，大家注意安全，不要被发现，有什么异样要立刻说出来。”乐淑娇道。

　　虚尘被乐淑娇一眼看醒，从为什么要松开叶迎秋的手的后悔中醒来，心虚地不敢看叶迎秋。叶迎秋考虑到雾气是否有毒，而他却被扰了心神，心脏抵着喉咙，完全不知所云。

　　缓缓吐出一口气，虚尘逼迫自己冷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沉声道：“跟在我身后。”

　　五人沿着崖璧往前走，朝右边一拐便看到了乐淑娇说的那条小溪。溪流从东边流过来，清澈透亮，撞过坚石，落过小崖，发出冷冷淙淙的声响。

　　虚尘突然间想到叶迎秋的嗓音，也如这溪水般冷淙悦耳。

　　“前面有人。”走在最前面的乐淑娇道，“不止一个。”

　　叶迎秋越过虚尘的肩膀往上看去，一共六个人，都身穿普通村民服饰，但从脚步和眼神来看，绝对不是普通人。

　　其中两个人站在一人高的山崖上交叉巡逻，两个人站在山崖下的左侧，一人盯着一边，对面亦是如此。

　　五人前面有一个天然的石块，竖直向前凸出挡住了他们，乐淑娇问，“怎么办？”

　　叶迎秋道：“五个人兵分三路，上面的两个我和虚尘解决，彭兄，你和乐淑娇对面的两个，宋旭，这边的两个交给你。”

　　宋旭：“嗯！”

　　“我数三二一，一一停就立刻行动。”看到众人点头，叶迎秋道，“三、二、一！”

　　话音一落，叶迎秋立刻踩着石块飞身上前，顷刻间杀了一个，转身刚好看见虚尘把另一个人打晕放倒在地。

　　对面彭铜生和乐淑娇也解决了，宋旭这边也没问题，但是一个人对付两个还是有些吃亏，其中一人临死前挣扎着把手按在石壁上，被宋旭一脚踢开这才放手。

　　叶迎秋道：“小心，可能有陷阱，都到我身边来！”

　　三人施展轻功分别落在虚尘和叶迎秋身边，凝神屏气观测周围半天，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叶迎秋松一口气，“走吧。”

　　照样是乐淑娇带头，但往前走渐渐出现了雾气，刚开始雾气极淡，没有人发现，可雾气越来越浓，肉眼可见，乐淑娇立刻挡住身后四人：“都屏气，我记得这里没有雾！”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前方一块巨石轰然压过来！

　　五人立刻紧靠崖璧，这才发现对面悬崖中间有一个山洞，山洞前方有一个伸出来石台，放下这块巨石绰绰有余，巨石一过，箭雨猛然射来，石台上一排数人，射完一剑往后退，后一排的人上前，射出第二箭！

　　叶迎秋长剑出鞘，剑花一挽，打落无数飞剑，然而对方没有再射箭，他却猛然一惊，大声提醒：“不要呼吸，雾气有毒！”

　　然而已经晚了，虚尘四人显然犯了相同的错误，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呼吸了！

　　宋旭率先倒去，接着是彭铜生，乐淑娇立刻捂住口鼻，但晚了，乐淑娇还是晕了。叶迎秋倒地之前模模糊糊看见虚尘晕眩、着急的脸，随后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

　　彻底晕过去之前，虚尘的鼻息落在他的眉眼之上，他被虚尘抱在怀中，双双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