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中鹿》天山小白兔

46、前程

　　身为一名世界知名大学的大学生，在毕业这一年恰好遭遇世界经济萧条而找不到合适工作的我只好在父母的杂货店里帮忙。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月后，一位经常光顾的客人从父母口中知道我的故事后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去她工作的公司面试。我接过了名片，这才知道她在本市最大的一家企业里担任人力资源部门的经理。虽然很美好，但我心里不禁犯嘀咕：“这么好的企业，我能进得去吗？”那位经理笑了：“你不试一下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合适不合适，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你的学历，难道你就甘心在这家小店干一辈子吗？”我深以为然，在第二天面试时凭着知名学府高学历这块敲门砖顺利地进入了企业，成为了开发部门第二小分队的一员。人力资源经理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还年轻，先从低做起学学规矩。凭你的学历，以后要当部门经理也不是难题，总之先熟悉公司的运作吧！”就这样我开始了在企业里的职业生涯。
　　这里先介绍一下背景。梦里整体的氛围就像在上世纪80-90年代还算是比较趋向集体化的那种生活，大家普遍的生活水平看起来都不是太高，起码物质跟现在没法比。这家大企业据说是本地老板加外资，所以公司里有不少跟我一样毕业于世界知名学府的外国员工。企业大楼位于市中心，是一栋三十几层高的前后栋结构（大楼前翼是办公大楼，后翼是员工宿舍和饭堂等生活区），在这里工作的员工不仅有高薪福利，还能包住宿伙食。这家企业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每天上班都挺忙的，整理一下文档，跟同事研究设计新产品，或者开个会商量这个月要提交怎样的开发报告给上级。开发部第二小分队的队长是个年过四十的佛系男人，整天笑呵呵的，也不怎么约束队员，只要月底有报告能交上去就行。除了我和另外两位本地员工，小队里还有三名外国女员工，她们经常迟到早退，在办公室里嘻嘻哈哈地打闹，工作也不是很认真，以致于我们要替她们善后，有时还要加班把她们没做的部分补上。队长熟视无睹，悠然自得地在专属办公室里喝着茶，而其他本地员工也见怪不怪，只是专心做着自己手上的事。起初我以为那三名外国同事是去出任务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这样，后来有次忍不住问队长和其他两位队友不管管吗？队长笑而不语，两位队友也装作听不见，我觉得很奇怪，就打算写封信报告上级。然而，这封信的内容后来不知怎的被三位外国女同事知道了，她们在办公室里狠狠地骂了我一顿，公然说以后会让我干不下去。尽管这样，她们照样迟到早退，仍然没有人能管到她们。办公室的风波后，两名队友依然是默不作声干着活，队长私下把我叫进办公室，没有对这件事作出任何评论，只是给我一个建议：“现在事情闹僵了，你以后在我的小队里也不好待，去换个部门吧！等你明白自己哪里需要改进之后，我们小队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随后我被重新分配到了膳堂当采购员。这里的工作繁重而无趣，让我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在膳堂里，我结识了两位好友A和B，她们也是因为得罪了外国员工而被迫降级。我们一起吃饭聊天，聊着憧憬的未来，一起去逛后翼的员工商店。有一回，A在商店看到了一块印着英国XXXX学院的浴巾，兴奋地拉着我看：“你看，这是你母校的图案！”我看着浴巾上的校徽苦笑，世界名校又如何，还不是做着食堂大妈的工作。B很快意识到我的失落，忙提出一起去连接大楼前翼和后翼的露台看星星和夜景。晚风微凉，我们就坐在那里看着漫天星星和万家灯火，仿佛从静谧的夜晚得到些许安慰。等到要回宿舍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正好是楼梯闸门下落的时间，我们已经赶不及了。我们尝试向宿管求情，但宿管表示无能为力，位于楼梯口的不锈钢大闸是自动控制，每晚11点落下，每早6点升起。正当我们懊恼不已的时候，赫然发现老板的儿子也姗姗来迟，尴尬地被挡在大闸之外。四个回不了家的人聚在一起聊了会，老板儿子得知我们的遭遇后鼓励我们：“是金子总会发光发亮的。每个岗位都有它存在的必然性，工作是不分贵贱的，只有人才会有高低之分。你们几位都是高等学府出来的人才，想必无论哪个岗位都难不倒你们吧？我看好你们，好好干，梦想一定能实现的。”有了这番鼓励，我们三人恢复了斗志，决定通过努力重新回到原先的岗位上。

　　这场梦让我瞬间回忆起自己刚刚跨入社会、进入职场的一些事情。当时的我可能待人接物还不成熟，但也不至于像梦里的我那样没眼色，多管闲事越级上报，把人都得罪透了，不惨遭降级才怪。现实里的我没有太高的学历，也不是出身知名高等学府，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底气去做这样的事，大概我也会像另外两名队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从前父母就教我，在学校学做事，在社会学做人，很明显梦里的我就是不会做人，事后还不知道自己栽在哪里。与人相处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要面面俱到谁也不得罪很难，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两害取其轻，还是免不了得罪一小部分人。梦里的人力资源经理和队长都是好人，没有怪罪我这个社会经验基本为零的职场小白，而是不断暗示要历练；老板儿子的鼓励也很正面，不管身处什么环境，要到达未来就要先踏踏实实踩好脚下每一步，借鉴过去的经验吸取教训，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道理很励志，难道是大脑洞悉了我要躺平的想法所以又给我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