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柏九安

18、第 18 章

　　林泽前两日回了荣国府，只是还没住两天，夫子便又派人来叫。拖了一夜，林泽收拾了东西，打算和黛玉一道去请了安就回书院了。
　　他们俩请安向来是最早的，没想到今日去了竟遇上了贾赦、贾政两人正请了安要走。
　　两人在门口束手行礼，贾政瞧了他们只道：“进去吧。”便要走。
　　贾赦倒是笑呵呵的，似乎是有什么好事，专站住了脚步：“你们俩，年纪还小，身子又弱，也不必这么早来请安，稍晚片刻也不耽误尽孝。”说着又对林泽道：“林泽也是，小小年纪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也叫你二哥哥带你出去玩耍玩耍，松松筋骨，散散神。”
　　黛玉屈膝行礼，林泽作揖道：“琏二哥哥事多，我不敢耽误琏二哥哥的。”
　　“他忙个什么。”贾赦正要唾上一句，却突然止住了口，打发他们：“行了，去里面吧，早上外头寒气重，赶紧进去。”说完他便走了。
　　等贾赦走远了，黛玉和林泽这才一起进了屋子。
　　贾母是早醒了的，见他们进来，赶紧让他们上前，包住了姐弟俩，问：”泽哥儿今儿就要回书院？“
　　林泽答道：“夫子催了好几遍了。前些日子师兄游学回来，很有些收获，夫子便叫我们多去听听，能得多少就看自己的缘法了。”
　　是正事，贾母听了也不免多番嘱托：“虽是大事，但你还是个小孩家家，说为了读书，也不能不顾自己身体。我给你包了些药膳，只管叫你带的小子拿小炉子煨着就行。跟着你的那些小子们，我赏了他们家里头，但凡他们伺候你不周到了，你说与外祖母，外祖母给你处理了。你以后可是做大事的，很不必为这些小事分心，男人不能在这些家务小事上花心思。”
　　林泽一一称是。
　　“你今儿且去，过几日回来家里来，咱们一起乐呵乐呵。”贾母笑吟吟的说。
　　黛玉听到这话偏头看了林泽一眼，林泽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眼神中交换了一个稀奇，黛玉接话道：“过两日？那菩萨奴你要记得了。”林泽一笑，点点头。
　　说了一会儿话，三春来了，林泽见了礼便要回书院。贾母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丫头送他出去，瞧仔细了。等送泽哥儿出去的嬷嬷回来回话，说泽哥儿上车了，又回了是谁跟着车，贾母这才安心和孙女们说笑。
　　贾母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屋子里也多了长久不在这里伺候的赖嬷嬷进进出出。
　　黛玉瞧见了，没问，只顺着姐妹们的话接上一两句。
　　早膳上来了，王夫人，邢氏还有王熙凤都来伺候了，早膳过后，各自散开，王熙凤要走，却被王夫人拉了去，等回自己院子已经是要到中午了。
　　一早上，奔忙来去，却一粒米一口水都进，王熙凤摆着架势进了屋，先瞧了儿子女儿，转身进房一口气松了差点摊在床上。平儿赶紧拿了茶水和点心来：“这个点不早不晚的，不好叫厨房做饭，奶奶先用些点心垫垫，等会儿咱们早点用膳，用完了再去老太太那里伺候。”
　　王熙凤顾不得说话，接连吃了好几口点心才缓过来。
　　贾琏进来，正瞧着王熙凤吃东西：“怎么吃得这么急，这到早不晚的你就饿了？”
　　王熙凤吞下了嘴里的东西，又喝了杯茶咽了咽：“本想伺候了老太太早膳再吃的，没得想被太太叫走，说到现在。”
　　“太太叫你作甚？”贾琏问。
　　王熙凤坐到贾琏身边，悄声道：“今儿太太叫我，让我核算咱们的库银，又给了好些帖子，让我看着办。有吩咐要腾出些银子来赏下人。”她停了停：“我想着，宫里那位，是稳了。”
　　贾琏听完，只问：”什么帖子。“
　　王熙凤让平儿把那一叠帖子拿过来，递给贾琏：“我瞧着都是些入账的帖子，但是看来是要用印章的。”她冷笑一声：“我问什么时候拿去盖老爷的章，太太说盖大老爷的章就成。”她哼了一声没说话。
　　贾琏听了也撩开了手：“之前还没成娘娘的时候送进去金山银山，现在成了娘娘，怕是要把整个府都搭进去。用大老爷的章.......。”贾琏冷哼了便不说话了。
　　“过几日，我把帖子拿回去，就说大老爷的章用不了，你去同大老爷说一说，别两头岔了。”王熙凤道：“往日里不过是用些条子的事情，如今有了娘娘了，竟然要用大老爷的章了，我瞧着，好处是有，只是不在咱们头上，坏事发了，定是咱们的。咱么还是早早的出去算了，别没沾上光，反倒沾了一身骚。“
　　贾琏摇摇头：“别急。你那些事，我跑的腿，咱们也算是给娘娘尽了心里的，该沾的光还是要沾了再走的。毕竟有个娘娘的名头，我瞧着我盯着的那个位置还能动动。”
　　王熙凤问道：“怎么个动法儿？”
　　贾琏想了想：“咱们之前谋定的地方在岭南边上，虽说不似岭南那边凶险，到底靠着，心里还是不安。前儿师爷推荐了个地方，在西北的一个小县城，现任的县令得罪了上头的人，怕是要被撸下来，但这人是个有能力的，他这两年硬是勒紧衙门的裤腰带把县里的水渠工程给挖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如今这光景，他不仅挖不下去，也呆不下去了。我想着就正好去捡这么个大便宜。”
　　“这样的好事，能让给你？”王熙凤不相信道。
　　贾琏不在意：“除了我，哪里还有勋贵家里去当县令的，真要与我争的都是些寒门上来的，哪能挣得过我？虽说咱们家现在不如以前了，但是现在有娘娘了，便是抢了又何妨，又没伤民之大利。”
　　这是有道理的。王熙凤虽然不满意这么个微末小官，但是这话是有道理的，只是她还心存疑惑：“只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叫你知道还捡了便宜。”
　　“师爷听说了消息，又是唐家给荐的，合该我有这个运道。”贾琏道：“那县令知道自己得罪人得罪大发了，怕祸及家人，就找门路，只是小地主出身的，能知道谁，没头苍蝇似的瞎转，偏他运气好，撞上了唐家的，给我递了消息。正好咱们有了娘娘，这个差事不就是小意思了。”
　　“那那家人怎么处理？“王熙凤安心之后问。
　　贾琏混不在：“本不管咱们的事，但是那人也算是个能吏，就算是为了大哥儿祈福，找大老爷用用章，居中调和一下，放人家一家一条生路，至于以后，他是做官还是不做官就不是咱们事了。”
　　王熙凤沉吟片刻，点点头：”你有章程了咱们就照你的办。“两口子说妥了事情，便不再提这事，只是商量着，怎么在娘娘这件事情上再扣一笔银子带着路上用。
　　扣银子的时候很快就到了。继大开中门迎了贾元春册封贤德妃的旨意后，第二道恩旨没隔多久也来了。令贾府重建墅院，迎贤德妃回府省亲。
　　贾府的两个老爷们儿难得这么频繁的入宫谢恩，虽说累是累了点，但是这么大的喜事，高兴呀。贾府上下，无一不欢腾，连王夫人这么貔貅的人都拿了自己的嫁妆来赏人，莫说府里下人，便是后街上的族人也一连得了许多的好处。
　　府里腾了银子出来，旁边西府，后街族人，四王八公，共襄盛举多多少少都给了银钱，以求为娘娘尽一份心意。
　　林泽也回来，同黛玉商量：“咱们也该要给些表示。只是咱们大小虽然是亲近的亲戚，但算上我们俩孤苦年幼，我瞧着最多给上两万就够了。”
　　黛玉却道：“我瞧着给一万就够了。另外再收拾些不用的摆件出来。”
　　“这未免也太少了些。”林泽犹疑道。
　　他考虑得很是齐全了，但是毕竟是长在外头的男子，怎知道内院的道道，因此周嬷嬷来解释：“哥儿常在外头，因此不知道内院的事情也是有的。娘娘是二房的姑娘，只是两府未分家，因此说是一家也无妨。如今中馈在二太太手上，这园子里里外外必定是二太太打点。二太太这人..........”周嬷嬷停了停，未尽之言也已经传递出去了，这才说：“园子里里里外外的事项多了，今儿给了两万却也是止不住的，倒不如像姑娘说的，先给一万，等二太太再开头，便开了丙子号库房，取些摆件送过去，既让大家知道咱们尽了心了，也正好免得再来纠缠。“
　　林泽听罢点点头，对着黛玉一揖：“还是阿姐想得周全。”
　　“你只管好好读书，这些后宅的事情，你知道就好，不必花甚心思在此，耽误了你的正事。”林黛玉道。
　　林家这头商量好了，立刻便令人取了银子来，正好趁晚上一家人用膳的时候由林泽送到了贾政手中。
　　孩子们这么妥帖，贾母心中更是爱了林家姐弟一重。
　　吃了庆贺的酒席，林泽第二天就回了书院。贾琏送他，正好也去请在园林一道上颇有名声的山野子老先生。
　　不过数日，图纸得了，荣国府宁国府该拆的也拆了，四周围了重纬就开始动工了。
　　照理是王夫人统管，把银子握在了手里，王熙凤和贾琏两口子来回奔忙，对外打交道。只是这一次，这两口子很是乐意。王熙凤爱弄权，两口子都爱银子，凡是分配差事，买卖物料，琐事繁多如星辰，这里扣一点，那里扣一点，竟也让这两口子硬生生的扣出来五六万两银子，可想这省亲别墅耗资之大。
　　这别墅修起来，贾府的男人便迫不及待的带人游览，说是要请诸君指点，实者不过是炫耀。
　　贾琏也跟着一道，正跟在贾赦身后，一行人就听着贾政的清客们絮絮叨叨的一会儿赞此处精妙，一会儿说那里不落熟套，另还有贾家后街上得脸的族人奉承华贵。
　　贾赦听着斜眼撇了贾琏一眼。
　　中途贾政叫了宝玉过来，让他对各处院落一一提名写联。
　　游览已过，前院酒宴已备，众人皆去聚宴。贾赦喝多了，闹得厉害，贾琏席中便扶了他回去，之后也没有再回宴上去了。
　　第二日，贾赦忍着头疼给贾母请了安，又回去睡到正午，用了午膳叫人叫了贾琏来。
　　贾琏急匆匆的过来，行礼之后便站在一侧候着，也不说话。
　　贾赦揉了揉脑袋问：“你那官职，下来了？”
　　贾琏道：“已是妥当了，就等朝廷的任书下来了。”
　　“那你也该去盯一盯，别临到头了出岔子。”贾赦吩咐他。
　　贾琏躬身作揖：“是，儿子明儿再请吏部的主司出来喝喝酒问一问。”
　　贾赦听了也不说话，想了许久道：“既然要走，就赶快些，等娘娘省完亲就赶紧滚。把你儿子女儿都一起带走，去任上。“
　　贾琏是想要带儿子的，只是没想带女儿，也想是要走的，只是没想走得这么急匆匆，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回话了。
　　贾赦也不在乎贾琏怎么想的，有没有说话，他只是吩咐他：“朝廷的任书就这两日了，你拿了任书先不必说，等娘娘省完亲次日再同老太太报喜，再日便可启程了。”
　　这哪里是有些着急，这是很着急了。贾琏没有说话。
　　贾赦也不耐烦再同贾琏说话又交代：”哥儿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茂。我已和珍哥儿说好了，明儿就给他把名字上族谱了，你和你媳妇且准备一下。“
　　贾赦办事向来混不吝，贾琏是习惯了的，因此也没有什么意见。贾赦却根本就没想过要计较贾琏的意见，因此也不等贾琏说话不说话便打发了他。
　　第二日，贾琏抱着儿子跟着父亲去上了族谱，接着又投入了轰轰烈烈地贵妃省亲的事情里头。
　　娘娘回来省亲那天，威势赫赫，整个贾氏荣耀万丈。外人看来是天家威仪，进了里头确实富贵无双，便是贵妃看了也颇觉奢侈了，只是贾氏众人只以为这是娘娘的谦逊，并不以为过。
　　四处庭院别致，娘娘见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又见了薛家林家的孩子，吩咐他们给各处院落落注，写诗。
　　宝玉写了好些，又要写却一时卡住，不得一字片语。他急的抓耳挠腮的不成样子，转头看向黛玉，他素知黛玉才华，看过去时满眼皆是起球之意。
　　黛玉瞧见了，毕竟这么炙热的眼神，要忽略也难。只是她看见了是看见了，笑够了宝玉的傻样子之后，她在宝玉的祈求中淡定的收回了眼神，转移了视线，站到了林泽的另一边去，只在纸上写写画画，并不作声。
　　她这幅淘气的样子，宝玉不仅不生气，反倒差点笑出了声来。
　　林泽停了笔，把写好的小纸条揉成一团，扔给了宝玉，从头到尾眼神都没往那边放过。
　　这一切都被关注着宝玉的宝钗瞧见了，她低了头，也没人瞧见她的表情，再抬头时又是满脸得体的笑容，还趁着自己离宝玉近，直接将自己写好的诗挪到了宝玉面前。
　　宝玉这边抄完，那边就挪了过来，他赶紧给宝钗道了谢，然后急急的就抄了上去。
　　各人做的诗送了上去，娘娘品评之后有召见了诸人，给了赏赐。
　　天家规矩甚严，娘娘停留不久便有宫人来报，该回去了。一时间不免又泣涕涟涟的互念相送。
　　省亲第二日，娘娘又赐下了赏赐，其他的倒好，大家都一样，只是宝玉和宝钗比旁人多了一样珊瑚珠的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