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柏九安

16、第 16 章

　　晚膳的时候贾琏出来了，本想吩咐平儿把自己的东西收到外头书房去，但是转念一想，便只让平儿收在屋里。
　　一下午的时间也够王熙凤想清楚了，只有于她而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确定：“二爷既然已经决定要去了，可二爷走了，我们娘仨可怎么办？”她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二爷不在，我们娘仨在这里可怎么办？”
　　她演得有些拙劣，平儿招呼着仆妇上前摆饭，正好遮了一遮。
　　贾琏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歪主意要出门，只要王熙凤不扯后腿就很无所谓她的去留，更何况王熙凤确有一些手段，带上她许多琐事也不必自己操心：“你愿意跟着就跟着，愿意留下就留下。”
　　“瞧二爷这话说的，我嫁了二爷，不跟着二爷走能怎么样呢？”得了贾琏的保证，王熙凤这才放下心开始盘算别的了：“只是这事情还是要盘算盘算的，这些年家里是越大的前手不济了，太太时常打发人来使我填补，我要是一走，太太找谁？怕是为着我的嫁妆也不会让我走。再来家里能出门办事的人也只有二爷，宝玉不说小不小，太太是肯定不会愿意让宝玉去干的，因此这事情怕是还有得磨。”
　　贾琏心中想了想，点头道：“大老爷那头我已经说过了，肯定是没问题的，老太太现在还不清楚，但是请托林妹妹去帮忙劝劝，再走走宝玉的道想是有几层功夫，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太那里。但是这事情才请托出去，我瞄好的地方便是要就任也要等到明年中才行，这段时间咱们先保密，等朝廷的文书下来，太太说什么便不算了，我再请好友帮忙看着，别让咱们出去了太太又使银子把我们弄回来，白折腾一场。”
　　“总归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先缓缓把手头上能兑的嫁妆先兑出去，笨重的留下压库，就不带走了，路上任上都得把银子备好，免得临时来事银子不称手耽误了。”王熙凤下午已经把自己的嫁妆都盘算了一次了，瞧她说得好，但真要她花在贾琏身上的也不定不多，毕竟生下哥儿了，王熙凤早就把大部分的东西都划给他了。
　　这么多年夫妻，贾琏能不知道王熙凤为人？但是她既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贾琏也掏出了怀里的地契和银票：“这是大老爷给的，说了这有这一次，其他的都没有了，你且收着，咱们还没起步，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了，还得想办法再攒攒。”
　　王熙凤接过那一叠银票，眉头一挑便知道贾琏必定私藏了些，但也不必说破：“前儿太太让我过去，说外头许多人家苦寒无依，又是重疾又是意外的，许多人都有急用银子，这是条路子，一方面缓了他们的一时急迫，一方面咱们的银子出去转一圈也能再涨点，比庄子的收益高多了，这个月下人的月钱我已经扣下了，想必接下来太太就要往外头放了。我想着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不如我折些嫁妆，再加上大老爷给的这些一起放出去转一圈，等明年咱们也松散些。”
　　“你可消停点吧，我的姑奶奶。”王熙凤说得坦然，贾琏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转眼一瞧，这屋里只有自己两人和平儿在，这才松了一口气：“盘剥重利是大罪，便是那些王爷也不敢干这样的事情。不拿住就算了，一旦拿住上头又想追究那王爵都能拿下，你是王妃奶奶还是王爷？这样大的事情你都敢干，咱们这样的家，你这是要拖着我父子三人一块儿去死呀。我瞧着你也不必同我一道出去了，我把哥儿和姐儿都带走，你自己跪佛堂去吧，别出来了。”
　　贾琏难得这么疾言厉色，把王熙凤唬了好大一跳，竟没说得出话来。
　　平儿赶紧扶住王熙凤，解释道：“二爷别气，奶奶没做这事。这也是太太撺掇的，日日说着家资浅薄，咱们奶奶的嫁妆都快兑完了。前些日子，太太和奶奶说了这事情，奶奶本是不同意的，只是太太催得紧，这才押后了这个月的月钱，只是这事情还没出手。奶奶一心为了二爷，二爷可千万别误解太太呀。”
　　“你果真还没沾手？”贾琏问王熙凤。
　　王熙凤这才反过神来：“没有，二爷信我，只是把银子扣住了，本想叫旺儿拿出去的，但是还没拿。”
　　“既是太太让你放的贷，怎么不是给周瑞家的，反而要旺儿去。”贾琏疑惑道：“果真还是你自己想放吧？要我说，你也别去什么外放了，还是去庵里清修去吧。”
　　“天地良心，二爷，我可也是头一次听这事。是太太说，她底下的人不会办事，这么多银子给他们，怕是要出漏子，所以才让我选自己的人去干。”王熙凤这次是真哭了。
　　贾琏一时忍不住想得就深了，太太管家多年，要说她手底下人不会办事，简直是笑话，这么大笔银子出入，就给他家这个？做家用？贾琏死都不会相信，他怒斥王熙凤：“往日见你精明，今日看你却不是如此。盘剥重利，没查出来你和太太分钱，查出来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和她一个隔房的婶婶有什么相干，遭殃的是我们一家，拿钱的就是她一个。蠢货，蠢货。”
　　王熙凤被骂得啼哭连连，心里也着实杯盘剥重利这事情吓到了，再一想贾琏的话，也着实是这样。她心里一时害怕，一时又深恨王夫人陷害她，哭得更是说不出话了。
　　“也别管外放不外放了，明儿我便叫人拿一部刑律过来，你从头到尾都看了。照你这样，咱们还想什么前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贾琏说完拂袖而去。
　　贾琏把这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叫了旺儿来问，他竟然还嬉皮笑脸的岔话题。
　　王熙凤是娶回来的，该忍得忍，但是旺儿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贾琏也不和他多说，也不必再问别的，直接就叫人把他带下去，打了个稀巴烂。想一想要是王熙凤真干了这事情，日后东窗事发了，到时候下贱为奴被打得稀巴烂的就是他的哥儿了。
　　这种状况贾琏一想起来就气得头晕。又叫人叫了平儿来，细细的问了王熙凤这些年还有什么手脚，平儿昨日也是被吓住了，因此统统说了。贾琏一听，心里的火就止不住了，急匆匆的冲回了房，啪啪就是几巴掌，王熙凤都快被打懵了，贾琏扯了她的领子：“我看你嫁进来就是为了拖着我全家一块儿去死的，既如此，那大家都别活了，一起死了干净。”
　　平儿扑过去连拖带拽的把贾琏的手扯开。
　　话是这么说，但是贾琏也真没打算死，不仅不能死，还得压着火去给王熙凤善后。往日里不知道，如今知道才晓得王家培养出来个什么人才，这是给她一把刀，她连皇位都敢想一想的女英雄。
　　贾琏忍着吃苍蝇的恶心，求爹爹告奶奶的去求人把那些首尾给除了，回来气得想再去打王熙凤一顿。
　　他们俩这场闹也惊动了长辈，只是贾琏这几日日日在外头，连家都不回，根本找不着他，今日回来了，专门守着他院子的丫头赶忙飞脚跑回去禀告。
　　王熙凤也在荣庆堂，王夫人和邢夫人陪在老太太身边，贾赦根本不在乎儿子干了什么，因此人不在。
　　贾琏一进门，老太太就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个仔细，贾琏跪在屋子中间不说话，王熙凤哪里还敢张扬，赶忙跪在了贾琏身边，拿帕子捂着脸来来回回就是一句：“都是媳妇的错，不干二爷的事。”
　　王熙凤脸都肿成猪头了，贾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他们什么都不说。贾母气恨了，要罚他们，黛玉赶忙在旁边劝着，又偷偷叫人去叫了宝玉来让贾母高兴，免得她这么一把年纪给气坏了身子。
　　贾母好一阵才气歇，见着两口子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直嚷着让他们滚。
　　贾琏和王熙凤回了院子，刚才贾琏不说话，相当于保全了王熙凤，王熙凤这一路落下了半颗心，只是也不敢多言。
　　回了房，她小心翼翼的伺候贾琏喝茶，贾琏挥开她的手，掀翻了茶盅：“事已尽，你自己小心着点，再敢犯这些事。”贾琏停了停：“我儿子绝对不可能做庶子，但是可以丧母。”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王熙凤瞬间苍白了脸，委顿在地，吓得连气都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