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法制女民工

4、少年时代（1995年——2001年）

　　一九九五年，赵瑞瑞、张炎宾六岁，成了赵家庄村小学光荣的一年级新生。
　　赵家庄小学是著名的老破小学校，三分之一的公办在编老师教学水平大都“一言难尽”，可是上帝总是公平的，剩余三分之二全靠民办老师来“补给”，民办老师中不乏教学十分出彩，例如赵瑞瑞小学二年级学期半道来“救急”的数学老师、三年级班主任语文老师、四年级班主任数学老师，为什么没有副课老师呢？因为九十年代的赵家庄小学，副课只有体育、音乐课且一年到头不见得上过几次，其余的自然、思想品德和社会课，只发课本，课程表不排课，更不会配老师。
　　小学三年级之前，赵瑞瑞跟张炎宾没有分开过，不是运气好，是因为老师很缺，每年级只能安排一个班级，村里所有同年龄段的孩子都在一个班里。赵瑞瑞跟小学同学待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厚，虽然不知道别人在心里将她放在什么位置，虽然赵瑞瑞一直觉得自己感情凉薄，但却很重感情，只默默关注，从不去打扰，也不去维系感情。待所有同学都结婚生子只剩她一人后，她也仍旧会在心里为他们留一点位置，也许是因为那占了她整个青春的男孩儿，那个她爱了十多年的张炎宾。
　　小学一年级，赵瑞瑞的同学——张建峰的二姐——一个性格极其火爆的女人，二姐当时估计还不到二十岁，但对于六岁的赵瑞瑞来说，绝对算的上大人。二姐教数学，但是从来不教课，就只是让我们不准说话在本子上写字，然后自己坐在讲台上吃泡泡糖，然后不停的吹泡泡。当时的班主任郭老师，是教学水平不错的民办老师之一，她老公是学校的副校长，当多年后民办老师下岗潮来临她在校门口摆起了小摊时，赵瑞瑞还是震惊到了。因为赵瑞瑞不能理解，校长的太太怎么能不是正式老师，怎么能下岗呢？
　　郭老师教低年级学生很有一套办法，尤其是拼音教学是一绝，所以赵瑞瑞多年后对不会拼音的小孩子百思不得其解，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学不会拼音，在那样师资匮乏的年代，赵瑞瑞跟她的小伙伴都能学会，在二十五年后教育有了绝大进步，遍地都是补习班的年代，为什么小孩子会学不会拼音。
　　可是郭老师生病了，那个年代农村教育是多么的随意啊，郭老师家的二儿子——危明亮粉墨登场了，代理班主任兼职教语文和数学。张建峰的二姐回家结婚去了，赵瑞瑞很开心，那个可怕的女人终于走了。因为有一次，赵瑞瑞不知道是因为在课堂上跟隔壁桌的同学说悄悄话还是怎么了，被二姐狠狠大声训斥了，从此便开始害怕张建峰那厉害的二姐。没多久，二姐就离开赵瑞瑞的老破小学校，他们这群孩子就落到了危明亮手中。危老师本人不晓得初中毕业没有，不过还是有在课堂上教赵瑞瑞和同学知识，但是他当时也还不到二十岁，危老师最大的爱好就是体罚学生。而且他还有一个帮手，班长张鹏飞，张鹏飞妈妈是同校为数不多在职在编的公办老师，是那个年代捧着“铁饭碗”、吃“公家饭”的人，所以他备受老师的宠爱，表现之一便是担任班长职务和种种整同学的“特权”，一直持续到小学结束。
　　赵瑞瑞还不知道，两年后她的爸爸会调到自己的学校，还成了学校的总务，她“女凭父贵”，爸爸的同事为了巴结，她取代了张鹏飞成了班长。那时的赵瑞瑞还没有意识到，中国人从出生时起，便开始活在“关系”之中，一辈子都逃不出的魔咒。而参加工作后的赵瑞瑞体会尤其切身，已经到了轻度抑郁的边缘，没有“关系”护身的她，在不是家乡的地方工作，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
　　危老师最常用的体罚方式是凳子腿朝上，让学生站上去，女生可以不用翻凳子，直接站到凳子上，一站就是一下午，多年后的赵瑞瑞终于意识到当年教育体制管理的混乱，太多人“枉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