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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煤矿在十年前就采光了,这个靠煤矿勉强赶上时代步伐的小城,只剩下雾霾还在提醒着工业化草创时期的艰难。我们的故事就要在这里展开,在这座名叫营丘,位于北纬135°55′20″~137°17′14″,东经117°32′15″之间的小城。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说实话,小孩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对中学生活充满期待”的激动心情,小孩子是单纯的,但单纯并不一定意味着善良。此时,李义透的心中只有对新环境的恐惧不安。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即使痛苦害怕也要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给谁看呢?当然是给希望孩子们别太情绪化的大人们看了。就这样,李义透度过了动荡不安的开学第一个月,他不是那种爱学习的孩子,至少不爱考试,这是很好理解的,不爱考试自然就考不了高分,考不了高分自然就是不爱学习。上课也是听一半,剩下一半不是走神就是睡觉。
      现在,进入我们最喜欢的预订桥段——羞涩的初恋时刻!
      第一次调换座位,李义透被调到与一个肤白貌美,学习成绩好,爱读书的女生做同桌,她叫澹台澪川。李义透一看,这简直是完美的初恋情人,无巧不成书,我们这位澹台澪川也不知是一时犯了什么浑,竟也把李义透当成了初恋对象,这个时期的男女生,春心萌动,特别是夏天穿短袖,两人总是表现得无意识地让自己的胳膊肘与对方的相碰,一开始是碰一会儿就拿开了,但后来这样的暧昧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可以这么肌肤之亲一节课,这样带来了一个问题,我们知道,左边的人是用右胳膊和右边的人的左胳膊相碰的,那么,左边的那个为了不离开对方,右胳膊就不能动了,右胳膊不能动,就不好写字,当时,李义透是座左边的那个,澹台澪川察觉到了这种情况,她提出轮流互换位置,一个人在左边坐了一节课,下节课就到右边座,于是难题解决了,两人就这样在轻微的暧昧中度过了一年的同桌时光,那一年虽说不至眼中只有对方,但两人的社交范围的确还很狭窄。
      最先打破这种无聊的暧昧情况的是澹台澪川,她与班里的另一位肤白貌美,学习成绩好,但非常机械冷漠的刘云笙成为了好朋友,好到让人怀疑她们性取向的程度。
      一天放学后,在自行车停车场的角落,停车场在两栋宿舍楼之间,另外两边一边是门,一边是一个弃置不用的储物间,在储物间旁有一株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是梳着马尾发型的两个女生的身影,李义透和同班的卢蒲静臣经常一起骑车上下学,那天,他们照常在放学后的教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边走边说着调侃数学老师的笑话,一起来到停车场,场内几乎没有车了。
      卢蒲静臣首先注意到了树下那两个女生,略带惊讶地说:“你看,那谁在那…在那…你看她们在干啥呢?”French kiss这个概念,对于一个中学的男生一般说来还是不能准确说出的。
      李义透在低头开车锁,以为卢蒲静臣又在像往常一样叫他看落在电线上的乌鸦什么的,就没太在意,开完锁,抬头定睛一看,才皱着眉头,也是吞吞吐吐地说道:“她们…是在…”French kiss这个概念,对于一个中学的男生一般说来还是不能准确说出的。
      澹台澪川和刘云笙在初秋的法桐树下接完吻后,澪川说:“我们快分开吧,这种事被人看见的话…”刘云笙笑着说:“你回头看看。”澪川回头看见了那两个男生,一时不知所措,本想拔腿跑开,但转念一想,事到如今,还是不要逃避了,就慢慢走到李义透跟前,本想说些什么,但刚刚整理好的思绪就被秋风吹散了,两人只是对视着。
      无言的一段时间后,李义透先开口说:“我回家了,明天见。”澪川呆在原地,直到刘云笙走到旁边说:“我们只是在练习接吻,你这么去跟他说清楚就好了。”澪川说:“嗯…”刘云笙见澪川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说:“外面太冷了,我先走了。”刚出停车场门,就被澪川叫住:“站住…云笙,你等等,回来我跟你说话。”刘云笙便走回去:“还要继续接吻吗?这里太冷了,来我家吧。”
      “不去。”
      “来吧,一起吃晚饭。”
      “去你家不就等于羊入虎穴吗…”
      “别这样说,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接吻也是你先提出的,不过我喜欢你,澪川,不然也不会跟你接吻,你喜欢我吗?先别回答,因为我觉得你不喜欢任何人,你只是喜欢暧昧模糊的感觉,对不对?”
      “不对,不对,我喜欢李义透啊,别给我下定义,你个浑蛋。”
      “啊?”
      “对不起…”
      “接着就道歉,真是没骨气,今晚就去澪川家住吧,行吗?”
      “你要来我也拦不下…”说着云笙拉着澪川的手去了澪川家。

      在澪川家,两人吃过晚饭,一起做着作业,澪川说:
      “明天我们分道去学校。”
      “为什么?”云笙问道
      “因为总感觉和你在一起很…”
      “很什么?”
      “很不干净。”
      “啊?!为什么这么说,太伤人了吧。”
      “因为女生就算关系再好也不会热吻吧,你还那么享受。”
      “…我无话可说…看看这个题吧,你会做吗?我不会,你教我,教会了就听你发配一次。”果然不一会儿就教会了,云笙笑着说:
      “其实我是装的,这题这么简单,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再和我接吻。”
      “啊?不行。”
      “你不是说任我发配吗?”
      “我以为你会说让我明天不要和你一起去学校的…”
      这么一说,两人都羞赧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刘云笙凑到澹台澪川旁,亲了她额头一下,说:
      “希望我永远也得不到你的爱。”
      澪川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爱你。”
      “我也爱你哦,云笙。”
      “你别爱我,再说你并不爱我。”
      澪川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后云笙又说:“那换个问题,你以后愿意永远和我一起生活吗?”
      “…”
      “你看,犹豫了吧,就算你回答愿意,社会也不会愿意让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的。”
      “社会?”
      “嗯,这是个异性恋霸权社会,再加上传统主义,我们的感情注定只能像偷油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时断时续地在地下进行,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那我们就去改变这样的社会秩序,创建社会新秩序,那个新社会能让云笙和我一起生活到老,到死。”
      “澪川…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待会儿在我床上睡吧。”
      “为什么,不是有客房吗?”
      “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嘿嘿,玩笑玩笑,当然要和澪川一起睡了,两个人还暖和。”

      第二天,澹台澪川与李义透在教室相见,澪川尽力为昨天的事辩解,说那是刘云笙强迫她的,李义透勉强接受了说辞。
      午休时,李义透找到刘云笙问她:
      “你喜欢澪川吗?”
      “不喜欢。”
      “那为什么要和她接吻。”
      “只是想和她接吻。”
      “真是奇怪。”
      “是啊,我很奇怪,所以以后你要让澪川离我远着点,别让她也变得和我一样。还有,这学期结束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哪?”
      “去一个临海的发达城市。”
      “琴岛吗?”
      “对,去那准备出国。”
      “好吧,你有手机吗?能留下电话号码吗?”
      “不必了,我给澪川的号码也是临时的,过段时间就会注销,请留着我们之间的回忆,仅仅让它保持是回忆就好。”
      “这样不好吧,难道你打算和她不辞而别?”
      “不,当然不,她根本受不了不辞而别,我会好好和她说的,你不用担心,义透同学,请不要怪澪川。你们要是在一起的话,会幸福的。”说着,刘云笙熟练地点上了烟,吞云吐雾起来,李义透见状说:
      “你抽烟啊,澪川不会在接吻的时候嫌你嘴里有烟味吗?”
      “不会啊,澪川那么可爱,我见她前每次都要沐浴焚香的。”
      “真的?”
      “假的…嚼块口香糖不就行了。”
      转眼间,学期末就到了,李义透也向澹台澪川告了白,两人顺利地交往了,恋爱该干得都干了,但两人一致认为善恶树上的果实应该留着以后再吃。期末测试结束的那天下午,下了雪,雪花飘舞着不急不慢地落在无情的水泥地上,刘云笙和澹台澪川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共撑一把纯黑雨伞,大衣领子沾着雪晶,两位少女像往常一样进行着无意义的聊天,笑着,一起回了澪川家。
      在澪川家,云笙对澪川说:“澪川,听我跟你说。”
      “嗯,我听着。”
      “明早我去车站乘高铁去琴岛,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
      思考一会儿后,澪川说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不过,这样确实是你的风格,云笙。”
      “好了,再见吧。”说完云笙起身就要走。
      澪川小声问道:“不能再在这儿住一晚吗?”
      “不行,我要回家收拾东西。”
      “就这么无疾而终吗?”
      “就这样吧。明天你不必去车站给我送别,再说你去了也找不到我在哪。”
      澪川叹了一口气,从书桌上拿起裁纸刀,慢慢向站在房门前的云笙走去,云笙没有回头,说了句:“你可别哭啊。”还未说完就被澪川从背后拉倒,被压在身下的云笙看着澪川手中的裁纸刀,说:“我也设想过这种极端局面,有必要搞得这么戏剧化吗?让我离开。”澪川面无表情,也不做声,很迅疾地用刀割下了云笙的一缕青丝便站了起来,说:“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吗?我还没有那种勇气。这缕头发就留给我当纪念吧,云笙,你能再稍等一会吗?我给你写点东西。”
      “本来是想避免这些矫情的事的,但看来你这个文学少女还是改不了本性。”
      澪川回到书桌前坐下,提笔写了一句后又觉得不好,思索了十分钟,终于又下笔了,她用钢笔在稿纸上写了一首杂言诗,没有署名,没有日期,诗文如下:
      久闻齐天高阔兮乃逃汶一变至鲁境界兮无圣人
      怡怡履晨雾青草多团露
      生者乐登台延目瀛洲树
      夕波皱起眉头锁向飞鸥归来处
      交给云笙时,澪川对她说:“你就是我的那只海鸥。”澪川看了诗,说:
      “写得真好,比我写的好。我会烧掉的。”
      “随便。”

      在高铁上,刘云笙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端详着手中澪川的诗,车内传来了即将发车的广播,云笙将头靠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那一刻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巨大感情,终于压倒了理性,一滴泪珠从云笙的脸颊滑下,坐在旁边的是刘云笙的弟弟刘檀,见状问道:
      “姐姐不舒服吗?”
      “没事。”
      “那是在为谁流泪呢?”
      “你记得澹台澪川吗?”
      “当然记得,姐姐你经常在家看着她的相片哭。明明人家还没死。”
      “是啊,我真是个怪人。”云笙苦笑着,泪如雨下。
      弟弟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拉着姐姐的手,说:“别哭了,你这么伤感是不能长寿的。”这种劝慰的话语必然是毫无力量的,刘檀又说:
      “也怪不得姐姐你,我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说是对他人的喜欢和爱的感情,能传达给对方的,十分中也就只有一分,这一分在传达过程中还要遭受各种波折,最终传达到的可能一分也不到,更甚者甚至传达过去竟变成了讨厌和恨的感情。而那剩下的九分便只能留给有情人自伤了。”

      刘云笙走后过了一年,高考也结束了,李义透和澹台澪川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他们都离开了营丘,但都避免去琴岛。
      毕业那天,班里流行要给每个人写一句寄语,澹台澪川写的和收到的话基本上就是“日后保重”之类的,只有一句比较特别,来自一个戴眼镜,说话急躁,做事雷厉风行的女生,叫谷梁鹤,写的是:“你愿意揭去神秘的面纱吗?愿意的话,毕业典礼后去尼斯咖啡馆等我。”刘云笙走后的一年中,澹台澪川懒怠社交,基本只和李义透说话,别人主动找她,她就以准备高考太忙为由谢却掉,李义透调侃澪川说她真是和“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句诗说的一样。
      “不过我也明白,‘半缘君’里的那位指的是刘云笙吧。”被这么说后,澪川也没有否认,只是给了义透一个吻敷衍了过去,还说:“要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太无聊去找别人也没关系。”义透回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啥顾虑了。”于是,他减少了与澪川在一起的时间,拿出更多时间和朋友去KTV、和妆容艳丽的性感女生们鬼混。
      而澪川,一个人投向了宗教的怀抱寻找慰藉,每周都要去当地的寺院参拜,每天除了日常功课外都要拿出时间抄《楞严经》,本子上写满了“爱河干枯令汝解脱”之类的佛家语。有一次同学看到她的本子,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佛经,她回答说:“为了浇灭我心中的情热之花。”那位同学叫陈密安,听后对她说:“你太出世了,这样可不行,虽然你成绩很好,但也应该多关注眼前的生活,别想太多。人活着就是追求更多的多巴胺罢了。”
      澪川说:“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所说的生活方式才是正确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身边发生的故事改编。
    南怀瑾说“小说是一种历史资料。”小说是对一个时期正史的补充,正史里的地名、人名、时间可以是真的,但故事却可能是假的,小说里的地名、人名、时间可以是假的,但故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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