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男主是炮灰的我死了》江融春

22、不愧是你

　　熟悉的失重感，张三任凭自己下坠，像一只执拗的飞蛾，奋不顾身地追逐着火光。

　　近一点，再近一点。

　　张三无望地张嘴去含住那纷飞的青色衣袖，却被疾风吹倒，在坎坷不平的岩壁上碰得头破血流，腹部猛地撞上一块坚硬的石头，他感到喉间一阵腥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忽然，呼啸的风声远去，他感到自己被带入了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桂花馨香。一瞬间，他的世界似乎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咚咚咚。

　　心跳如同擂鼓，一声追着一声，渐渐重叠，亲密得不分你我。

　　或许是被撞得昏了头，他竟然荒唐地想，假若能一直这样下去，就这般……死了也好。

　　二人相拥着坠入黑暗。

　　砰的一声，肉身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上，激起一地尘封的灰。

　　“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张三从眩晕中慢慢清醒过来，他醒来以后发现身子变重了许多，那化形丹兴许是失去了效用，也有可能被他吐了出去，不知何时他已然恢复了原来的身体。

　　他抬头，慢慢望去，突然眸光一紧，连呼吸都乱了几分，原来，他方才一直枕在身下的竟是玉城，她替他受了这一跌。

　　他懵了似的，呆呆伏在原地，只见玉城阖眼静静躺在地上，玉冠松落，乌发凌乱，一道被岩石撞出的血迹明晃晃地挂在额上，如同宣纸上洇湿的一笔朱砂，令往日清冷的她横生几分艳色，好似冰雪融成一泓春水。

　　他不知怎的，莫名回想起来那古庙壁画上妖冶的女神仙，心中无端端地勃发了一股古怪的情绪，只觉得呼吸都变得火烫了起来。

　　张三难堪地红了脸，还来不及去仔细琢磨那是什么，焦急地唤了几声宋玉城.的名字，却不见反应。他又伸手推推，还是不醒。

　　这下他彻底慌乱了起来。

　　他伸指一抹她额上鲜血，红艳艳的刺目，他浑身颤抖，什么平日里聪明的脑筋都搅成了一锅粥。

　　他不敢想，不敢猜，一气跌入她怀里，抱住她的脖子哭泣。

　　“玉城，醒醒！！玉城！”他嘴里含糊地不知在喊些什么，像喊魂似的，可这一喊却把她唤醒了。

　　“压压压、压死我了。”底下幽幽传来一句。

　　一时天旋地转，二人掉转了个上下，玉城松松地支起身子撑在他耳边，半垂着双眼，额上鲜血未凝，一滴滴沿着眉骨，无声砸落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知身在何方的迷惘。

　　她方才像颗铜豌豆似的滴溜溜沿着狭壁一路滚下来，被那崖壁撞得狠了些，又一下子摔在这地上，这才暂且晕了晕，此刻刚醒，头还有些没清醒，连舌头都是卷的。

　　张三愣了愣，然后猛地直身扑了上去，伸手紧紧抱住，不肯松手，生怕这一松手就丢了这刚还的魂儿。

　　卧槽，这小子是存心想勒死我啊。

　　那张三像只树袋熊一样不由分说地撞了过来，缠在她身上，让她感到一丝窒息。她伸手本欲将他从身上扯下去，却感到脖颈间一湿，怀间的少年在轻轻颤抖。

　　哭了？

　　她的心莫名一软，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别害怕，我这不是活活活——活着的么！”

　　感到怀间的身体一僵，她瞬间瞪大了双眼，心里的一万只警铃叫破了天，不好！暴露了！

　　宋玉城轰然将他推开，惊恐地用双手捂住嘴。

　　怎怎怎怎么办！被发现了!

　　“你你你听到了什么？”她慌不择言，舌头打卷。

　　张三兀自懵懂，被她吓得也舌头打起了卷：“我、我听见您说……”

　　玉城怒目道：“不不不不许学我说话！”

　　张三立刻闭上了嘴，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很是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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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大眼瞪小眼。

　　啊，头疼。面临人设崩塌的九留山新生爱豆宋玉城虚虚捂住自己受伤的额角，正在思虑该如何挽回形象时，手指不经意碰到了伤口，她忍不住下意识倒抽一口冷气。

　　张三看在眼里，不由得轻皱起眉毛，好像那伤是伤在自己身上似的，遂急急道：“让我来为仙长包扎一下吧。”

　　玉城想说，小伤而已，但看着这孩子担心的模样，便也未拒绝，放下手任他施为。

　　包吧包吧，要不然以她金丹之身，再不处理这伤就要痊愈了。

　　玉城看他像哆啦A梦般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干净的细布，接着是装满水的水囊，一个似乎是用来治外伤的药膏。

　　好家伙，你原是个移动医药箱啊。她甚至想就算是张三现在从袋子里掏出酒精碘伏、手术缝线和弯钳什么的她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张三裁了一块细布，用水浸湿。

　　“冒犯了。”他眼中闪着微光，欺身而上，捏着湿布擦净她脸上的血迹，再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额角上的伤口。

　　“这是我配的一种伤药，虽然没有用什么名贵的药材，但是很有效，不管多重的伤，涂上它，两三天就好了。”他兴致勃勃地打开药盒向她介绍，像一个分享自己珍宝的孩子，“望仙长莫要嫌弃。”

　　玉城踞坐在地道：“用吧。”

　　张三直起腰，微微倾身。少年单薄的身躯拢住她，因为靠得太近，动作间能甚至能听见衣料摩擦的悉索声，玉城不经意抬眼，见他低头侍弄伤药，眉目俱是认真，嘴角还带了一丝笑意。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额角，少年清浅的气息逐渐与桂香交缠。

　　“咳咳。”玉城莫名地觉得有一些不自在，“好、好了么？”

　　“马上！”张三以为她在催促，手下缠布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玉城想说，没关系，你慢点也行。话还没出口，便听见张三道：“包好了。”

　　这么快？玉城摸了摸额上缠的布，本以为自己会被绑成一个大粽子，却意外地发现那布缠得齐齐整整，不松不紧，刚刚好。那药膏也确实有用，敷了没多久，伤口便没那么疼了。

　　玉城赞道：“做的不错。”

　　张三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谦虚道：“只是以前经常做这个，手熟而已。”

　　玉城也不怕被他发现口吃了，甚至破罐子破摔，同他聊了起来：“你以前，经常、受伤么？”

　　“我从小流浪，为了活下去只能挨家挨户讨饭吃，有的人家嫌我晦气，就会用笤帚赶我走，笤帚打人虽然不疼，但是会在身上留很多伤痕，我那时没钱买药，就只能等伤自己好。”张三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中作乐的坦荡，“其实这也是有好处的，有些好心人看我浑身是伤，还会可怜我，多给几个馒头。”

　　玉城愕然。她知道张三可怜，却不想张三竟然这么可怜！想她宋玉城一朝穿书成了个没爹没娘的小结巴，却也并没有落得这般需要流浪讨饭的境地。

　　玉城张了张口，想叫他别说了。她想起张三上回坠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肯给她看的样子，便心知他虽人小势弱，却是个不肯将狼狈展示给他人看的倔性子。

　　张三却如同下定决心要将自己过往的难堪全都在她面前剖白一样，继续道：“我最怕的其实还是那些人放狗，那些狗跑得很快，每次我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甩掉，有一次我被狗追，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头磕在石头上，流了很多血，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正是这个时候我遇上了一位老前辈。”张三说到那人的时候，目露光芒。

　　老前辈？莫非就是传说中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法力高强，超脱世外的得道高人？

　　结果她听见张三用崇拜的语气道：“虽然老前辈跟我一样是个乞丐，但他不是寻常的乞丐！他都不用讨饭，就有其他乞丐给他送吃的。而且，他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说这个药膏的方子，一开始就是他传授给我的。也是他说我有修仙的根骨，给我指明前路，游过西刹海，去水月天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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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丐帮帮主啊。她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手拿打狗棒的洪七公形象。

　　这丐帮帮主能够看出张三有灵骨，果然不是寻常人。

　　等等！

　　“游、游过去？”玉城震惊地张开嘴巴，哪怕是从最近的码头开船横跨西刹海，也要航行七天七夜，且不说其中还会遇见风暴洋流什么的，你张三能够活下来，到底是什么奇人？

　　张三赶紧解释说：“其实我游了没多久就昏过去了，后来是被一只鲸鱼带过去的。西刹海水月天有一个老规矩，只要能以凡人之躯越过西刹海，就能成为宗门弟子，所以虽然我根骨不佳，但最后还是将我留下来了。”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张三，不愧是你，如此幸运。要不是因为你的名字是这般的敷衍，体质又是这般的炮灰，我听了你这离奇的经历，简直都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本书的气运之子了！

　　她突发奇想道，如果张三是男主就好了，这样悲惨的身世，后期妥妥地是打脸升级流啊！

　　玉城拉直舌头，鼓励他道：“你们宗门，对弟子、要求苛刻，你虽、没那么、天赋异禀，但、只要努力，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张三埋头，隔了好久，才声如蚊呐道：“我是混沌灵骨，修不了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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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玉城:怎么又安排高空落人戏？你以为我们是主角吗？要不是我皮糙肉厚，这回张三就凉凉了！
作者:城妹，你俩就是主角啊。
玉城（拿出剧本）：嗯？我穿的不是点家文《大道独尊》么？
作者（笑）：不是，是绿晋江文《以为男主是炮灰的我死了》哦。
玉城：……题目里要死的那个“我”不会是我吧？
作者：好像是呢。
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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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抱了！！！抱了！！
作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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