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ginsha

2、第 2 章

　　「小狗，快加柴！」

　　「喔！」

　　「小狗，新房你打扫了没有？」

　　「打扫好了！」

　　「小狗，你快去前厅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江月快步走到前厅，那里和灶房一样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只见大大小小的人头在不断穿梭往来，好不混乱。

　　今日是陈府大小姐出嫁的大日子，全府上上下下总动员早在一个月前便忙着张罗嫁娶的物品。

　　如果不是大小姐出嫁，他真不知道原来古时的婚礼有那么多的礼节。

　　陈府在这个小县都算是大户人家，所以婚嫁的派头特别大，亦请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县上的居民都议论纷纷。

　　另一方面，全因男家好像是比陈家更富有的家族，所以老爷喜上眉梢，巴不得全县的人都看到他陈府的女儿嫁得多么风光。

　　无论怎样，总之是苦了他们这些下人，从早到晚，忙过不停。

　　好不容易捱到小姐的大婚之日，过了今天该可休息一下了吧。

　　「哎呀，谁叫你这个丑八怪的走出前厅的！」

　　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江月的脸颊已感到火辣辣的痛楚，小小的头颅亦因为冲力而偏到一旁。

　　口里充斥着浓浓的铁锈味，他知道他又莫名的被打了。

　　他低下头，强忍脸颊上的痛楚，吶吶地道：

　　「对．．．对不起．．．」

　　前厅的下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冰冷的视线射向他。

　　忍不住他们无情的视线，不待陈大妈下一句说话，他便跑出了那个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前厅，反正他的工作已告一段落，前厅亦没有他的工作了，他干脆躲到柴房休息。

　　脸上传来阵阵刺痛，眼眶开始发热。

　　他来了这个朝代后，从未看过自己的样子，一来因为没有镜子，只有一些有看等于没有看的铜镜，另一方面，他亦没有那样的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

　　反正，每次其它下人看到他时，都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他知道他们都在他身后说他丑八怪，所以前厅或服侍主人的工作从来轮不到他。

　　抚摸着脸颊，他开始恨着会来到这里的自己。

　　在胡乱想着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感到了一阵睡意．．．

　　再醒过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江月连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出走廊，原想小睡一会，怎料疲惫不堪的身躯一倒下就陷入昏迷，想醒亦醒不了。

　　如果被陈大妈发现了，一定免不了一轮毒打。

　　这时，江月发现了门外竟死寂无声，一点人声都没有，完全不像大婚过后的情境。反倒令人有种不寒而悸的感觉．．．

　　他心中警铃大向，直觉要他赶快回房。

　　但一阵冷风突然吹过，他吓得动弹不得，身后冷汗直流。

　　「什么人？」

　　一声毫无温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是如冰一样冷的温度。

　　他僵硬地转过身，在黑夜的笼罩下，他看不见眼前有何对象，但那冰一样的温度令他知道那里正站了一个死神。

　　彷佛连空气中都带有了浓浓的血腥味．．．

　　在黑暗中有一点光闪过，然后一把冷冷的刀片架在他的颈子上。

　　根本不必用力，那人只要让刀轻轻滑过，他这条便宜的生命便可完结。

　　在这生死门关头，闪过他脑海的有父亲、母亲，最后的竟然是．．．那个神棍！

　　真是疯了，他临死之际，想起的竟是那个害得他那么惨的神棍，这叫他怎能相信！

　　『月儿呀月儿，你知道吗？你前世是个大美人呢！』在他小时候神棍好像曾这样跟他说。

　　听他在放屁，他今世一点都不英俊，还是个人见人怕的丑八怪。

　　『你最漂亮的就是眼睛和笑容，所以不要让太多无谓人看到哦！』他的声音又再响起。

　　原来他下意识回避人眼神的习惯由此而来。

　　『当然啦，如果你有什么危险了，记得要尽管笑，眼睛亦要看人哦！说不定会逢凶化吉呢！』然后他自顾自的笑了。

　　当时还心想神棍人虽坏，但笑容倒十分美丽。

　　「你不怕死？」隐身在黑夜的那个人看他没有任何反应，有一点好奇的问。

　　第一次，他正眼看着那个杀手。似乎在黑夜中迎上了那对无情的眼眸，出乎意料地，那是双十分清澈的眼睛。

　　「怕，怕死了。别杀我好吗？」这不是假话，他真的不想死。

　　这个人在讨价还价吗？这次换他打量那双眼睛，好奇妙地，他的眼睛有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不行，我奉命要杀尽陈府的人。」

　　「哦．．．」江月一直看着那个人的眼睛，不为什么，只是因为神棍说他的眼睛可以拯救他一命。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突兀的问着。

　　「我叫小狗，不，你可叫我江．．．」想来还是真名比较好听，但却被他打断了。

　　「哦，原来你是小狗，那你可以走了。」话毕，他便抽回架在他项上的利剑，转身就走。

　　「慢着，你不杀我了吗？」他禁不住好奇地问。

　　神棍说他有一个优点，就是求知欲强；而缺点，就是好奇心太重。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的一个性格。

　　杀手顿了顿，一双冷眸锐利的瞟向他。

　　「你想死？可惜主人只要我杀陈府的人，没有说要杀陈府的狗。」

　　江月噤了声，虽然大难不死，但被人骂作狗，亦不见得开心。

　　回头想想，到底都是性命比尊严重要，而且他有种直觉，眼前的人不会伤害他．．．

　　这是毫无根据的想法，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见到他的身影快隐没在黑暗里，有种冲动驱使他追上眼前人。

　　「你要去哪里？可否带我走！」

　　「你要跟一个杀手走？」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彷佛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他心里一慌，但不敢迟疑，因为他只要有一丝犹豫不决，他便可能永远，都不再见到眼前这个人。

　　「请你带我走，反正我一个人都活不下去了。」失去了陈府奴仆这份工作，恐怕他就要饿死街头了，毕竟没有人会有胆敢请他这个死里逃生的不祥人。

　　「如果你不怕我午夜杀了你的话，尽管跟上来。」当了杀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跟他走这般荒谬的事，而且，还是一个刚从他刀下死里逃生的小狗．．．

　　最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允许他跟在身边，不怕小狗对他有危险，只是不习惯身边有人。

　　「谢谢你，你把我当作下人看待便可以，我任劳任怨，很好使唤的。」江月开心的连忙追上那个好心的杀手。

　　跟住他，总比一个人流离失所好。况且他还是一个好人，愿意放过他这条狗命。

　　勉强算起来，他亦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