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温鱼柔

6、我是谁

　　太阳照常升起，温暖了大地，院子里堆起的雪人也一点点在融化，屋檐下的冰柱也在掉落，隔壁阿婆院子里也传来阵阵狗叫。
　　阿志照例起床烧饭，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泡，热气顶着锅盖，腾腾雾气充满了整个家。打扫完院子后，阿志喊小珑起床吃早饭，叫了好几声，小珑都没有反应。阿志慌张的跑到床前，看着眼前的小珑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冒着冷汗。轻轻把手放在小珑额头上试探温度，额头滚烫，小珑没有反应，阿志赶紧抱起小珑，套了外套，往医院赶去。
　　清晨的路上结了冰，路面更滑。阿志背着小珑小心翼翼的走路，生怕摔倒。就这样一瘸一拐背着小珑走到了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认真的给小珑量体温，扎了针，挂上点滴后安排到了输液区观察病情。
　　阿志抱着小珑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努力用全身的温度包裹起小珑，把身体小脚都藏在了自己的大衣里。阿志看着眼前这个生病弱小可怜的孩子，格外心疼，眼里泛起泪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可能是天冷了夜晚的温度降了下来，自己是个大人，可以承受的温度，没有考虑到孩子的承受力；又或许是穿的衣物还是不够保暖。
　　怀里的小珑慢慢醒来，睁开了闪烁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其他的孩子生病，父母都围在身边，关心照顾，而自己身边只有爸爸。
　　她问阿志：“我的妈妈呢？”
　　小珑仰头看着阿志，充满期待与希望。这是她第一次问，她渴望得到答复，渴望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渴望解开那个总被叫野孩子的谜团。
　　阿志一时间被问得无语凝噎，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珑看穿了他的不知所措，低下头深深的埋在了阿志的怀里。小珑其实是羡慕小刚的，小刚有妈妈每天的关心，为他做饭，送他上学，帮他穿衣服。而自己每天面对的只有这个爸爸。
　　医院的长廊里，冷风时不时从大门缝里吹了进来，人们瑟瑟缩脚，来回踱步。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了地面，仿佛来偷走这里的沉寂，留下一份欢愉的透亮。
　　点滴输完后，拿了一些降烧的药，医生嘱咐回家怎么按时服药，随时观察病情，还告知阿志，回家要注意小珑平时的身体健康，小珑有点贫血，平时回家要多注意营养膳食的补充。阿志也是第一次听说贫血，他不知道危害大不大，追着医生问，“医生，要吃点啥就不贫血了？”
　　医生说：“平时多吃点维生素的食物，别让孩子挑食。”
　　阿志半疑半惑的带着小珑离开了。
　　回家把小珑放下哄睡后，阿志又小声的出了门。左邻右舍的挨家挨户询问有没有人知道贫血的土方子。
　　隔壁的阿婆支了一招，说古代人贫血头晕目眩，就拿猪血来喝。阿志吓了一跳，猪血那种不干净的东西怎么能喝得下去。
　　“不行不行，小珑肯定喝不下去，还有什么好方子啊”
　　问了好几家，大家也没说出一个满意合适的招。
　　这下可把阿志急坏了。
　　虎子也闻声赶来，帮忙想办法。安慰阿志说：“这时候你可不能病急乱投医啊，稳当点找个好办法。”
　　虎子又陪同阿志来到村里一个算命先生家，算命先生以前游走四方给人算卦，也道听途说听了点治病方子，同村人有啥稀奇古怪的病都来先生这里问方子。可算命先生是个会算计的人，不管给人看的病有用没用，给了方子就得出钱。阿志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想要一个有效的方子，再贵也得问。
　　算命先生给了一招，说以前有钱人家的人头晕目眩，疲倦乏力时，就找上羊肉、枸杞炖汤喝，反复喝下，便可缓解此症。只不过羊肉甚是昂贵，普通老百姓买不起，连猪肉都是逢年过节才吃的。阿志和虎子听了这么一大圈，也就是这个方子还算靠谱。可是，弄羊肉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阿志回家，翻箱倒柜找出了母亲去世留下的一个金镯子。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阿志从小到大，在思念母亲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同时，在无数个困难的日子里，阿志也从未想过拿镯子换钱花。自从小珑来到这个家后，阿志当亲生女儿对待，也保存着镯子，想着等到来日当作嫁妆送给小珑。
　　今日，阿志决定拿镯子换掉。
　　在阿志去当铺的路上，被虎子拦了下来；“那可是你娘给你留下的，你今儿拿去换了，以后可就没后悔的余地了。”
　　阿志说：“没什么后悔的，肉那么贵，我挣的那些钱哪够给小珑吃补的。”
　　话还没说完，虎子打断，说道：“再想想别的办法呀，不行我去给你借。”
　　阿志笑笑说：“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虎子说：“这么珍贵的东西，咱俩当年差点饿死，你也没舍得卖，这会你要真拿去当了，以后这个念想可就啥也没了。”
　　阿志说：“没事，没事。”
　　说完后，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留虎子一人站在街道中间，生气但又无能为力。
　　阿志走到了当铺门口，拿出手里的镯子看了一眼，径直走进了店里。
　　当铺人来人往，阿志环顾四周，朝柜台走去。
　　当铺先生问：“先生想当什么？”
　　阿志拿出了镯子递了上去：“给我看看这个能换多少钱”
　　当铺先生接过镯子后，细细察看。几分钟后，当铺先生问道：“先生确定要换吗？这镯子可有些年头，值不少钱呢。”
　　阿志点点头肯定，说：“换，你看看，能值多少钱。”
　　等待片刻后，当铺先生拿出了钱递交到阿志手里，说：“这是镯子换的钱，30元，你点点。”
　　阿志接过钱后，笑着示意点了点头。拿着钱走出了当铺，乐呵呵的攥着钱，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