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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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川尻早人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这着实令人尴尬。他的妻子爬开了去，动作轻敏，又滑溜得像尾鱼一样。
裤子，眼镜，鞋……在他戴上眼镜的时候，她也已经换好了战斗服。哧溜一声，是腰侧的长拉链被拉到顶的声响。
赶到现场，进入驾驶舱，确认目标方位……整套行动下来不过十分钟，他们及时地抵达了战场。这只是敌方惯例的骚扰，算不得什么大场面，他们之间的配合一如既往地好，无需多言，在沉默中双方仿佛是通过心灵感应敲定了方针一样。出击，绕后，夹击，补刀，这又是一场可以被主控室录像下来作为教科书的战斗。
川尻夫妇——众所周知的黄金搭档。他们的作战录像常在课堂上被播放，教官几乎是逐帧逐帧地暂停着，用教鞭对着屏幕这里戳戳那里指指，分析得头头是道口水四溅，大谈特谈战术战法默契配合巴拉巴拉……
偶有或是调皮或是真用心的新人驾驶员举手提问，“老师，他们互相之间也不说话，是怎么知道对方的背后还有敌人，将粒子炮从腋下的空隙间盲打过去的吗？”
“……谁知道啊！这就是默契，也是对能相互交付后背的队友的信赖，懂吗？”词穷的教官几乎要蹦起来，将教鞭舞得更是虎虎生风，唾沫星子继续飞溅，“总之你们在战场上给我多沟通，眼睛也都放亮点，不能漏看任何一个敌人。想要这样的好搭档，就从现在的每一次模拟训练做起，多和别人磨合，最后就能找到最适合和自己绑定的同伴了。还有啊，盲打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没那个技术就别想着炫耀，听懂了没有小兔崽子们！”
这倒是实话，叽叽喳喳的新兵蛋子们不做声了，和各自相中的搭档眉来眼去起来。教官擦了把额上的汗，觉得自己回去要多吃几粒喉糖。
川尻夫妇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大多数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从参加训练时起就绑定的搭档，鲜有人知道他们真正开始合作却是在毕业后。这对夫妻从相识到成为闻名的黄金搭档也只花了一周时间，而结婚则也是在那之后不久。隐藏在所谓的“黄金搭档”背后的真相是，生性孤僻，可思维又总是超越常人一步的早人虽然在战斗中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天分，却迟迟没能找到能配合上他的快节奏的队友，这对于常常需要两人一组出战的他们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司令官东方朋子为此感到头疼不已，而在这个时候出现并解决了这个问题的就是她。
无论是战场上的合作，还是脱去战斗服后一起研究装甲的改进等问题，她和他都莫名合拍。因为这个女人很合适，他才和她结婚了。
这个想法即使到了他们已经结婚一年的现在也依旧没有改变，川尻早人对自己的妻子很满意。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然而对于本身就不存在爱情的婚姻来讲，结婚证也只是一纸契约书而已。他没有觉得不愉快，她也没有表现出不满，相对于自己父母的情况来讲，这算得上是比较理想的婚姻。
直到那天，从密闭实验室出来才知道刚才响起了警报的他赶到时恰巧目睹了这样的现场——东方仗助从驾驶舱里跳下，笑着伸出了手，而尚还穿着战斗服的他的妻同样笑着与对方击掌回应，快活而热切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真是场愉快的战斗！谢谢你，亿泰不在，真是帮大忙了。”
“哈哈，谢谢夸奖。下次遇到搭档不在的情况，也可以来找我。”
他从没有见过她对自己露出这样自信又阳光的笑容。
事后他反复观看了她和东方仗助搭档的那场战役，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妻拥有能配合好任何人的节奏的才能，无论和谁搭档她都能使得对方如虎添翼。
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他川尻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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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川尻早人结婚已有整整一年。
结婚纪念日？这种东西我才不会期待。如果按照常人对于幸福婚姻的定义来讲，我们大概是不合格的。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自有我的想法，而他也有自己给自己定的作为一个合格丈夫的规矩，虽然都是些外人看来虚有其表的东西，比如说一定要一起吃晚饭，或是严格保持着固定频率的X生活。
我们在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停止了例行交公粮，很快地换上了衣服坐进驾驶舱奔赴现场。这感觉很奇妙，我们在床上的时候并不合拍，唯有在战场上，我恍惚觉得我们似乎还是相爱的。从背靠背变成面对面，抬手击杀各自背后的敌机，我们操控的高达仿佛在跳着舞，这无尽的星空就是我们的舞池，周遭的敌人是一生只能有幸得到一枚入场券的观众。他保护着我，我也扶持着他。
没有谁能比我们两个更合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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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开始思考，不和谐之处未免太多。
他的妻很聪明，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和他在一个科室。和他不同，他的妻人缘也很好，她所拥有的那种能够配合好任何人的才能，大概也和她本身的这种性格有关。而她显然对自己的才能心知肚明，无论是主动请缨尝试和他搭档也好，还是在缺人手的时候自告奋勇和从未一起合作过的东方仗助赶往战场——她有能配合好任何人的自信。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总被沉迷研究的他忽略了，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妻子的优秀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她个人努力的结果，日子不还是照旧过。
早上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妻已经起床了，穿着一身黑衣。
“我家那边有个亲戚过世，我回去出席葬礼。假条我开好了放在你衣服里，实验室那边我之前替康一带的助手会去帮你。”
一般来讲，这种事丈夫会陪同妻子一并出席吧。他爬起来穿衣，前天被粗心大意的同事泼上了茶水的衬衫已经被她洗干净放在床头，从口袋里他摸出了她的假条。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没来得及和她说声路上小心，她已经带上了门。厨房的灶上尚且热着早饭，早人一边吃一边想着她似乎也从没说过“欢迎回家”之类的话。
说起来他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该说声路上小心呢？也怪肉麻的。
总之扯平了。
及至到了实验室里，他才觉得没有她的一天简直是灾难。临时顶替她来的助手并不总能领会他的意思，而他也习惯了被配合的感觉。往常他不用出声叫人，只需低头看着仪表报出一连串数据，等抬头时她已经将那些都记在表格之中，连相关性分析都一并做了；调试器材时也不用说话，只消伸出手去，想要的工具就会被放在掌中，想要扳手对方绝对不会拿来起子；只需要提供思路和基本模型，她就会将实证分析的结果做出来给他，连同改进建议一起。
至于今天这位……唉，并不只是对方的问题。
总之今天得转变一下习惯，将自己的想法说清楚。
川尻早人揉着太阳穴坐了下来，看她递交的漏洞百出的报告，还有这让他不舒适的格式，开始回想当年自己的导师空条承太郎先生在给女研究生答辩时的用的是怎样委婉而不失严厉的措辞。
他现在愈发觉得自己他并不是她的必需品，也不是个很合格的丈夫。所以她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求婚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分析，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她的最佳选择。作为和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承担重任的精英，如此优秀的她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嗯，比如东方那个什么仗助。
犯了错误的小助手看着他额头上冒出汗来只道是被自己气得，或是被这天热的，慌里慌张又带着点小心讨好的意味给他倒了杯水，自作主张地往里面切了片柠檬还加了点冰块。看也没看的川尻早人端起来喝了一口，酸得掉牙又冰得凉胃。
按照理科生的思维来看，这太不和谐了，大概就像这份回归分析的显著性检验里多出来的那么个0.01，这样的话就不能在5%的水平下显著了，假设不成立。
高智商的他直到他的妻回来也依旧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而最让他疑惑的是，这都是他一个人的不解，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他的妻每日依旧走在正轨上作为他的和声毫无差错。而身为主旋律的他却罕见地开始失手。
由于过分关心自己的妻子平时和别人怎么互动结果不小心在倒水时走神让水溢了出来打湿了纸质报告——这种事情也太丢人了。
他的妻拿出了还保存有原始数据的U盘时，而他也不得不去正视他原先思来想去并不愿意承认，但是所有的理论都告诉他那是醋意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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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啊，抱歉。”
我在床上笑出了声来，这下好了，看来又做不成了，他不萎我都要萎了。
我的丈夫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近来一些细微的奇怪之处，我都看在眼里。一个平日里连doi程序都很固定，大概几分前戏后就直接上的人，突然这回问我，可以了吗，你说让不让人发笑。
他羞恼极了，又很困惑。我想也是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该死，我本以为以我们之间的默契，这些话不用说的。
于是我伸出胳膊来勾着他的头不让他走，送他一份洗面奶的同时还抚摸着他的头。吃醋的男人是要好好哄的，八百年前我妈说这话时我还不屑一顾，觉得应该是吃醋的女人才烦得男人一顿好哄，事到如今却明白谁都只愿意哄自己爱的人。
“我爱你，爱的是你的全部。你根本不需要去改变什么，强行改变反而使我发笑，我爱的就是最原本的你，这样的理由，足够充分了吗？”
他看上去还是有点迷糊，于是我叹气，“我从来就没有期待过常人眼中所谓的‘合格’丈夫，在我眼里你本来就不是常人。我爱你远超常人的高智商，爱你研究时的理智，还有战场上冷静的判断，也爱你随之相伴而来的其他各种方面上的不完美。何况我本来就不需要情话和约会来填满我的心扉，你正是因为我不怎么麻烦才看上了我，殊不知我也正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才觉得你和我很合适吗？强颜欢笑那一套我们双方都还是免了吧，比起花里胡哨的饮品果然还是白开水最好，又澄澈又解渴。”
我有点委屈，就在吻他的时候故意使坏咬了他一下。说到底这些‘不完美’也是常人所定义，他却硬要把我也视作拘泥于那些的人。明明对那些我都无所谓，他给我的正是我所期待的不会扰乱双方步调的，没有束缚的婚姻。我拥有能配合他人的才能，擅长的是察言观色推敲对方的用意，但我也很清楚，我并非将帅之才，没有得当的指挥，我也无法愉快地起舞啊。
闻言他翻身坐了起来，开始抽并没有事的事后烟。我们在床上果然合不来，但是所幸电波还能对接得很好。
“这样就行了吗？”，他问。
“这样就足够了。”——我这么回答。
于是他开始穿衣服，我知道他还记挂着那个没完成的项目，而我也是时候起来做晚饭。
他临出门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挥舞着锅铲对着门厅大喊：“仗助已经有女朋友了！就之前顶我班的那个，你没发现她包上的挂坠和他车钥匙上的那个是一对吗？对你的同事客气一点，好歹是司令的儿子啊！”
我正在穿鞋的丈夫踉跄了一下。良久，他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老实巴交的样儿和我公公有点像。
“过了六点就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先吃吧。”
我可爱的丈夫出门去了，留我在家里哼着小调继续为他发笑。
我们果然是最合拍的搭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