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羡羽

110、109解脱

　　“居然是……陆帆吗？那么他之前没有死？”柯云望向荭亿。
　　“是啊，之前他肉身虽死，但灵魂仍然活着。”
　　“那现在他死的彻底了吗？”柯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不能这么说，他的灵魂本就残缺，他在赋予你新生的同时也拯救了他自己的灵魂。”
　　柯云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明白陆帆也有一个好的结果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找他们吧。”夏茗渊扶起踉跄的柯云，转身走出木屋。
　　突然脚步一顿。
　　回头：“荭亿，你不跟上来吗？”她回头问道。
　　荭亿痴痴地站在原地，只是望着夏茗渊的眼睛。
　　——那么殷切却又那么遗憾的眸子。
　　荭亿微微摇了摇头，嘴边还是那一抹笑容，似乎这一辈子都抹不掉了。
　　“跟上来啊，你要做一辈子他的走狗吗？”
　　荭亿不回答，她还是笑了笑。
　　“我不愿意啊，可就算我跟你们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净添乱吧？我已经完成了我要做的事，剩下的你们去吧，我没有勇气去看孙辰了。”
　　没有勇气去看的可不仅仅是孙辰：
　　——还有自己彻彻底底失败的一生。
　　从被家里人卖到山里吃尽苦头，就已经是一个足够悲惨的人生开端。本以为孙辰会是救她于水火的恩人，将她带出大山，却不曾想，只是从一个地狱去往另一个地狱。未来的生活，她被训练成了孙辰的傀儡，似乎一辈子都要做牛做马，任人摆布。
　　她现在除了会些鬼神之事外，手无缚鸡之力，没有谋略，没有力量。
　　救活柯云已经是她能做的全部。
　　况且……这个仪式会让她本人加速死亡。
　　本身杀死那么多灵魂就会有折寿因素，为了让孙辰不再折磨她，她硬着头皮也杀了，没想到身子每况愈下，本身就时日无多，现在，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生命的一分一秒在流逝。
　　“荭亿你走吧！”夏茗渊拉住她。
　　“不用。”她推开夏茗渊，自己坐回角落里。
　　夏茗渊强忍泪水，拉着柯云离开了小木屋。
　　回到现场，孙辰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满头的血顺着脸颊滴下来，冰凉冰凉的声音。
　　“柯云你！”楚昇冲上去握住柯云的肩头，“没事啊。”
　　柯云看着楚昇满脸的血痕，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是那么的无力。
　　“没事就好。”唐玉宇扶起墨北顾笑了笑，牵动着伤口都在疼。
　　“都还好吧，那边挡箭的兄弟？”墨北顾忍着痛喊了一声，踉跄地走过去拔掉沈亦奇身上的箭。
　　“拔了这么久都没拔干净啊你。”
　　沈亦奇反驳：“很痛的你别不关心底层人民。”
　　唐玉宇瞥一眼墨北顾和他们打闹，和墨云舒说：“结束了吗？”
　　“快结束了。”
　　“还差什么？”
　　“你们是想怎么处理孙辰？”墨云舒问。
　　唐玉宇摇摇头。
　　他还没想好。
　　一路上都在推算和孙辰的博弈，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最后该怎么处理。
　　看着一路上出生入死的挚友都还在，念着那些在逃生路上走散了的故人，只觉得——终于结束了，这持续了几代人的噩梦，总算是真正结束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失去了。
　　一双有力的手环抱住他，他向后靠在那人怀里。
　　“要回家了。”墨北顾轻轻笑了笑。
　　“别，孙辰怎么处理，这个地方怎么处理，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人怎么处理你可要安排好。”唐玉宇眯着眼推开他。
　　墨北顾侧头看看孙辰，朝他走过去。
　　他耷拉着眼皮，像是睡着了。
　　“活着没？”
　　孙辰不说话。
　　墨北顾摸他的脉搏。
　　还活着。
　　“杀掉吗？”楚昇问。
　　“要不然让楚昇你看看，毕竟他之前抢的是你的东西。”范怡开口出主意。
　　“你看咯。”墨北顾让开。
　　楚昇看了看，刚想伸手把他掐死顿觉没有力气，有感觉没必要。
　　他什么人啊还要老子亲自掐死。
　　“柯云你怎么看？”他悠悠地问。
　　“啊我？我我我没有发言权，唐玉宇说。”
　　“我拿不定主意沈亦奇说。”
　　“跳过，家长们说。”
　　“家长们觉得要让年轻人锻炼锻炼，夏……茗渊，你说。”
　　一番推推攘攘还是落到了夏茗渊身上，夏茗渊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救了自己的人，那个利用自己的人，影子重重叠叠落在奄奄一息的孙辰身上。
　　“我，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找到郑阿姨问问，这毕竟是她的爱人。”唐玉宇突然沉声道。
　　仁慈是他的天赋。
　　“她被带走后就不知所踪，去哪里找？”。墨北顾环顾四周问道。
　　荭亿小木屋的墙给出了回应。
　　她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墙传来敲打的声音，她第一反应起身检查灵魂。
　　没问题啊。
　　难道是——有人？
　　她迅速推开放置瓶瓶罐罐的柜子，把隐藏在柜子里的门拉开。
　　一个女生，满手是血，摇摇晃晃地拍打着四壁。
　　她仰起脸，让荭亿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郑夏妍？！
　　“你被关起来了？你不是孙辰的女朋友吗？”荭亿俯下身子，触碰着她脚踝上的铁拷，脚踝上一圈一圈全是伤口。
　　“孙辰本来是把我锁起来，只要我呆在原地就没事，是我自己为了找那群小孩子一路爬过来的，你是孙辰的人吗？”郑夏妍冲她无力地抿嘴笑笑。
　　“以前是，现在……不算是了。”
　　“那你可以帮我解开吗？那群小孩还需要我。”
　　“我试试。”荭亿转身去翻找工具。
　　不久，她带着生锈的钳子回来。
　　“好久没用不知道开不开得。”她自言自语地开始操作。
　　“小姑娘，你笑起来好好看，但从我一见到你开始，就感觉你不是真正的开心。”
　　荭亿用手掰断剩下的部分，晃了晃神。
　　真正的开心吗？
　　她抬头看向郑夏妍温润的的双眸。
　　收起嘴角。
　　深呼吸。
　　缓缓地扬起一个微笑。
　　“现在是了。”荭亿轻声说。
　　郑夏妍满意地摸了摸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一起走吧？”
　　“不用。”荭亿还是拒绝了。
　　“但我的腿自己一个人走不太方便哦。”郑夏妍拉住她的手。
　　荭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竟不忍心拒绝。
　　“行，走吧。”
　　……
　　“小朋友们？”
　　“夏妍？”孙辰扯了扯眼皮。
　　“他怎么样了？”
　　唐玉宇迎上去；“留着一口气，等你来。”
　　郑夏妍绕过唐玉宇快步走向孙辰。
　　“你看看怎么处理，我们拿不出主意。”墨北顾冲郑夏妍摊手。
　　郑夏妍俯下身子：“你们做得挺好的。”
　　孙辰突然抬手拉住郑夏妍残破的衣袖。
　　郑夏妍低头看看他道：“遭报应了不是？”
　　孙辰模模糊糊地听着这一句，不自觉地笑了。
　　“笑什么？”
　　“终于不再是……罪大恶极的人了。”
　　“什么？”
　　“我死后，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等我洗清罪恶之后，就有资格娶你了不是？”
　　郑夏妍的泪水模糊了眼前孙辰的脸。
　　“可是我等不了了，墨云舒。”
　　“在。”墨云舒走上前。
　　“有匕首吗？”
　　“有。”
　　郑夏妍向身后伸手，一阵冰凉。
　　——刀尖刺向爱人。
　　“孙辰，我说过，我等不了到下辈子。”
　　——刀尖穿透孙辰坚硬的胸膛。
　　郑夏妍的手不带任何的犹豫与颤动。
　　在死亡面前冷静如神一样的爱人啊。
　　“所以让这辈子快点结束就好了。”
　　“郑夏妍！！”范怡想去夺刀，被墨云舒拦下。
　　“她想做的就让她做吧。”
　　——刀尖穿透郑夏妍柔软的胸膛。
　　“走咯！”郑夏妍突然喊了一句，不知道是冲谁。
　　或许是与人世间最洒脱的告别。
　　说着她向前倒去，和孙辰冰冷的身体紧紧相依。
　　谁都没有上前。
　　“那我们？”沈亦奇小心翼翼地询问。
　　“走吧。”墨云舒垂眸。
　　“哪条路出去？”墨北顾问。
　　“我知道，你们跟我走。”荭亿上前到众人的前面。
　　又是一路的走马观花。
　　“欸楚昇，我们出去以后这里交还给你？”
　　楚昇愣了愣。
　　“不用，给我也没什么用。”
　　“搞成一个商业场所怎么样？”唐玉宇插话道。
　　“行，你们定。给我一个名义上的主人位置就好。”
　　“商业？怎么开啊？”墨北顾没有头绪。
　　“搞成就是密室逃脱，没有危险就是娱乐项目赚赚钱，场地这么大听着就很有吸引力。”沈亦奇慢下步子。
　　“我同意，我可以当npc的！”柯云走在楚昇边上附议。
　　唐玉宇被逗笑了，什么都不想，再也没有问题需要推算。
　　一切都落下帷幕。
　　从黑暗一步一步走向光明。
　　当他们再次看见阳光。
　　仿佛是新生那般神圣而不可思议。
　　那巨大的深渊被鲜血淹没后终于波光粼粼。
　　生命的转轮无常地旋转，在过去无数次的旋转中，带来了无数的变量，在转向明天的路上，抓住了尘埃落定的一切。
　　被拉长的身影，还在不停的行走，走向未知未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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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感谢你在百忙之中陪伴《沉渊》度过这些年，希望墨北顾和唐玉宇一路上的经历能给你带来一些欢笑和一些力量，再次感谢你的阅读，咸鱼鞠躬。
后面会进行一些修订，下一本准备写《残影》，大概是异能之类的，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期待我们在书海里的再次相聚。
再次感谢！！
特别鸣谢：
蓝君暮，阮星霂，柳江江，林总，强强，大美丽，虾虾，老余的支持与鼓励！！爱死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