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江潋滟鹤南飞》渝鸽

2、房梁上不冷

　　颜翡听着声音有些愣神，他难得的安静，任由那人摆弄了一会儿。
　　那人娴熟的将他扶起来，抚了抚他的额头。颜翡靠在他平实的胸膛上，感觉心里隐约有些难受，突然感觉有一只手在解他的衣带。他瞬间清醒了，抓住那人的手，略带醉意的问道：“你做什么!”
　　那人，也就是兰蒂斯，倒是坦荡，一脸正色地用湖蓝色的眼睛望着他，说道：“为您，更衣，就寝。”
　　好一个坦坦荡荡，此刻倒是颜翡他自己心思龌龊了。他撇撇嘴，深吸一口气，说：“不必了，你出去就好。”
　　兰蒂斯挑眉，对颜翡的态度有些疑惑，但还是直起身来。颜翡见状，用右手扶额，作势要揉太阳穴，说：“你先出去吧，杏梅会带你去睡觉的地方。”
　　而兰蒂斯只是凝了一会儿，转身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此时杏梅提着伞，并没有动，她只是指了指一边低着头的宦官，淡淡的对他说：“随他去吧。”
　　颜翡在房内缓了好久，心里想着宴上的酒也太烈了，“哇”的吐了出来。口里酸酸的，算是脏了他为生辰特地挑选的袍子。
　　杏梅也打开门进来了，她见此状就丢开了伞，忙为他找毛巾去。而颜翡此刻眼中也恢复了清明，他摆手制止了杏梅，说：“朕说的，你都做了？”
　　杏梅慌忙跪下，低头不敢看他，回道：“是。”
　　“罢了。”颜翡起了身，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嫌恶，“朕要沐浴。”
　　“是。”
　　半个时辰过后，颜翡终于心安理得的泡在热水里了。他无所事事的拨弄着漂浮的花瓣，想着今早的酒真是误事了。
　　浴场一侧正对着窗，只是被屏风挡着，这时月光正盛，映来蓝光让颜翡觉得异常温柔。泡了一会儿，颜翡起身出来，抚了抚额前湿发，觉得有些凉了，披一件外衣绕过那扇屏风。
　　窗户半掩着，颜翡拢了拢衣裳，将它大开。外头只是一片竹林子，雪落在上头，月下似在发光。他穿着木屐走下去，冷风过面，颜翡心里舒畅。忽的，他隐约看见片片翠绿间有人经过，抑制不住好奇，颜翡追了上去。
　　那人左绕右绕的好像是迷了路，但脚步飞快，颜翡隐约觉得背影熟悉。他追着就到了……自己的寝宫。
　　他心里觉得可疑，但碍于佩剑不在身边。颜翡有些紧张的推门而入，却见宴上的季小状元正坐在案几边上，手里还有一坛子酒。
　　颜翡安下心来，他关上门，这时倒是觉着冷了。他走近了案几，问道：“季小庶子，你可有见着一人进来？”
　　季琦奇怪的挠头，说道：“没，就是你来前有一阵阴风。怎的？”
　　“无妨。倒是你，不去宴上多活络下，来我这做什么？”颜翡也没在意，只是心里奇怪。
　　二人多年好友了，颜翡一时也没在意说辞。倒是季琦挠了挠头，说道：“那些个老古董，个个儿都觉着我年纪小，只是凭着些什么旁的门路上任的状元，才将他们那’才高八斗’的儿子挤下去的。再者，就算我去活络了也不见得有人真听我讲的。”
　　“你话里这么直，他们哪里受得了。不过，朝中有你爹在，他们也不会怎么样的。而且……呃，嘶。”颜翡用腕间的红线将发丝挽起，身子微侧准备坐下，不测膝盖碰到几案了。
　　他连忙向下看，膝盖没事，只是觉着木地板泛着的光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了。
　　“没什么事吧？”季琦说道，就要起身来看。
　　“无碍，只是有些凉。”颜翡眼底闪着微茫，“而且，不还有我吗？”他笑起来，像是初升的冬阳，看似温暖却还是刺骨的寒。
　　季琦见他如此，挑挑眉，了然的点点头，再次提起酒壶对着口痛饮，不时发出“啧啧”声
　　门外还是一地白雪，只是有一串细小的印子，没一会儿就被雪掩了。
　　此时，远处的破落屋子里兰蒂斯眯起了双眼，他面对着这漏风的房子不知如何是好。而刚回来的“用作陪嫁”的汉人侍女正跪在一边，风正凌厉，却吹不去她面上的汗。
　　“就这些？”兰蒂斯突然开口，紧皱着眉，手里摩挲着什么。
　　“是。”侍女声音沙哑，她本就学艺不精，哪想这次竟被选中了。
　　“罢了，你去吧。”兰蒂斯没多惊讶，只是心里苦于这夜的住处。
　　侍女的身影隐去，独留他站在原地与这屋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