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纸伞［gb］》奕风吟

24、番外：以前那点事（1）

　　五年前。
　　“这是哪？”苏启零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人站在自己旁边。苏启零坐起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人精神饱满，看起来是个少年。
　　“你终于醒了！”那少年开口，拿过一个碗递到苏启零面前，“喝水。”
　　的确，苏启零现在很渴，但是他不敢接。“咋了？”那少年见他没有反应，疑惑地问道。苏启零看着递到面前的水，只觉得喉咙发痒，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接过碗一饮而尽。
　　那少年被他吓了一跳，问道：“你还喝吗……还有。”“不必了。”苏启零摇头道。他看了看四周，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谁？”苏启零问道。“张旸，”那少年非常自豪地拍拍胸脯道，“我娘给我起的名字。”苏启零还是很迷茫的样子，说道：“不认识。”
　　“你当然不认识我，”张旸说，“我和爷爷正在西山挖野菜呢，你突然就窜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可吓人了。”
　　“啊？”苏启零很疑惑，他并不记得这些。张旸接着说：“然后你一把就抓住了我爷爷，说什么‘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快带我走，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千万千万别再让我回去……’然后就晕倒了，我爷爷很担心你，就带你回家了。”
　　“然后你不但没死，身上的伤口还飞快愈合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好厉害啊！”张旸说着，突然兴奋了起来。苏启零努力回想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犹豫着开口道：“我的名字好像是苏启零，其余的……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偏远的华丰镇，没人认识这位苏家的二公子，张旸自然也就不知道面前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现在非常兴奋，因为他一直都很想修炼，如今面前就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请你收我为徒吧！”张旸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苏启零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我都不认识你！”“看在我们救了你的份上，收了我吧，师父！”张旸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苏启零懵了。这时，一个老人走了过来，应该就是张旸的爷爷，他笑着开口道：“你别害怕，这孩子从小就对武功、仙法什么的感兴趣，他性格又倔，谁劝也不好使，遇见你这种高人，他肯定不会放过的。”
　　张旸疯狂点头，说：“所以你就当我师父吧！教我修炼好不好？”“这……”苏启零很是为难，但是张旸的态度实在是过于诚恳，他也不知说些什么了。张旸见苏启零没有说话，非常高兴地道：“我就当你默认了啊！我有师父了啊哈哈哈——”他一边喊着，一边跑到门外，到其他的熟人那炫耀去了。
　　单纯又烦人的孩子啊。苏启零心中感叹。
　　相处了一段日子后，苏启零与这强行收下的徒弟逐渐熟络起来。只是，张旸总是有意无意地气苏启零，使得苏启零每天必血压飙升，但是张旸似乎还挺喜欢被师父追着打……
　　这些日子下来，张旸修为没有多少，逃跑的功夫倒是日渐精湛。
　　一天，二人出去闲逛，突然看见一家包子铺门口围了一群人。挤进人墙一看，这家包子铺的老板正揪着一个白发少年的衣领，那少年满身灰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子。
　　“你敢偷我的包子！”那老板非常生气，只见那少年抬起头，声音很小地说：“我三天没吃饭了，求求你……给我一个包子，就一个。”说着，将怀里的包子又搂得紧了几分。
　　这时，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只见苏启零突然走上前去，一把将那白发少年拽了过来，把他怀里沾满泥土的包子扔了出去。“我的包子！”那少年一惊，急忙喊道。
　　“那不是你的包子。”苏启零瞪了他一眼。吓得那少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包子。
　　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有人喊道：“他都三天没吃饭了，给他一个包子怎么了？”“对呀！你想饿死他吗？”又有人应和道。
　　苏启零皱了皱眉，突然大声说：“吵什么？！让你们说话了？”这一喊，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了。毕竟苏启零身上穿的衣服是那样华贵，难免让人觉得此人是什么皇亲国戚，不好招惹。
　　“那个包子不能吃了，来，你看这些，想拿多少就拿。”苏启零指着新蒸出的包子，对那白发少年说。少年愣住了，他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眼神却不断飘向冒着热气的包子。
　　苏启零看了他一眼，走到那老板面前说：“两屉包子，多少钱？”所有人都傻眼了，老板不知所措地说：“十，十二个铜板。”苏启零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钱，解开，数了十四枚，递给老板。“还有地上那个，给你。”苏启零说道。
　　那老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急忙点头说：“谢谢，谢谢。”他转头对白发少年说：“你运气不错啊，走吧走吧。”
　　苏启零拎着两屉包子，走向那少年，什么也没说。那少年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他抓住苏启零的袖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感谢的话。张旸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白发少年的肩说：“收了这些包子，你就得认他做师父，那你就是我师弟，以后我罩着你！”
　　“张旸你这是做甚？!”苏启零看向张旸，不可思议地问。那少年一愣，恍然大悟般对苏启零说：“那你是要收我为徒才……”“不是！”苏启零快气死了。
　　只见那少年突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说：“恩人，我已无家可归，你收我为徒吧！”苏启零此刻恨不得掐死张旸，可他也很可怜面前的人。
　　“好，”苏启零将那少年扶了起来，“你以后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再挨饿了。”那少年抬起头，咬着下嘴唇，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过后，几人回到张旸家里，那少年竟把所有包子都吃了。张旸的爷爷看着少年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给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那少年的样貌很是干净，唇红齿白，眼神也如皎洁的月光般纯净。苏启零仔细观察着他，那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比张旸年龄小些。
　　“你叫什么名字？”苏启零问他。“石柳然。”少年回答道。他也是大家族的孩子，只可惜往日盛大不存，如今家破人亡，就剩这一支独苗，还险些饿死了。
　　“很好听的名字。”苏启零点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会三天没吃饭？”
　　“没钱。”石柳然答。“怎么没钱了，你的家人呢？”苏启零不解，问道。石柳然摇了摇头，他不想回答，于是灵机一动，说道：“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说得太好了！”张旸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石柳然。石柳然觉得自己要上不来气了，他挣扎着说道：“呃……快放开我，你个肥猪巨人！”“你说什么！”张旸非常生气地质问道。石柳然依旧不服软地说：“快放开你那树桩子一样的手啊！我要被勒死了！”
　　苏启零看着他俩，心想这以后怕是没清静的时候了。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师徒三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怎么会呢。
　　张旸的爷爷死了。
　　眼看着张旸崩溃大哭，几人决定上山去，远离这纷乱的尘世。就这样走了好久，直到前方出现了一座破烂的院子，看不出是何年建造的，几人决定在此安家。
　　搬砖铺瓦，忙活了三天三夜，这院子才勉强得以修复。张旸看着这院子说：“这就是咱们的门派了，叫什么名字好呢？”“这山叫什么？”苏启零问。石柳然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沙雕山。”“那就叫沙雕派。”苏启零想也没想地说。
　　“这也太随意了。”张旸一时觉得他的中二之魂无处释放，有些失落地道。苏启零看了他一眼，将起名字的活儿抛给了他：“那你来决定叫什么吧。”
　　那之后，张旸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合适的名字，于是这门派自然就定下来了。
　　山上的日子很是清闲，只是，苏启零身上的钱很快花光了，他便将身上值钱的饰品都当了出去。可这两个徒弟都在长身体，吃的太多了，物价也在上涨，钱依旧不够花。
　　于是，苏启零便把自己原来穿的那一套衣服卖了，换成了粗糙的布衣。最开始穿着还有些难受，但逐渐就习惯了。
　　后来，补助费逐渐领不到了，苏启零为了实现不让那二人挨饿的诺言，下山去寻差事。可他毕竟是贵族出身，脏活累活根本干不了，又不精通学术，想找工作太难了。
　　于是，每天早上，他都会背着张旸和石柳然前一日捡来的废品，独自下山卖掉，再东奔西走，寻他能做的差事。到了中午便赶回来，把买来的食材给张旸，张旸会做饭，自然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午休过后，苏启零便教二人剑术。到了晚上，再吃晚饭，接着便在太阳落山前捡破烂。第二天亦如此。
　　这样的日子久了，苏启零逐渐变得能吃苦了，能做的差事便更多。可物价的上涨没有停止，苏启零只好放弃了吃饭，反正他是修士，饿不死。
　　张旸和石柳然发觉出苏启零在日渐消瘦，可苏启零无论如何也不吃饭，谁也拿他没办法。
　　就这样过了三年。
　　平常的一天，几人刚刚吃过午饭。张旸在前院闲溜达，忽然在门口瞧见了一个人。他急忙走过去，那人躺在地上，应该是晕倒了，待他看清那人的脸时，一下就愣住了。愣了几秒后，张旸转身就往回跑。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父父父父——”张旸喊着，狂奔到苏启零面前。苏启零抬头看向张旸，问道：“发什么神经呢？”“没，不是，你快去门口看看！”张旸手舞足蹈地说道，“老二！老二！来来来！”他还冲不远处的石柳然招了招手。
　　二人很是疑惑地跟着张旸来到门口，在看到门口的人时，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那是一个面容极其精致的少女，白嫩的脸蛋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即便穿着宽大的衣裳，也能显出几分曼妙的身姿。
　　这谁看了谁不愣啊。
　　就在这时，那少女醒了，她猛地坐起身，朝四周看去。“这是哪？!”那少女非常吃惊地问道。
　　张旸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给这少女介绍：“这里是沙雕山，就是华丰镇边上那个沙雕山，你现在在沙雕派的大门，知道什么是沙雕派吗？我跟你说就是*&#……”石柳然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了张旸的嘴。
　　“噗，”那少女突然笑了，“这什么名字啊哈哈哈。”就在不经意间，那少女笑着看了苏启零一眼，看得苏启零心中咯噔一下，他二话没说，转身快步走了，看起来甚至有点狼狈。
　　另外二人不明白师父怎么了，只见那少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能问一下我是怎么到这儿的吗？”
　　“我不知道啊，你刚刚就躺在这。”张旸摇摇头回答道。“这样啊……”那少女似乎在翻找什么，突然惊慌失措地喊道，“我的手机呢？!”
　　张旸和石柳然对视了一眼，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手机”是什么东西。
　　接着，那少女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下可把另外两人看懵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那少女问道。“晌，晌午刚过？”张旸回答。那少女叹了口气，很显然她问的不是这个。
　　“你们是什么人？”那少女又问。张旸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下，说道：“好人。”那少女嘴角有些抽搐，她顿了顿，说：“这位小哥，请你不要开玩笑。”
　　她看到一旁的石柳然，觉得这个小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应该能靠谱一些，于是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做什么的？”石柳然面对突然砸向自己的问题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说了一堆，奈何声音像蚊子一样，谁也没听清楚。
　　就在这时，苏启零回来了，石柳然一下就扑了过去，躲到他身后小声嘀咕道：“师父……”“怎么了？”苏启零问。石柳然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我我我去把碗洗了……你们聊，你们聊。”然后就一溜烟跑了。
　　“那位帅哥，他刚刚叫你师父？”那少女冲苏启零说。“你是什么人？”苏启零没回答，反过来问那少女。“呃……不太好回答……”少女挠了挠头，很是为难。
　　？苏启零很疑惑，有些警惕地问：“不方便说自己的身份么？”那少女疯狂点头，她感觉这人好凶啊……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哎！我觉得你说话挺有意思的，”张旸突然对那少女说，“要不你加入我们吧！”“啊？”那少女懵了。
　　“张旸你疯了吗？”苏启零被张旸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可张旸却自作主张地继续说道：“来来来，你先认识一下，这是你师父，我是你大师兄，刚才那少白头是你二师兄，你呢，就是老三，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啊，哈哈哈。”
　　“你还笑！”苏启零朝张旸脑袋上拍了一下道，“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要我收她？”那少女眨眨眼，说：“我叫何梓月。”
　　苏启零看了她一眼，又对张旸说：“你也没争取人家意见。”何梓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这个门派，是修仙的吗？”“算是，怎么？”苏启零说。
　　“啊，没什么，我我就是问问。”何梓月急忙说道。苏启零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解释道：“有问题你就问。”
　　何梓月还是有些紧张，张旸解释道：“害，我师父就这样，总庐庐个老脸。”“你说谁老？”苏启零问。张旸急忙摆手说：“不是！我就是……比喻……”
　　“那……我想加入你们门派，要怎么做啊？”何梓月问道。只见张旸似乎特别高兴地说：“你现在就是老三了！”何梓月有些诧异：“啊？这，这就完事了？”苏启零看着她，点了点头。
　　就这么草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