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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阮澧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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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研究院——
阮澧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他眼眸明亮,笑容美好。一路从外面进来,一如往常礼貌地跟同事打招呼,同事们也热情地回应着他的问候。
通缉令只传到了各区警局和派出所,还没有通知研究院这边,所以谁也不知道,阮澧堂而皇之地回到了科技研究院。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脸上的笑瞬间收回,从容不迫地换上实验服,往实验室走。
半小时后,他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背包,再一次从研究院离开,消失无影。
社区养老院——
祝贺和何文弘出示了警员证,直接找到了社区养老院的何院长。
坐在办公室里,祝贺就事简单阐述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张阮澧的照片:“这个人,有印象吗?”
何院长戴上眼镜,仔细辨认了下,摇摇头:“没有印象。”
祝贺问:“你们两天前的值班人员是谁?还有介意我们看一下监控吗?”
何院长:“可以可以。”
祝贺朝何文弘看了一眼:“你去查一下监控,这边我来询问。”
何文弘一点头,站了起来:“行。”
何文弘一出去,就接到了小林的电话,他边走边接通,问:“怎么了?”
小林:“何队!我刚刚带人去研究院下通缉令,可研究院那边说今早阮澧还出现在研究院,大约待了半小时左右就离开了!”
何文弘顿时停住脚步:“查一下监控,看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林:“那要通知祝队吗?”
何文弘皱眉,骂道:“当然通知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小林连忙应:“好好好......好的!”
此时,祝贺已经从当天的值班人员中,得知了阮澧要找的人,他抬手关了手机,往后院走,一名坐着轮椅的老人,正在芒果树下晒太阳。
祝贺走近他,在轮椅旁边坐了下来。
老人顺声转头,看见祝贺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依旧转回去半眯着眼,手轻轻拍打着大腿。
祝贺说:“我找不到阮澧了。”
老人拍打大腿的手悄无声息地停住了,只是依旧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
祝贺也不在意他回不回,自顾自道:“阮澧是我爱人,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可是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他。”
老人终于转过头,睁开眼认真打量着祝贺,他的声音苍老而又沙哑:“如果你想要了解的阮澧他曾经不堪又肮脏、可怜又可怕,那你还想知道吗?”
“为什么不?”祝贺很奇怪:“阮澧是我的人,好坏都是。”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又忽然开始咳嗽,等他缓和过来之后,语气变的很温柔:“如果你想知道,那我会告诉你的。”
祝贺语气肯定:“阮澧跟你说的吧,如果我想知道,就让你告诉我,关于他的过去。”
老人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而是缓慢开口说:“我原本,是阮澧最后一个要杀的人。”
祝贺静默不语,等着下文。
老人见他并不惊讶,于是就继续说:“24年前,我是天使院……也就是精神病院的门卫。阮澧他啊,他妈妈是院里的病患,据说是被人送来的,有家族精神病史,但长得很漂亮,阮澧的长相大部分随了他妈妈,不过红颜到底命薄。”
老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下才继续说:“他妈妈经常被其他男患者欺负,而当时的医护人员有冷眼旁观的,也有主动加入的。好多男的,也不知道哪个才是阮澧的生父,生下孩子后他妈就更疯了,在阮澧七岁的时候自杀了,而阮澧则被当时的院长收养了,这——就是他开始杀人的导火线。”
祝贺低下头,手指紧握成拳,艰涩又困难地问:“为什么?”
老人说:“没有人知道,精神病院的院长,也是个精神病。他在虐待殴打阮澧的同时,也从小开始引导阮澧激发潜藏的家族病史,一个孩子想要在满是疯子的精神病院里长大,只有变得比疯子更疯。”
“现在的阮澧,就是院长亲手调教出来的——天才疯子。”
祝贺忽然愣住,他想到了阮澧生日那天问过他:精神病院里的都是疯子吗?
而自己是怎么回的?精神病院里住的都是不被理解的天使。
祝贺紧紧咬住牙关,不让痛苦的呜咽泄露出来,他抬手就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眼睛猩红。
老人仿若没有看到祝贺的挣扎,他继续说:
“阮澧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懂得隐藏和伪装自己,你敢相信一个12岁的孩子,就已经自学完所有机械学课程,并且成功制造出遥控杀人的机器吗?他把所有欺负过他妈妈的人都悄悄记了下来,然后再一一报复。你们警方应该查不到,被杀死的那八个人,包括院长,都是当时侵//犯他妈妈的人。而我是个无作为的知情者。”
“如果不是出生在精神病院里,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家庭,那么阮澧,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前途一片光明的人生。”
可是,没有如果。
阮澧的人生,还没出生就注定了见不得光。
精神病的母亲、暗无天日的童年、被激发的家族病史,手上沾的血......这些都是阮澧口不能言的过去,尽管他后来风光无限,事业顺利、爱人在侧。
但是,这些过去永远都无法摆脱,而这,也正是让阮澧堕落深渊的根源。
老人问祝贺:“这样的阮澧,你还有期待吗?据我所知,你是一名警察,你痛恨犯罪。”
祝贺站了起来,他说:“怎么没有?阮澧爱我,这就是我的期待。”
老人抬头直视着阳光,说了一句话:“如果......阮澧能在你身边长大就好了。”
“可是不会有如果。”祝贺回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祝贺在想,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他希望从阮澧出生的那刻起,自己就能守在他的身边,教他走路、说话,带他去游乐园。
吃糖果、玩游戏、上笨笨的幼儿园、学画大象与河马,然后老师会说:“阮澧小朋友画得最好,奖励一朵小红花哦。”
祝贺想着就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他抬手捂住双眼,眼泪却从指缝不停地渗出来,打湿了整个手背。
何文弘看着他又哭又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带着自己的双眼,都忍不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