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HP》Jiesimin

68、孤独

　　在罗恩和赫敏去霍格莫德参加幻影显形的考试的那天下午，魔药课上只有三个学生：哈莉，德拉科和厄尼。
　　“离她远点，站到那边去。”德拉科对着本来是和哈莉站在一起的厄尼说，哈莉很高兴地拿着她的课本走到德拉科旁边，德拉科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看起课本。
　　“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厄尼用课本挡着半张脸，小声地问哈莉。
　　“吵什么。”德拉科显得很不耐烦，斜眼瞪了一眼厄尼。厄尼就不再出声，站到他们的对面去了。
　　是幻觉吗？哈莉看着德拉科的侧脸想。他怎么又突然瘦了这么多？他无疑是更加苍白了。他没有了得意，兴奋或高傲的神气。哈莉移开目光，只有一个结论：那个她不知道的任务，进行得不顺利。
　　“你们都不到幻影显形的年龄？”斯拉格霍恩和蔼可亲地问，“还没满十七岁？”
　　三人点了点头。
　　“那好，”斯拉格霍恩愉快地说，“既然人数这么少，我们来做点好玩的我要你们每个人给我配一点有趣的东西！”
　　“听起来很棒，先生。”厄尼搓着手奉承道，德拉科没有一丝笑容。
　　“什么意思？‘有趣’的东西？”德拉科烦躁地问。
　　“哦，给我一个意外。”斯拉格霍恩轻松地回答。
　　“你想做点什么？”哈莉低声问德拉科。
　　“现在真是在白耽误工夫。”德拉科沉着脸打开他的《高级魔药制作》。
　　哈莉没有打开她的课本，看着德拉科纤细苍白的手不出声。
　　“想不想去玩？”
　　“嗯？”
　　德拉科带着惊异看着她。
　　“可是，在上课。”
　　“别管那么多，我们去厨房里吃点东西怎么样？”哈莉带着期望看着他。她觉得反正他无聊，不如让他开心点。
　　“好啊。”德拉科也看着她。
　　“教授，去盥洗室。”哈莉把课本塞进书包，举手大声地说道。
　　“去吧。”斯拉格霍恩爽快地说，哈莉前脚刚出，德拉科也说了同样的理由。
　　“吃坏肚子了吗？快去吧。”斯拉格霍恩丝毫没有怀疑，也放他离开了。
　　厄尼一个人站在坩埚前，愣了几秒，转眼就和斯拉格霍恩面面相觑。
　　“他们为什么要带上书包？”厄尼疑惑地问。
　　“真有趣。”哈莉和德拉科并排走在去厨房的路上，德拉科说道，“我们上一次一起翘的课也是魔药。”
　　“的确是这样。”哈莉兴奋地走着，“三年级的时候――到了。”
　　看德拉科的样子他还没有来过地下厨房，他盯着门把手上的那个梨子发愣。
　　哈莉给他做了个示范，挠了挠那个梨子，它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门开了。
　　厨房里和以往一样，许多家养小精灵在这里忙碌着，哈莉不见多比――这正好，以免多比见到德拉科兴奋过度。
　　“来点布丁怎么样？”哈莉从一个小精灵手里接过一盘草莓布丁，小精灵们很热情，不停地往德拉科的怀里塞面包和蛋糕。
　　“不――”德拉科想拒绝，下一秒哈莉就把一勺布丁塞到他嘴里。
　　“好甜。”德拉科的眉头皱了起来，拒绝了哈莉想要再给他布丁的举动。
　　“好吧，那你想要点什么？”
　　德拉科看见，哈莉和其他小精灵们都带着期望看着他。
　　“来一点饮料吧。”德拉科拿起一瓶薄荷茶，昂起脑袋一口闷。他其实没有胃口，和这段时间一样，什么都不想吃。他只是想让哈莉觉得不那么难堪，让她觉得她的方式给自己带来快乐。
　　又是一个晴朗的晚上。
　　此时哈莉坐在海格的小屋里，听着斯拉格霍恩唱着一首悲伤的曲子。她前不久和他们三个一同参加了阿拉戈克的葬礼，现在离拿到斯拉格霍恩真正的记忆就差一点了。
　　斯拉格霍恩和海格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海格握着酒杯睡着了，斯拉格霍恩又去往杯子里添酒。
　　“我想――你不记得了吧，哈莉？”斯拉格霍恩笨拙地问。
　　“不记得――他们死的时候我才一岁。”哈莉平静地说，一边盯着海格粗重的呼噜中摇曳的烛火，“但我后来了解了不少，我爸爸先死的，你知道吗？”
　　哈莉平静的语气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让斯拉格霍恩感到意外，他没想到一个16岁的女孩，可以平静到连说出死亡都像是傍晚出去散步一样的平平无奇。
　　不过对于她而言，死亡的的确确是常事了。
　　他声音微弱地说，“我――我不知道。”
　　“是伏地魔杀了他，然后他跨过他的尸体朝我的妈妈走了过去。”
　　哈莉看见斯拉格霍恩猛地哆嗦了一下，但他好像无法将他那恐惧的目光从哈莉脸上移开。
　　“他叫我妈妈走开，”哈莉无情地说，脸上笼罩着火焰闪烁时跃动的深色阴影，睫毛在火光中微微颤抖，绿色的眼睛被染上了火光之后看起来像幽灵，“伏地魔告诉我她本来可以不死的，他只想杀我，她本来可以逃走的。”
　　“哦，天哪，”斯拉格霍恩轻声说，“她本来可以……她不用……太可怕了……”
　　“是啊，我又在那时候害死了他们，可是那时候的我太小。”哈莉的声音近乎耳语，“可是她没有动。爸爸已经死了，她不想我也死掉。她试图向伏地魔求情……可他只是大笑……”
　　哈莉假装的平静只是在拼命掩盖她内心的涟漪――或者说是福灵剂引导着她这么做。她说完这些后沉默着。她在这里的片刻中想，死亡会不会就是永恒的沉默。灵魂的牵挂也可以化为漂浮尘土，那些真心的声音，也会长久地在他们所牵挂的人们的脑海中，断断续续，或是持久不断地，引起悠扬的回声。
　　“够了！”斯拉格霍恩突然叫道，举起颤抖的手，“真的，亲爱的孩子，够了……我是个老人……我不需要听……我不想听……”
　　“我希望你像我妈妈一样勇敢，教授。”哈莉真诚地注视着斯拉格霍恩历经沧桑而变得混浊的眼睛。
　　斯拉格霍恩的泪水顺着他肥胖的面颊流进了他的海象胡须中，把一瓶装着记忆的瓶子递给了哈莉，“你是个好孩子。你有她那样的眼睛……看了这个之后别把我想的太坏……”
　　哈莉小心地接过瓶子，邓布利多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之后哈莉找到邓布利多，将近凌晨两点她才从办公室里出来。汤姆·里德尔与魂器，是她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后印象最深的两个词。
　　他们中的一方会把对方杀死。
　　哈莉·波特和汤姆·里德尔只能活一个。
　　她很庆幸现在的自己能够坦然地面对死亡幽谷。她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德拉科。因为，被拽进角斗场去面对一场殊死搏斗和自己昂着头走进去是不同的。
　　另一方面，她不想让他担心。
　　第二天，哈莉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恩和赫敏，不忘给其他同学施了闭耳塞听咒。
　　“哇，所以，哈莉，”罗恩在自己的头顶上空挥舞着魔杖，“你要去和邓布利多一起找……魂器？”
　　“嗯。”哈莉平静地回答。
　　“罗恩，你在造雪啊。”赫敏和颜悦色地说，一边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把魔杖指向天花板，那里已经有大片的白色的雪花落下。拉文德坐在后面用红红的眼睛瞪着赫敏。
　　“不过，哈莉，”赫敏继续说，同时罗恩掸掉了赫敏肩上的一些假雪花，“你不应该翘掉魔药课和德拉科去厨房约会。”
　　“什么约会啊，只不过是去弄点吃的。”哈莉耸耸肩膀。
　　时间要到了，他们钻出洞口，去上魔咒课。
　　他们似乎来晚了，三人只好坐在几名斯莱特林旁边，里面包含了西奥多，潘西，布雷斯。没有德拉科。哈莉觉得他应该又翘掉了这节课去有求必应屋了。赫敏看了看坐在哈莉旁边的西奥多故意咳嗽了几声。
　　哈莉有点想起身和潘西或者罗恩换个位置，但觉得这样会让西奥多觉得不自在，就继续选择坐在这里。
　　“好了，好了，男孩子们，”弗立维教授尖声责备地说，“少说点话，多干点活……让我看你们做一下。”
　　哈莉举起魔杖的时候，坐在她两边的西奥多和赫敏已经把醋变成了酒，他们的烧瓶里已经盛满了深红色的液体，她和罗恩的瓶里还是混浊的棕黄色。
　　哈莉聚精会神地将魔杖指向烧瓶，她的醋变成了冰。
　　“哈莉，”西奥多轻轻地说，“你的咒语念错了。”
　　“哦，是吗。”哈莉尴尬地说，她继续盯着那一瓶结了冰的醋，在想要怎么让它融化。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课后教你――现在要下课了。”西奥多看了看腕上的表，果然，下一秒弗立维教授就宣布下课布置家庭作业了。
　　“我想我可能没有时间。”哈莉对西奥多说，她说的是实话，有关于魂器，汤姆·里德尔，还有魁地奇，德拉科。
　　“这样啊，”西奥多淡淡地说，哈莉发现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之前那种带着失望的脸色。“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我都有时间――再见，我下一节是算数占卜课。”他说完就一个人背着书包离开了。
　　哈莉和罗恩赫敏在走廊告别，下节课她空着。她回到宿舍拿起活点地图查看德拉科的动向。
　　在男生盥洗室？而且他的位置那里显示的除了他，只有桃金娘。
　　哈莉想起了前几天桃金娘告诉她的事情，她二话不说放下活点地图就直奔盥洗室。
　　哈莉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来到盥洗室门口，她谨慎地先把耳朵贴到盥洗室的门上，但什么也听不见，于是她轻轻推开了门。
　　她看见德拉科背对着门站着，手扶着水池边，淡金色的脑袋低垂着。
　　“别这样，”哭泣的桃金娘温柔的声音从一个隔间传了出来，“别这样……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或者你的女朋友，你和她说一说……”
　　“谁也帮不了我，”德拉科哭泣着说，全身都在发抖，“我干不了……干不了……办不成……如果不快点办成……他说他会杀了我……”
　　哈莉心中猛然一震，脚像被钉在了那里。她看见德拉科是真的在哭，眼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流到肮脏的池子里。
　　哈莉从来没有真正地见过他的眼泪，除了在他不愿意告诉哈莉的记忆中。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德拉科脆弱的一面，他总是挡在自己面前。
　　她慢慢地走上前一步，德拉科在破旧的镜子里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她。
　　“哈莉？”德拉科在转过身的时候迅速擦掉了眼泪，努力平静下语气，望着哈莉说，“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我在啊，一直都在。”哈莉温柔地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哈莉觉得她也很难过。
　　“其实，你可以依赖一下我的。”哈莉伸出手轻轻拥抱住德拉科，德拉科没有拒绝，把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泪水还是涌了出来，哈莉感觉到冰凉的泪珠流进她的衣服里。
　　他们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德拉科的眼泪也流了很久。桃金娘坐在隔间的顶端静静地望着他们。
　　“会不会很重？”德拉科突然抽噎着声音说，哈莉摇了摇头。
　　“哪里重啊，你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每顿饭都看着你吃。”哈莉笑着说，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说的是实话，她感觉他的重量过于轻了，就算是挂在自己身上也没有负担。
　　“还有你以后在我面前也可以想哭就哭吧，眼泪不是你脆弱的表现。”哈莉伸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
　　渐渐地，德拉科放开哈莉，哈莉看着他的泪痕，通红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问刚才听到的事情。
　　“你愿意和我说一说吗？”哈莉思索了几秒后问道。
　　德拉科沉默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隐藏着哈莉这学期以来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可是她看不见，它像深海下面终年照不到阳光的沉船。
　　德拉科知道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有短短的一个多个星期。他必须要去完成他的任务。
　　他常常在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孤独。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只是把自己圈在了孤独这个狭小的圈里。
　　“哈莉。”
　　“我在。”
　　德拉科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可以给我一个诺言吗？或者说是我们现在的约定？”
　　“当然。”哈莉爽快地说。
　　“我――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解释这发生的一切，但是……很抱歉，又一次要和你说这个……”德拉科绝望地说，他的脸色很差。
　　“什么意思？”哈莉感受到了不对劲，担忧地注视着他。
　　“我们在接下来，可能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德拉科继续说，似乎每一个音节都在哆嗦。
　　“什么意……”
　　“就是，”德拉科打断了她，“暂时放下吧，好吗？”
　　“不好。”哈莉回答。觉得自己的胸腔内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觉得我们之后还能见到面的。”他不再说下去，看了她一眼就踩着地上的一些积水离开了盥洗室。
　　“什么意思？”哈莉转过身，站在原地。
　　德拉科他没有回头，哈莉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只有幽灵和她的盥洗室里，她能听见的只有滴嗒的水声。
　　过了很久很久，她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回宿舍，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望着窗台上的那朵暗红色的孤独的玫瑰花。她轻叹了一声，似乎看到了那朵玫瑰正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