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洋故事上集》沐梦

12、离家出走

　　小孩子特别容易长个子，衣服一般穿不到一年就不合适了。
　　苍松比我大三岁，我每年都要穿他不合穿的旧衣服。我一直对老妈这个决定心存不满。在别的小孩穿着新衣裳，我却穿着苍松剩下的旧衣服的时候，都会眼红的别的小孩，恨得咬牙切齿。
　　终于，我在春末夏初的一天爆发了。
　　那天是星期六，老妈下班回来说买了新衣服，当时我和苍松在看动画片，听到买了新衣服高兴地走过去，从老妈手中夺过购物袋。
　　购物袋里面有两件短袖T恤，一件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看不懂的英文，还有一件是香蕉黄的，上面印着黄到不能再黄的香蕉。
　　我高兴地拿着两件新衣裳走到老妈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前，我拿起那件香蕉黄的T恤放在身前对着镜子量了量大小。
　　有点大，我想这是给苍松的，随手丢到一边，然后拿着深蓝的T恤又量了量，还是有点大。
　　我拿着两件衣服走到老妈面前：“妈，为什么两件衣服都那么大啊？”
　　老妈刚下班回来挺累的，在木椅上闭目养神：“这两件衣服不是给你的，是给苍松的。”
　　我知道老妈又想让我穿苍松的旧衣服，所以有点生气：“我的呢？”
　　苍松走过来，语气有些得意：“你当然没有，你哪一次不是穿我的旧衣服。”
　　我问老妈是不是真的，老妈低声跟我说：“你现在还小，苍松的旧衣服还挺新的，所以我不想浪费钱，苍松的衣服你就将就穿吧。”
　　那时候，老爸在外创业颇为顺利，也赚了一点钱寄回家，可老妈一直很节省，凡是能省则省，自然忽略了我的感受，而我自小被外婆宠惯了，脾气一上来了就容易忽略别人的感受。
　　我把衣服摔在地上：“我不要，我不要，凭什么苍松每次都穿新衣服，我就得穿苍松的旧衣服，这不公平，我也要穿新衣服。”
　　对比苍松与我的缺点，苍松是无赖，我是无理取闹，在父母面前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发脾气，老妈生气地瞪着我，苍松倒没怎样，预感到风暴即将来临，聪明地离开了。
　　老妈生气地指着地上的衣服：“苍洋，你是不是又想挨打？赶紧把衣服捡起来！”
　　“我不捡，我就是不捡，凭什么苍松有新衣服，我就没有！”
　　老妈对我的话听而不闻，怒喊：“捡起来！”
　　我侧着身子，摆出宁死不屈的姿态，乍看下倒有几分像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老妈深知我的弱点，走到角落抽出几根电线做成的鞭子。
　　我看了赶紧落跑，电线打人的滋味我是深有体会，这东西不像棍子，虽打不伤筋骨，但打得人很痛，绝对是父母教育小孩的利器。
　　老妈拿着鞭子冲我过来，我满屋跑，可屋子很小，我被老妈逼到角落，鞭子一抽到我，就痛得放声大哭。
　　我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身上沾满了灰尘，老妈却丝毫不留情，反而更卖力地用鞭子抽我，我怕痛身子缩成一团。
　　这场面凄惨到苍松也看不过去，为我求情。
　　老妈看在苍松的面子上放过我一马，并且告诉我：今晚不许吃饭。
　　我在地上大哭：“不吃就不吃，谁要吃你做的饭，难吃死了。”
　　老妈听了，再次扬起鞭子，不过还好，苍松在鞭子抽到我之前制止了老妈。
　　老妈去做饭了，苍松对我摇摇头，仿佛对我无话可说，而我此时在想，老妈根本不爱我，老妈只爱学习成绩好的苍松，所以才会给苍松买新衣服，而不给我买。
　　我在怨恨老妈的同时想起了外婆，外婆一直对我很好，我想吃什么就给我买，根本不像老妈，只偏爱苍松。
　　外婆比老妈爱我多了。
　　吃晚饭时，老妈没有叫我吃饭，我也赌气没有去吃。
　　接下来的一天，我没有跟老妈说过话，心里一直认为老妈根本不爱我，最爱我的只有外婆，同时也在盘算自己的计划。
　　星期一的清晨，苍松叫我起床去上课，我用被子盖过头：“你先去学校，我再睡一会就起床。”
　　苍松无奈地看着赖床的我：“一会你别到了一楼不敢出去就行。”
　　说完，苍松背着书包去上学了，而我听到关门声后便开始计划的第一步。
　　我走到客厅外偷看老妈的房间，老妈睡得很熟，我走回房间偷偷把书包藏在木床下。
　　木床底下很脏尽是灰尘，书包放在床底下必然会弄脏，若是平时我绝对不敢这么做，可现在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个。
　　我藏好书包，从私人抽屉翻出几十块钱，放进有链子的裤袋里，一切准备就绪，我像平常一样出门。
　　离家出走，这种只在电视剧或电影上看到的情节，一般小孩多数只是说说，而我却真干了。
　　我是有计划的，既然老妈偏爱苍松，那我就回去外婆家再也不要见老妈。
　　至于承欢、谢莉两位好友，我心意已决只能说抱歉了。
　　我走出出租屋，太阳还没出来，住在附近的孩子都背着书包赶往学校。
　　我看着这些去上学的孩子心里有些别扭，若是放在平时，这个点我和他们一样正背着书包去学校上学。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路去车站，一路前行，我渐渐开始感到害怕，想回家背起书包，像平时一样做个乖小孩去学校上学，但想到前天老妈的恶行，我离家出走的决心又坚定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我来到车站外，时间还早，车站还没开门，便花了几块钱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做早餐。
　　早餐的味道不咋样，包子味道一般，豆浆不够甜，对于嗜甜如命的我，这是不能忍的。
　　我把没有豆浆喝完，丢进附近的垃圾桶里，耐心地等车站开门。
　　车站开门了，我立即钻进车站，在一排排班车中找到去外婆家的班车。
　　我找到要上的车，立即上车，车上的售票阿姨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但就是没问些什么，我买了票不久，车子便发动了。
　　车站的车和古代的马车一样，都是颠簸而行，一路上我都在担心车子会不会突然散架。
　　车子路过外婆村子的村口，我立即下车，在车子开出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我听到班车发出巨响，司机和售票阿姨围着车子看露出苦恼的表情，看样子应该是车子坏掉了。
　　事实证明，我所担忧的事不是不无道理。
　　我离家出走的计划顺利接近尾声，我从村口一路狂奔，沿途路过的田地、房屋与树木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望着少了一份平淡，多了一份亲切。
　　我来到外婆家门，不断拍门，我在外公外婆家长大，所以这也是我的家。
　　我拍门着急的程度不亚于报丧，拍得我手都痛了。
　　我以为为我开门的是外婆，没想到开门的是外公。
　　“谁啊，一大早就这么吵！”我从外公的声音听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外公是我！”我抱着外公撒娇。
　　外公一脸吃惊地说：“洋儿，你怎么在这，你今天不是该去学校上学吗？”
　　我狠狠地把老妈的恶行说出来，外公听了沉默不语，我则跑去叫醒外婆。
　　外婆见到我很开心，眼睛都笑眯眯的，外婆不同外公，才不管我出现的理由。
　　我又把老妈的恶行说出来，外婆很生气，说老妈那么偏心，不疼我，倒不如留我在这。
　　我以为自己直到成年都会留在外婆身边，可惜我错了，我在这里还没待够三小时，老妈就来了。
　　老妈刚见到我就扬起巴掌冲我屁股打去，外婆看了立刻阻拦，我躲在外婆身后瑟瑟发抖地看着老妈。
　　老妈说：“妈，你拦我做什么？”
　　外婆很生气：“怎么？前些天还没打够啊？在我面前还敢打，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孩子不见了都不知道，一看见孩子就打，你要是不喜欢洋儿，就让洋儿留在这。”
　　老妈一言不发，这时外公向老妈招手，走到一旁窃窃私语了几句，只见老妈点点头，走到外婆面前。
　　老妈说：“妈，我以后会好好对苍洋的，你就放心吧！”
　　外婆刚想说话，就外公抢先一步：“让他们回去吧，洋儿下午还要上课。”
　　外公说话外婆也不好反驳，最终点点头。
　　我不情愿地被老妈牵着手，因为害怕自己反抗会挨打，所以乖乖跟老妈回去了。
　　回到家中，我以为老妈会再次用鞭子打我，但老妈出乎意料的冷静，这让我更害怕，俗话说得好“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平静的。”
　　一上午老妈都不曾凶我，中间反而出去买了两件衣服给我，还跟我说了对不起，而我也耐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势原谅了老妈。
　　老妈诡异的行为让我好奇外公到底跟老妈说了些什么？
　　下午，我去上学的路上，隐约感觉自己会成风口浪尖上的话题。
　　我来到教室就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仅仅一上午，我离家出走的事传遍了全班，但从承欢和班上小孩崇拜的表情来看，大家似乎都觉得离家出走像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不仅如此，就连谢莉也对我有刮目相看！
　　只是，我不太明白，自己明明做了一件坏事，为何大家会如此崇拜我？
　　这个世界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