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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机智脱险 ...

  •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深深的刺激到秦树,他除了起初的震惊错愕,随之而来的就是逐渐的面部扭曲。

      在这寂静潮湿的漆黑雨夜里,秦树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仿佛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从短暂的错愕慢慢演变成滔天的愤怒。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眼角眉梢高高竖起,面部肌肉都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不住痉挛着。

      江策无需自讨没趣的问,也能知道,此刻的秦树,在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被突然戳穿会有多么愤怒。

      只听,秦树咬牙切齿道:“你一直都知道?你在耍我?!”

      可江策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他淡然地看着秦树目眦欲裂的神情,无奈道:“难道不是你先刻意接近我,欺骗我在先吗?”

      闻言,没想到秦树却义愤填膺地辩驳道:“我没有!”

      江策不解地耸耸肩。

      秦树非常生气,但似乎又没什么底气地道:“至少……一开始不是!”

      其实,江策也猜到了,他最初应该确实不是刻意要接近自己的,毕竟那时候主动凑过去要跟他做生意的人是江策自己。这人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预估到江策会在那时候去到江宁府,更不可能想到江策会因为身无分文,靠作画谋生。

      再者,那时他一直是以璟公子的名号与人来往,没人会知道他叫江策,江策这个名字更是无足轻重,何至于被人费尽心机接近,又或是谋划什么呢!

      江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个心里准备,坦诚道:“所以,是时候公开你的真实身份了吗?或者,公开以后可以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了吗?”

      这下,秦树再一次被江策镇定自若的三连问给惹恼了。他步步逼近,双目赤红,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你难道就不怕我吗?有胆,你再说一遍!”秦树的声音似是从牙关缝隙里强行挤出来一样低沉可怖,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隐隐带着一些回音,夹杂着洞外偶尔灌进来的山风,交相呼应,分外瘆人。

      要说心里半点不发毛是不可能的,可江策自己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越是这般目眦欲裂,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江策就觉得自己不能怂,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给他。

      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江策寸步不让地立在原地,与那“凶兽”几乎只剩下咫尺之遥。此时,佯装冷静自持的江策,静默半晌,问道:“你找我的目的,是因为我父亲的那些东西吗?”

      此言一出,在江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分明捕捉到秦树瞳孔中一闪而过的片刻震荡,那是一种被人揭穿的震惊,方才戳破身份的时候秦树就有过。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掩藏的更加小心了,若不是距离如此之近,江策一定看不出来。

      这一微小的震荡加深了江策心中的笃定,江策此时至少可以确定这人暂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因为既然是为了那本日记而来,就表明那东西没人能看懂,这些人即便再聪明,猜到了那些符号和未完成的半成品地图是什么,也需要他这个唯一能解密的人去完善。

      所以,江策持续作死道:“是你拿走了别苑里的东西?是你约见他们在太清观后山见面的?”

      见他这般笃定,秦树却迟疑了,他自觉未曾露出任何破绽,江策又是从何知晓这么多隐秘到无懈可击的事情呢?

      时间如梭般在二人的对立僵持中飞速划过,眼见雾蒙一片的洞口渐渐从漆黑变成深蓝,又有从深蓝变成浅蓝而微微变亮的趋势,就连林中的鸟兽都开始为了迎接清晨的到来而欢快的叫嚣着。

      但在洞口内僵立良久的江策和秦树,仍旧隔着一人之距,彼此面无表情的对峙。

      在听见脚下最后一寸枯枝被燃烧殆尽,发出火星熄灭的噼啪脆响,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的秦树先开了口:“既然你都能猜到,必然也能猜到我是谁?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跟我走了?”

      脚后跟酸麻,小腿肚胀痛,江策从来没有跟别人打过心里战术。要不然就是动用嘴皮子打嘴仗,要不然就是胡乱诈谎骗真相,用这种磨人的心里战术和人较劲还是头一回。不过明显,他赢了,但是赢归赢,实则他心里半点儿没底,完全不知对方真实身份是谁。即便能猜到来人的目的,必然是冲着那本看不懂的日记来的,可是倘若此刻当真要被他带走,还是会慌张无措的。

      现在还好,若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也不知道会不会严刑逼供自己替他们办事呢?

      其实在刚刚漫长的对峙中,江策除了气势上寸步不让,心里还是在拼命打着腹稿想对策的,可是他除了拖延时间,等洞中所有人醒过来,其余别无他法。

      见江策一直不答,眼神时而往洞内飘,秦树才诡异地笑道:“别妄想他们谁能过来救你了,没有个几天几夜,他们是醒不过来的!”

      江策大惊:“你对他们下毒了?!你什么时候下的?”

      明明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视线里,而且他们一直吃的是同样的东西,怎么他们被下毒,自己却安然无恙呢?

      这回原形毕露的秦树终于不用再伪装,他朗声大笑着,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吵醒洞内众人,随即走到江策面前,一只大手整个掐住江策瘦小的下颌,五指几近凶狠地撵着江策的脸,他诡异地耐心解惑道:“不不不,我没有下毒,是他们自己中了毒,我只是给你我二人解了毒罢了。”

      “解毒?”江策被他钳制住也不挣扎,只是沉浸在无尽的困惑里,不知自己哪里疏漏着了道。

      可江策这副样子落入秦树眼里,明显更能燃起那人的兴致,只听秦树越凑越近,居高临下的架势,几乎要把瘦弱的江策吃掉。可那“凶兽”却没有露出锋利的獠牙,而是渐渐俯下身来,慢慢靠近江策,在他耳边低声轻语:“我摘来的果子只能给你一个人吃。”

      这回江策才恍然大悟,原来秦树兜来的那捧青青黄黄的果子是不一样的,所以是那个果子本身就有问题,吃了会令人昏迷不醒几天几夜吗?而秦树拿来的是解药?当时,众人皆对他有所防备,于是,最终只江策一人吃了秦树递过来的果子。

      果然,秦树又道:“你吃的那一颗就是我涂了解药的果子,所以即便之后吃再多也不会中毒。可惜也只你一人接受了我的好意,他们都不屑我投去的善意。愚蠢可笑!哼!”

      顿了顿,秦树再次阴阳怪气解释道:“这种果子叫云中青,只云中山独有,你们没见过是必然的。我们的人也是在此中了招之后才发现的,不过好在我们有上好的医师能解这种毒,此毒虽然不会致命,但却比蒙汗药还要猛烈数倍,他们昨夜吃了这么多,不睡个几天几夜都对不起我的用心良苦不是吗?”

      “你!”江策听到这里,原本抑制在心底的愤怒情绪还是被这人阴阳怪气的得意,激发了一些。

      可是,江策恼怒异常地只蹦出一个“你”字,就听秦树又道:“不过,你那个讨人厌的小跟班非常小心,再饥饿也就只吃了三两颗。哼,只是他一定想不到,即便只食那小小一颗,也能叫他昏睡一天一夜。所以,你真的认为在这个时间里,我带不走你吗?”

      见他开始坦白如何把众人悄无声息的放倒,江策便也不再与他打哑谜的一个个逼问,而是开门见山地道:“那你是如何让我们在山里迷路的?”

      秦树似是心情极好,早就好整以暇的等着江策来问自己的高超杰作似的,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放开了钳制江策的手,双臂摆袖一挥得意道:“这自然要归功于我们女真最伟大的神鹰——海东青,它是人世间光明与黑暗的支配者,它雄壮的翅羽能扇来迷雾,它的鸣叫可以召唤天神降下甘霖……”

      神鹰的故事还没讲完,秦树突然戛然而止了,江策一脸困惑地凝视着他,好似在等他继续表演的样子。

      秦树如梦初醒,指着江策的鼻子,厉声喝道:“你又诈我!”

      江策当真倍感无辜,他一脸茫然,无奈地摊摊手,心道:“大哥,这可是你自爆的,我压根儿都没往那儿想。”

      见状,秦树似乎更生气了,他胸膛剧烈高低起伏着,对江策怒目而视。

      只是,江策觉得,也不知为什么,自从秦树被戳穿身份后他真实的性情便暴露无遗,此人定是极其喜怒无常,容易动怒之人,否则怎会轻易被人三言两语或是一个神情就惹得火冒三丈?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刚刚透露了一个最为重要的讯息,那就是,他是女真人,也就是金人,更是正在攻打辽国的金人!

      “我不该再在这边同你废话,浪费时间,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走吧!”说着,秦树伸手就要过来抓江策。

      江策又不是傻子,怎会站在原地束手就擒,他一个转身,险险躲过那来势并不凶猛地人抓,脚底抹油地往里狂奔。

      秦树似是没料到即便面对这般境地,江策还是要负隅顽抗,手里抓了个空,等反应过来,却没有立即往里追。因为,洞内是什么情形秦树心里清楚,自然不必着急。

      可当秦树进去之后却是震惊不已。

      因为,隐七好端端地矗立在他面前,而江策正小心翼翼地躲在隐七身后,地上几人似是也有即将苏醒的趋势。

      秦树惊呼得声音都有些变调:“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江策又不傻,明明知道里面是死路,所有人全都昏迷不醒,还一头奋进往里冲。

      那是因为当他套出大伙因何昏睡不醒的原因后,一直思忖着要用什么方法激怒这个容易骄傲的“凶兽”,然后乘其不备冲进来,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隐七开始一个个喂下一直藏在身上,宋问亲自配的解毒丸。

      好在,临走上路前,在王府里,让隐七好歹一定要悄悄拿到一瓶,这不,终归是能派上用场的。

      不过,那个所谓云中青的果子确实很厉害,除了食用最少的隐七勉强醒了过来,其余人,包括江月在内,也只是有了些许反应,但细看就能看出,他们依旧浑浑噩噩,短时间内怕是清醒不过来了。

      惊愕只短暂存在了一瞬,冷静后,秦树更加肆无忌惮地笑道:“别妄想仅凭这小子一人之力可以对抗我们所有人!”

      话音刚落,就见秦树用拇指与食指相连笔了个环,抵在嘴边吹了一声悠远绵长的哨子。这声哨音从空旷的洞内回荡着传出去,仿佛是利用了山洞这天然的扩音器,使得那哨声更加嘹亮。

      没一会儿,远处洞外的丛林间就立即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鹰击长空唳啸声,似是在与之回应。

      江策与隐七对视一眼,默契顿生。

      下一刻,隐七突然出手攻击秦树,秦树也不是没有防备,他闪身堪堪避掉这致命一掌。

      与此同时,却见江策趁着这个间隙拔腿就朝洞外跑,隐七在猛烈地推了两掌之后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退着步子准备随江策一起往外逃。临走前他还不忘一脚扫过地上燃烬的柴灰,扬起一片呛人的细尘,险些全部飞到秦树的眼鼻口里。秦树本能地抬臂挡了挡,但等他放下胳膊,挥舞掉面前的细尘后,果然叫那二人溜走了。

      “江月他们会不会有事?”隐七拉着江策跑得飞快。

      “他的目标是我,应该不会加害他们的!”江策只能这样安慰隐七,顺便也是安慰自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隐七似是还没完全恢复,带着江策运用轻功跑起来没有原来轻松,就连气息也略微不稳,说话间,似是急促得有点喘。

      “别看树木,别看天空,什么都别看,循着风声只往一个方向跑,一定能走到不同的地方去!”江策觉得,如果是秦树,不对,如果是女真部落古老的什么幻术之类的东西。

      那么依照他浅薄的认知,和江岭曾经讲述奇幻故事般说过的一些例子,他觉得,只要不被目所能及的表象蒙蔽,只要不用惯常的方法辨别方向,那么既然他们脚踏的地方是真实的,就一定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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