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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成亲 ...


  •   六少到底被村里男人架着,塞到了七宝炕尾的红被子里。
      ——新娘子睡炕尾,是当地的习俗。
      炕头,那是留给老爷们的。
      在这个家里,公认的老爷们当然是七宝。
      只是这老爷们对“新娘子”似乎没多大兴趣,人蒙着红布进门时,七宝正坐在炉子旁边嗑瓜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七宝娘准备了满满一大筐点了红点的喜馍,给每个搭把手的村民都递上两个,在一声声“恭喜”里千恩万谢把大家送出门去。
      棉布门帘子落下,门哐当一声关上,屋里就只有嗑瓜子的脆响了。
      六少躺在被窝里,除了手脚麻,脑后壳疼,倒也没有别的不舒服。
      身下褥子棉花絮的厚,炕也烧的热,可见这絮絮叨叨的娘,爱足了她的败家儿子。
      可惜啊,穷乡僻壤出刁民,拿别人的痛苦换自己的快乐,这样的人,就他妈的得教育!
      今儿也算你们倒霉,撞老子枪口上了!
      六少鼻子里不屑地哼了声。
      炕头嗑瓜子的声音突然就停了。
      那个妄想“娶”自己的狗东西好像看了他一眼。
      只可恨自己脸上蒙着块红布,不能回敬他一个更恶毒的眼神。
      说起这块红布,六少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七爹拖他下三轮车时给盖上的。
      他六少可忍不了这个,一个鲤鱼打挺,愣是用他优越的核心力量将绑住的双腿直踹向糟老头子的胸口。
      妈的,老子从来都是个一!
      敢给老子蒙红盖头?你他娘的是疯了吧!
      也是这一脚,吓得七爹赶紧去摇人,将可凶可凶的“儿媳妇”双手双脚捆在一起抬回了家。
      ——这手法还真就和捆猪一模一样了。
      屋里安静了会儿,狗男人开始小声念念有词儿起来。
      “村东头二狗家30……西头百顺家20,切,抠搜的……李婶子家30,怎么王婶子也给30?她家仨儿子呢,亏了亏了……”
      狗东西这是在,算账???
      六少心里鄙夷着:文盲,你犯法了!知不知道?还算账呢,不如算算你那几个子儿,够不够你一家子关在里头吃喝拉撒费吧。
      狗东西算完账,又嗑了会瓜子,嗑完咕噜噜喝水,喝完好像是翻起了书。
      六少简直不敢想,这样的人,能看什么样的腌臜书!
      他要是敢对老子有一丝一毫觊觎之心,我非阉了他不可!
      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又被冷落半晌。
      他甚至开始心有不甘起来:狗东西挺能装啊,我就不信他对老子一点都不好奇?他肯定是窝囊,不敢看老子吧!
      人还算老实。
      六少内心千回百转了几番,那人却一直在炕头看书,不曾靠过来。
      门开了。
      “抓猪的不是好东西,谈好的价钱,非让你爹再添上500块钱!哪有这样做买卖的,还在乡亲跟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说我们也没想要那么贵的媳妇儿啊,他们非说这个好,这个才配你!最后你爹讲到250,我过来瞅瞅,这250花的值不值。”
      六月心里又开始骂娘了。
      那狗东西却噗呲一声乐了。
      “您自个看这250吧,我就不看了,礼成前看新娘不吉利。”
      七娘唉唉地答应着,过去掀开六少脸上的红布。
      “哎呀娘啊,”老太婆顿时喜上眉梢,“值了值了,两个250都值!”
      我去,这叫什么话啊!
      六少觉得,自己仿佛好像似乎是被夸奖了,但又高兴不起来。
      七宝娘乐呵呵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头响起了噼里啪啦地鞭炮声,隔一会儿又是敲锣打鼓的。
      那热闹与别人家办喜事儿无异。
      只是新郎新娘关在屋里,一个在炕头靠着,一个在炕尾窝着。屋外办的喜事儿,与他们无关似的。
      渐渐地,六少听着炕头的狗东西好像睡了,呼吸时而平稳均匀,时而紧迫短促。
      还是个病秧子。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他自己熬得也不行了,眼皮一耷,沉沉睡过去。
      再睁开眼时,光都没有了,应该是天黑了。
      屋内有人小声说话。
      “......他们本来要闹洞房,让我给撵走了。你身子没大好,晚上不要想......那个,随便亲一下摸一下怎么都行,就是可不敢真....别往外掏,最后亏了身子......”
      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知道了,阳哥,你回吧。”
      那人没动,隔了会儿,重重喘了口粗气,像是下了大决心:
      “七宝,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
      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去,精彩啊!
      六少一醒来就有好戏看。
      "别说了!"
      七宝却打断了他的话。
      白天这狗东西说话温温柔柔的,这会儿这么冷漠干嘛,害的老子没戏可看。
      “你走吧。”
      年轻男人吸了吸鼻子,没辙,带着他满腹无处诉说的话走了。
      听上去脚步沉甸甸的。
      我嘞个去,我这是吃着瓜了?
      六少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他俩肯定有一腿!
      他俩肯定有一腿!!!
      没想到哇,这村里头还挺有节目!
      那个人出去不一会儿,七宝娘又进来,送了碗热腾腾的喜面条。
      娘不放心地交待:
      “儿,娘知道你心软,可今晚说啥都不能给他解绳子,知道不?男人不像女人,生个孩子心就能向着你。他不能生,得个机会就要跑的。”
      “知道了娘,你说一万遍了。”
      七宝趿拉着鞋,把娘送了出去,锁上了门。
      拉上窗帘,又扬声对外头道:
      “爹,您别在外头听声了,天多冷,别再冻感冒了!”
      狗东西还挺有意思。
      一天下来,六少生对这人还出几分兴趣来。
      只是人家坐炕头吸溜面条时,六少的肚子也没出息地跟着咕噜噜叫起来。
      “你饿了?”
      饿?
      六少趴在雪山上两天两夜水米不打牙的时候,都抗的过去,这点饿不耽误,一点不耽误。
      咕噜噜~~
      可这五脏庙真不服管啊。
      终于,七宝,从炕头来到炕尾,掀开了“新娘子”脸上的红布。
      猛地,六少被棚顶上昏暗的白炽灯晃得眯起眼。
      等他眼神回焦时,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
      脑海中只一个念头——
      这狗东西长得还真好看。
      哪怕是在京城会所里,也定是个头牌的好看。
      “一天没吭声,我以为你嘴堵上了呢。”
      七宝淡淡道。
      “只有面条,吃点?”他问。
      “水。”
      六少开口,嗓子竟然有点哑。
      一定不是紧张,一定是太久没喝水。
      七宝倒了杯水,把他扶起来递到嘴边。
      “我的杯子,行吗?”
      六少心里不知打哪来了个不争气的小人,疯狂点头,行行行。
      面上却嫌弃地皱眉,勉强道:“行吧。”
      七宝喂他喝了水。
      之后,两人互相无言打量了一番。
      还是七宝先开口:
      “听说,你是,干那行的?”
      这话要是换别人说,六少肯定马上打得他满地找牙。
      可这人说出来,他非但不反感,还想逗逗人家。
      他笑得不正经:
      “嗯,想试试吗?我可好用了。”
      七宝的脸刷就红了,半天没吭气。
      “你,你,你,嗯,呃,我,我想,要不,要不,咱商量商量。”
      小东西真有意思,稍微一逗,竟然结结巴巴话都不会说了。
      六少兴致盎然。
      “嗯~~啥?”
      他故意用了骚气得不行的调调。
      “我,我,我送你出去,你,你别去告,好不好?”
      撒娇?他这是对我撒娇吧?
      咦,不对!
      这个人,他懂法?!
      转了个大弯,六少才抓住了重点。
      “他们年纪大了,糊涂,你饶了他们,我给你一笔钱,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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