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同桌》夜空黑

3、你是我同桌？

　　“叮铃铃铃——”伴随着一声悦耳的放学提示音，寂静的校园里顿时便被欢笑的浪潮所覆盖。黄昏，阳光倾泻而下，温暖着澈水高中的每一个角落。此时距离晚自修还有足足的两个小时，同学们可以非常自由地安排这一段时间，或在图书馆与众多书籍来一场心灵上的饕餮盛宴，或溜到校园外的网吧与朋友痛痛快快地开黑（尽管澈水高中的老师极力反对），或是逛遍整所高中的所有食堂，真正实现舌尖上的满足。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一个人无关了，那便是何昊。这时的何昊正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来回踱步。他的面前就是401办公室，里面就坐着他接下来要相处很久的班主任老师。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何昊不禁有些犹豫。当然他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偷偷溜走，但与自己班主任的第一次见面，多半还是不要放他的鸽子为好。这样想着，何昊径直走向了办公室紧锁的大门——
　　“吱——”办公室的门并没有锁，所以何昊直接就打开门走了进去。澈水高中有校规规定，学生进办公室必须要先敲门示意。但何昊已然成为这里的一位熟客，因此某些礼节就在师生之间的约定俗成中省略掉了。
　　走进办公室，何昊愣了一愣，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地方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不远处坐着一个年纪大概也就22左右的青年男子，他穿着一件干净的黑色polo衫，正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打着手机游戏。何昊深知一局完整的对局对游戏爱好者有多少重要，因此他便悄悄站在一旁等待，而不远处的那个青年仿佛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依旧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手机。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右胸上别着澈水高中的教师勋章，何昊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能够通过管理层严格考验的教师，相反，说是一个不羁的学生偷偷溜到办公室光明正大地打游戏挑战学校底线也不为过。此时大部分资深教师都被“张阎王”叫去开会了，所以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位青年教师。何昊虽然无法理解，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或许就是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班主任——梅林书。
　　“Victory——”伴着一声激昂的胜利结束音，办公室里的指针刚好就指向了6点——也就是何昊和梅林书约定好谈话的时间。短暂的结算后，梅林书放下手机，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副十分震惊何昊居然可以准时甚至提早来到这里的神情，反而十分轻松，似乎即将要与自己谈话的不是一个“臭名昭著”、怎么教育也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校霸，而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当然，何昊也觉得面前的这个叫梅林书的老师很有意思。其实，他深知梅林书早就知道自己悄悄走了进来。而一直不抬头说话，仿佛也是对何昊尊重他人游戏过程的肯定。之前资深教师的教育套词早就听腻了，甚至可以全文背诵，现在这位班主任的年龄居然直线陡然下降，何昊不禁觉得有些刺激。既然学校管理层深知自己注定是个澈水迈向全体学生优秀历程中一道难以越过的坎，那么派出的老师一定不简单，所以何昊暗暗在心里较劲，不管怎么样，气势一定不可以输。
　　“梅老师——”何昊径直走向梅林书的办公桌。他发现，这个梅林书不仅衣着和其他老师不同，就连办公桌的陈设都挺“不伦不类”。除去几本必需的语文必修课本和一册备课笔记，桌上基本就没有其他和学习有关的东西了，相反，各式各样的立牌倒是不少。一眼望去，旁边的书架摆放的几乎都是小说，由国内到国外，从经典到流行，应有尽有。
　　“是何昊吧——”梅林书点头向何昊示意，不慌不忙地端起了茶杯，递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澈水高中的校霸，我略有耳闻。说实话，我真不敢相信澈水居然会有你这样的学生！”
　　说着，梅林书将茶杯放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印满名字和数字的红纸，何昊一猜就知道，这便是本次模拟考段里的排名情况。一开始何昊还对自己这位新的班主任饶有兴致，现在却觉得颇有些无趣了。
　　“梅老师，如果你是想对我进行成绩分析或是思想教育的话那大可不必，说实话，挺浪费时间的。我不适合学习，也不想，所以可以不用管我吗？”何昊对着梅林书笑了笑，心里只想着如何早点从这里逃出去，然后溜到网吧痛痛快快地开黑打游戏。讲真，何昊已经猜到了梅林书接下来的举动，无非是发发火，气急败坏地骂自己几句，这样看起来，也和那些老教师没啥区别啊。
　　然而，梅林书接下来的行为却让何昊大吃一惊。
　　“不过呢，我也喜欢富有个性的学生。”梅林书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丝毫没有因为何昊的无礼而感到生气，“我今天叫你来，和本次成绩无关。”
　　话音刚落，只听“呲啦”一声，梅林书便不假思索地将手中的成绩排名撕成了两半。
　　老......老师把成绩单当着学生的面撕掉了？更何况是对着一个年级倒数第一的校霸？而且还不带任何生气的情绪？
　　一瞬间，何昊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这简直就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梅......梅老师？”
　　“嗯？你很惊讶？”梅林书托着腮，转了转手中的笔，“今天和你聊聊别的，比如——”
　　“比如？”何昊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他必须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人物，之前是自己低估他了。
　　“咳——”梅林书看见何昊神经紧绷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他摆摆手，示意可以坐下，“不用很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是澈水高中的校霸。了解多一点，有利于我助你成长”
　　“啊？”听到这个问题，何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我被耍了”的感觉。之前那么笑里藏刀，又是撕成绩单让自己放松警惕，又是示意让自己坐下以营造出你我平等的假象，何昊就有直觉没好事。当然，这也或许是梅林书计划的一部分，何昊就没打算卸下所有心防与这个诡异的新班主任聊天。
　　经典的师生对线，即将拉开帷幕。
　　“你是澈水高中的校霸，对吧。”
　　“是，有什么问题么？”
　　何昊干脆直接将校服脱下，露出了里面清爽的黑色卫衣。
　　“我经常违反校规，比如不穿校服——”何昊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校服似乎也是特意脱给梅林书看的，“如果你有心，会发现每周一我都会准时来到主席台做检讨。其次，我上课从不听课，一心不向学习，成绩也稳居第一的宝座。怎么，这不算校霸的人设？”
　　“哦？”梅林书微微抬了抬眉，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确实算是了吧。传闻有说，你在外面还是什么帮派的老大，打起群架来一打十还不带喘气的，但我了解过，你在校园从不做欺凌弱者的事，这怎么说？”
　　听到打架这两个字，何昊的心里不免震了一下。他虽然也有些功夫，但什么搞起群架来一打十属实荒谬，有时何昊也确实佩服校园里的某些八卦爱好者居然能把自己的消息传得这么歪。当然，面对梅林书的“质问”，何昊一定不能怂，他一定要先把自己很拽的样子展现给梅林书。
　　“啊，这你都知道啊。”何昊点点头，稍稍将衣袖往上拉了一点，“欺凌弱者这事多没意思啊，我何昊自然有自己的规矩。外边的事，我还是希望老师您啊，少打听为妙。”
　　不知什么时候起，不算宽阔的办公室里突然弥漫起了硝烟的味道，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尤为浓厚。
　　梅林书点点头，不急不忙地将茶杯再次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那是一股很醇厚的咖啡香，何昊心里还是佩服梅林书的品位的。
　　突然，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缓慢而有力。明明听声音还有好一段距离，何昊却已经感受到了这刺骨的寒意。都不用猜测，能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的，无疑只有那个人。
　　想着，何昊不禁气得咬咬牙。
　　“梅老师。”办公室虚掩着的门被打开。耿勒也没有敲门，但比何昊好一点，至少告诉别人自己进来了。
　　“嗯，刚好还有一张凳子，先在何昊身边坐下吧。”梅林书说着，嘴角微微漾起一丝笑意。
　　耿勒点点头，直接无视了何昊气汹汹的眼神，来到梅林书的办公桌前坐下。他的手上还拿着几本竞赛资料，看样子也是刚从自习室或是图书馆里出来。
　　“今天把你们叫来呢，主要是想通知一件事——”梅林书顿了顿，“为了响应学校每一个学生都不能落下的号召，我打算把你们安排为同桌，然后同间寝室，以方便互相学习以及......”
　　“这绝对不可以！”何昊还没等梅林书把话说完便急着从凳子上跳起来。
　　“我可不想和这个冷冰冰的石头坐在一起，同寝室更不可以！梅老师我说过我根本不想学习，这没必要啊！”
　　一旁的耿勒虽然没说话，但他紧皱的眉头也明显表现出自己对这种无稽安排的不满。耿勒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帮不到何昊，当然也不想帮。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和一个笨蛋讲题，还不如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我呢，知道你们两个彼此还不熟悉，有这样反感的情绪正常。”梅林书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继续说道，“很抱歉唉，其实学校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目前没有选择权，我只负责通知。所以，辛苦啦，努力努力，好好适应对方。明天周五回家，周末可以找时间来搬桌子和整理寝室”
　　刹那，办公室沉默了，仿佛结冰了一般。这对何昊来说宛如晴天霹雳，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出办公室门的。当然，耿勒也不好受，他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去自习室好好做题。
　　“我迟早会换同桌的。”何昊看了看并行的耿勒，四目相对，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很令人心烦。
　　“嗯，麻烦早一点。”耿勒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没管何昊便直接扬长而去，“我在自习室，可以换同桌来通知我。”
　　“哼！”何昊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要不是因为我还有点事，真的想把这家伙狠狠揍一顿！”何昊心想。
　　说实话，何昊总感觉，自己“澈水第一校霸”的“光荣”称号，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学神狠狠践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