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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宋修濂一夜未怎么合眼,他想,是不是哪个小孩淘气,顺手把他的书书捞走了。

      第二日天不亮他便爬起了床,挨家挨户地问,问了个遍,大家都说没看见。

      如此五六日,就差掘地三尺了,他依旧没能找着书书的身影。

      从最初的慌张失落到现在的归于平静,他也明白了一个理,小松鼠终究非人类,不懂人的感情,不知人相处久了会生出情分,不知它走了他也会伤心,不知......

      唉,不说了,以后再也不养小动物了。他洗了把脸,出来倒洗脸水时,恰好碰上一脚踏门而入的张媒婆。

      张媒婆这几日天天往他们家跑,跑来给他说亲。他谢绝了好几回,那张媒婆回回不死心,照例往他家来。

      “秀才公,早啊!”张媒婆与他招呼一声。

      宋修濂看了看斜的老高的太阳,不早了吧。

      看着张媒婆进了他们家屋门,他也随着跟了进来。宋母正在屋里做针线活,见张媒婆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迎上来:“他婶子,快请坐。”

      张媒婆依言坐下,接过宋母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说:“宋家妹子,我又给你们家说了门亲事。”

      这下不待宋母答话,宋修濂已一口回绝:“不劳张婶子费心了,我现在不想娶妻,希望婶子尊重下我的想法,以后别再来给我说亲。说了也是白说,何必浪费口舌。”

      他话说的不好听,听得张媒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但她又不好计较,只能笑着道:“秀才公你误会了,婆子我这次来不是给你说亲,是为你大姐而来。”

      宋若萍此刻也在屋里,听到张媒婆要给她说亲时,明显一惊:“婶子,你快别玩笑我了,我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又带着俩孩子,哪里还敢奢求再婚。”

      自打她与李继双和离,李继双死了之后,她就没想过要再嫁。她只想将一双儿女好好抚养成人,供柱儿读书,希望柱儿像他小舅那般,考个秀才出来。

      至于别的,她不敢奢望,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宋丫头啊!”张媒婆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劝说,“婶子明白你的顾虑,可凡事你得放长远看,这娘家咱能靠的了一时,却靠不住一世。待你弟弟将来成了家,你们就要分开过活,到时你一人带俩孩子,困难可想而知。趁着现在还年轻,你得赶紧给自己找个贴几之人,免得以后心焦烦忧。”

      “婶子....这....”

      宋若萍优柔不决,还没想好措辞,那边她弟弟已开了口,“张婶子有句话错了,不论我大姐再嫁与否,也不管我将来是否娶妻,我都不会让姐姐一人承担养家的重任,姐姐和孩子我都会养着。”

      一句话将张媒婆堵的哑口不言。张媒婆做媒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宋家小子与宋家三丫头这样不知好歹的,好心好意给他们说亲,感谢的话不说便也罢了,个个还都没好脸色,倒像她亏欠了他们几百银两似的。

      就拿那宋若桐来说,先前给她说亲不也是次次回绝她,一度让她面上难堪。后来呢?自打与吴家结了亲,那丫头脸上整日里洋溢着欣喜,哪回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叫声“张婶子好”。

      如今又来了个她弟弟,宋家这小子,比那宋若桐还要难交道,每次给他说亲,她话还没说完就给这小子一句话堵死。若非因为他秀才的身份,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用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每次都心塞的不行。

      哼,不就是个秀才吗?架子端的比个状元还要高,乌鸦飞上树梢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张媒婆心里埋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竭力扬笑道:“秀才公能力强,将来必定官运亨通,前途似锦。俗语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秀才公发达了,姐姐们自然也跟着沾光享福,是婆子我多虑了。”

      “张嫂子你莫要抬举他,他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嫂子莫要与他计较。”

      宋母赶紧拿话圆场,转头瞪了眼宋修濂,“修濂,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宋修濂也知自己杵在这里不受待见,便别了母亲与张婶子,掀帘从屋里出来。

      晚秋时节,草木凋零,霜叶满地。他于乡间小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两边是田地,这会儿地里的庄稼都已收割完,一眼望去,无边无垠,十分萧条。

      去年今时穿此身,前尘抛却流光猝。

      宋修濂立在天地间,不禁感叹时光的飞逝,一年岁月就这么猝不及防溜走了,有失落,有惊喜,有聚合,有别离,经历的越多,感触便也颇深。

      呆呆站了一阵,他抬脚继续往前漫走。走了不多久,前面大路上忽然来了辆马车,待马车近了,他方看清驾车之人,正是阿吾。

      “驭”一声,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起,车上下来一个人,是谢广筠。

      宋修濂上前,欣喜不已:“广筠,你怎么来了?”谢广筠院试得了第二,也筵请了老师与同窗们吃饭,距离今日不过才五日,他此番前来,所为什么?

      谢广筠让阿吾找个地方把马车停下,自己与宋修濂一道在乡间小道上行走。

      “鸿运书院来消息了,要我们下个月启程前去,老师已将一切打理妥当,只需我们人和行李过去就行。”谢广筠将来意说明。

      宋修濂问:“下个月几号?”先前他与家里人说了去鸿运书院读书一事,家人欣然同意,要他安心前去读书,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有了家人的支持,他确实心安多了。

      谢广筠回道:“具体日期我们来定,你什么时候想走,我们便什么时候走。”

      宋修濂思索一会儿,道:“那便初八日吧,下月初六我三姐大婚,我得等我姐成罢亲了才能走。”

      谢广筠点头:“好,就这么定了,我们下月初八走。”

      二人有一下没一下并肩走着,阳光清冷,秋风萧瑟,风扬起他们的衣衫,青衫落落,在晚秋的萧瑟里轻轻飞扬。

      漫走了一阵,谢广筠顿步,说道:“没想到你三姐这么快就成亲了,恭喜啦!”

      宋修濂失笑,想起今年年初他替三姐向谢广筠表明心意一事,谢广筠眼光奇高,三姐入不了他的眼,毫不犹疑给拒了。

      如今,三姐寻得良人即将婚嫁,距离被拒之日已有大半年光景。正所谓,姻缘强求得不来,水流成道渠自成。

      “谢谢了!我三姐成婚那日你也要来,来沾沾喜气,看看热闹。”宋修濂说。

      谢广筠应声:“好,我一定来。”

      又走了一阵,谢广筠忽又问:“你呢?你家人给你定亲没?”

      宋修濂正欲答没,忽又转变了心思,想要逗弄下谢广筠,便说:“定了。”

      谢广筠表情略微一滞:“定了?是谁家的姑娘?”

      “李家的。”宋修濂脸不红心不跳,答的一本正经,饶是谁听了也不会不信。

      “李家姑娘?是哪里人氏?”

      谢广筠问的认真,直接给宋修濂逗笑了,“广筠,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见他笑得前俯后仰,谢广筠面上稍有不悦:“你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宋修濂知自己这玩笑开大了,忙止了笑,连声说“对不起”。谢广筠没与他计较,迈开步子继续往前。

      “广筠,你这么优秀,你家人不会没给你说亲吧。”宋修濂跟上问他道。

      谢广筠脚步微顿,看了看远处的云,面色从容,波澜无惊:

      “说过一门,被我拒了。”

      对方是小他一岁的表妹,沈知县之女。他与表妹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可他对表妹只有兄妹之间的情谊,并无男女之情。是以,当母亲提出要他娶表妹之时,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他也想要事事称心如意,要那知他,懂他,爱他,他也敬之,爱之,慕之之人。

      所幸母亲疼他,并未逼迫他强娶,只说要他好好读书,婚姻之事顺其自然。

      不觉间,二人出了乡间小道,来到一处空地上。前面,一群孩子在玩耍打闹,见来了人,忙跑了过来。

      “秀才哥哥,秀才哥哥!”

      几个小孩跑来,直接扑进了宋修濂怀里,浑身脏兮兮的,有的鼻涕都没擦干净,挂在脸上。

      宋修濂摸摸他们的头,把宝儿柱儿叫到跟前。这几日无事,他便陪着村里的一群孩子玩耍,有时也会教他们认几个字。

      他性格好,也不凶人,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就是这个称呼,说起来却是一言难尽,宝儿柱儿叫他小舅,跟宝儿同龄的孩子却叫他秀才哥哥,这又是舅又是哥的,叫的他贼别扭。

      “秀才哥哥,我们一起来玩游戏。”一个小孩兴冲冲说。

      宋修濂摸着他的头,笑道:“好啊,你们想玩什么游戏?”

      小孩道:“捉迷藏。”

      其余小孩也跟着闹起来:“捉迷藏。”

      宋修濂看了眼周遭的一望无际,光秃秃的,哪里能够藏人,捉什么迷藏啊,压根不适合。

      “来,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宋修濂一声令,孩子们欢呼雀跃,纷纷躲到了他身后。

      “广筠,你来当老鹰!”宋修濂与谢广筠说。

      谢广筠道:“好!”

      宋修濂又对身后的孩子们说:“你们在鸡哥哥身后可要躲好了,别给那老鹰哥哥捉住吃了去。”

      孩子们一听要被吃,纷纷抱作一团,将前面之人的衣服拽的死死的。

      鸡哥哥?谢广筠莫名觉着这称呼好笑,也没多想,便投身到了捉小鸡的游戏中。

      玩了小半个时辰,谢广筠一个小鸡都没捉着,宋修濂觉着没劲,遂停了下来。

      “广筠,你来当鸡哥哥,我来当老鹰。”二人调换了下位置,不到一刻钟,宋修濂便将所有小鸡全部给捉住了。

      他笑的好大声,谢广筠要他别笑了,他便止了声,心里却忍不住想,这谢广筠学习上一等一的好,玩游戏却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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