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公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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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程原本的行李都在那辆网约车的后备箱里，已经被鉴查枪的分解模式挫骨扬灰了，只剩下身上这套清洗过但有破损的行头，很多东西要重新准备。于是他网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力求不给娄本物添麻烦。
东临州的物流配送很便捷，不到一小时就送到了。
娄本物在自己的住处十分惬意，丝毫没有因为多了个人而感到拘束。
而童程就不一样了，跟自己的偶像共处一室，还是在拘禁他的状态，总归还是太刺激了，有点坐立难安。所以他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就去隔壁找王南了。反正娄本物戴着电子镣铐，所有动向他都会知道。
廉租公寓的0623号房距离0630号不远，但里面的装修差了好几个档次。童程进门后扫了一眼牢固而陈旧的墙纸，谈不上质感的瓷砖地贴，功能齐全但效能堪忧的配套电器，心说果然这里的定位应该是这样的装修，至于那套0630，一看就是资本家中饱私囊的产物。
嗯，这幢公寓由来很可疑，不在他的名下，却是实际拥有者？如果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的话，也许能够引出娄本物私下交易、收受|贿赂的罪证？
王南吊着胳膊，看见童程像看见了亲人，眼含热泪地呼唤：“少判，我……”
“他就是秦脆？”童程进门后坐到沙发上，立刻进入了办公模式。
“嗯？谁？”王南硬生生憋回了眼泪，茫然道。
“就是那个把你带到这里来的高个子。”童程皱眉，“你都没调查一下他吗？”
在曲里巷时，他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一直心存疑虑。直到刚刚娄本物随口提起，他才勉强对上了号——了解娄本物的人都知道，他身边时常会跟着一个人形背景板，跟那位高调的外宣部长杨缘不同，这人的存在感极低，很少被镜头拍到正脸，也不会出现在新闻报道中，外界的人最多知道有这么个人叫秦脆，几乎没有他的详细信息。
“哦，他就是秦脆啊。”王南恍然，“那人就是个闷葫芦，我一路上都在套他话，他回我的不超过三句。”
“哪三句？”童程不打算放过任何细节，从昨晚的经历看来，虽然娄本物被停职了，但他在东临州仍然保有一定的势力，要想摸清楚他的为人，就必须从他身边的人查起。
“闭嘴。老实待着。自己叫外卖。”王南回答。
“……”
“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获。”见童程脸色不大好，王南赶紧汇报，“他是娄总督的亲信，身手不凡。鉴查厅提供的资料里，说他是娄总督雇佣的私人保镖，可我不这么认为。”
“怎么？”
“不瞒您说，昨天他逮我的时候，我也是全力反抗过的。”王南痛苦地回忆，“虽然反抗失败，但多少能看出来，他的格斗术和侦察能力都经历过系统化的训练。我推测他应该是有军籍的，否则不会公然携带军用配枪，甚至不排除有类似护卫娄总督的军令在身。”
“军籍么。”童程沉吟。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九字军的人员和事务，别说州府和媒体了，就连参议院都不敢随便插手，他们鉴查厅自然也没有权限介入，所以关于秦脆的有效信息才会那么贫瘠。这就变相说明，虽然娄本物已经脱离军籍，不再是少将，但他可能仍然承担着与军部有牵扯的任务。
无论这其中有没有他大哥娄上将的私心，可以肯定的是，娄本物身边有一支隶属于九字军的小型编队，大概率不止秦脆一人。这支小队间接听命于他本人，工作性质不会因为他停职而有所改变。
是个硬茬啊……
童程拇指抵着下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真不愧是我偶像，难怪那些人明里暗里搞了他三年，也就搞来了一个停职决定，还等不及对特调组下手，想用最极端的手段逼他离开。
那么，娄本物到底还有多少小秘密呢。
“太可怕了。”王南感慨。
“什么？”童程回过神。
“我说他们娄家，真的太可怕了。”王南道，“大哥是九字军上将，二姐是参议院大判，还有个少将当一半转业做总督的老三，这啥家庭啊，背景也太硬了吧。”
“拥有这样的背景，可还是陷入了这样的境地。”童程看向他，“所以我们这次真的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王南同志，你怕了吗？”
“我……”刚要表决心，想起那惊险的临源桥之战，瞅着自己还吊着的胳膊，王南下颌抖了抖，“怕还是怕的……”
童程打开通讯器，瞄了一眼，语调平直地说：“怕是正常的，通往正义和公理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条坦途。但我们鉴查厅的人，绝不会屈服于罪恶。”
王南目光如炬：“童少判，您说得没错！我们要坚持查下去！还公众以真相！”
“很好。”童程看他情绪到位了，给他布置任务，“现在，我们特调组正式开展调查，需要你查的第一件事……”
“是什么？”王南十分紧张。
是孤身卧底，探索东临州致幻剂走私案的内幕？是联络外宣，掌握媒体对舆论的导向？还是深入黑暗，追寻迫害他们的凶手？
特调组总共八人，目前只有两人到任，我果然是一个要负重前行的男人啊。
童程往他通讯器上发送了一条任务通知：“查一下，这幢绿洲公寓的产权人是谁，他跟娄本物有什么潜在联系。”
“啊？这幢公寓？”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有问题？”
“没、没有。”停止了种种悲壮的联想，王南欣然接下这个任务。
“那就这样，我住0630号房，有事就来找我。”童程起身走向门口，又想起什么，“对了，遇袭的时候，我的调查记录仪没拍到有价值的画面，你的那台应该拍到了，但是好像有损坏？回头记得送去这边的鉴查厅分部维修一下，交事件报告要有佐证的。”
“好的，我们要去分部报到了吗？”
“嗯，就这两天吧，等我通知。”
“哎童少判，等一下！”眼见童程就要推门离开，王南急忙叫住他，眼中满是崇敬，“您刚刚说的那些话非常鼓舞我，您平时一定经常思考鉴查工作的意义吧。我是调查组的新人，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想多向您学习，提高自己的觉悟，成为像您一样为了正义而战，处变不惊、勇敢无畏的人！”
“……”童程想了下，“我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通往正义和公里的道路……”
“哦，那个啊。”童程又往他通讯器里发了份文件，“你自己看吧，我每次也背不下来，反正意思到了就行了。”
王南打开那个文件一看——
《少判的自我修养》第二章：少判常用动员语录。
语录32：我们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某某同志，你怕了吗？
回答：不怕！[动员结束，直接进入布置任务环节]
回答：怕。[转语录33]
语录33：怕是正常的，通往正义和公理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条坦途。但我们鉴查厅的人，绝不会屈服于罪恶。[动员结束，进入布置任务环节]
类似的语录共有266条。
王南：“……”
难怪刚才说的时候童少判看了眼通讯器，是语录33没背下来吗？
童程回到0630号房，站在门口，发现自己没有钥匙，也打不开指纹锁。
总感觉这拘禁的模式怪怪的，被拘禁的人可以随意进出，他这个狱警却还要按门铃？
行吧。
他老老实实按了门铃。
几秒后，娄本物给他开了门，又坐回了沙发。
这位停职的总督似乎很忙，戴着无线耳机正在跟某人通话。单身公寓地方很小，他也没有刻意避开童程，于是童程就把通话内容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个……商人？商界大佬？
娄本物：“照片？什么照片？哦，我也奇怪呢，心说堂堂袁氏集团最近经营不善，都沦落到欠钱不还被追债的地步了？”
袁氏集团？东临州最大的财阀？
他们在说什么照片？
那边似乎说了句什么威胁，童程就见娄本物笑了起来。
他说：“袁老板啊，你我认识这么久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齐赖子躲在你的修船厂是事实，有人替他还了赌债，也是事实。呵，这些废话你不用跟我解释，鉴查厅特调组的人已经来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遇袭？是啊，据说六人死伤，不是还有两个漏网之鱼么？今天的新闻都报道了。
“鉴查厅的走狗，明摆着来找我麻烦的混蛋玩意儿，真以为能把我怎么样？是吗，我和我的机车也上新闻了？怎么，我停职了心情不好，骑车兜风也不行吗？”
默默听着的童程：“……”谁是走狗？谁是混蛋玩意儿？
娄本物敛了笑意：“我的事情就不劳袁老板费心了，奉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手下吧。齐赖子的事还没完呢，就算我停职了，这事在我这里也翻不了篇。”
那边似乎是在撇清关系。
娄本物由于他说了几句，最后道：“别啊，人就先寄存在你那里，不用急着还我。我倒要看看，这个饵，还能钓出什么大鱼来。”
挂断通讯，娄本物继续看新闻。
报道中循环播放着他昨天骑着光轮机车飞跃临源桥的画面，对比现在桥面和岸边的情形，记者添油加醋地介绍，说娄本物如此猖狂，想必就是这起袭击案的幕后黑手，而他骑着机车全城搜索，就是要对特调组的两位成员赶尽杀绝。
街头的围观群众吵成一片。
远处的背景音是：“昨天飞桥的是娄总督吗？他好帅啊！”“光轮机车！全球限量款的光轮机车！”“男神驾着梦幻马车来迎娶我了呜呜呜呜！我愿意！”
近处接受采访的人也很激动：“娄本物已经疯了！他是在狗急跳墙！”“公然跟鉴查厅作对！简直藐视法律！”“娄本物滚出东临州！”
娄本物饶有兴致地说：“现在普遍认为是我对你们动的手啊，童少判，你要不要考虑顺应众意，直接给我下个通缉令什么的？”
童程没说话。
娄本物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是你说要跟我保持对立的么？”
在通讯器上浏览完一条极不起眼的八卦新闻，看着那张在修船厂门口拍的照片，童程皱眉问道：“致幻剂走私案，跟袁氏集团有关？那个齐赖子是中间人？”
娄本物眉峰一跳。
他刚刚与袁老板的对话，虽然没有避讳童程，但也没有直接提及案件本身。
仅凭寥寥几句絮语，这人就推测出了重点？
娄本物没接话。
童程说：“你已经被停职了，而且是利益相关人，无权继续深究。”
娄本物道：“我刚刚的话，你没听见么？”
什么话？
鉴查厅的走狗，明摆着来找我麻烦的混蛋玩意儿，真以为能把我怎么样？
承受着来自偶像的冷眼，童程抿唇，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但是我可以替你查下去。我说过，我会给你真相，不会多一点、也不会少一点的真相。
“请你相信我。”
不知道是听到的话语太过真挚，还是这人隐忍的样子惹他在意。有一瞬间，娄本物觉得自己的心口震动了下。
他想问，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或者，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这都是合理的质疑，本来就是与自己对立的人，比这尖酸刻薄一万倍的话他都可以信手拈来，然而看着那条紧抿的唇线，那些话就莫名说不出口了。
娄本物难得斟酌了下。
“你可以去查。”他抬起左腕，展示着锁死的镣铐，“但是，除非你把我关得严严实实，不给我一丝自由活动的机会，否则也别想阻止我要做的事。
“你阻止不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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