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铁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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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程洗漱完毕，扒了扒乱翘的头发，在落地镜前录入指纹。
滴——衣柜应声而开。
干净齐整的制服和配饰依次摆在他面前。
童程快速换上衬衣，用最简单的手法抽上领带。
黑色半长外套轮廓笔挺，荧光蓝色线条勾勒出严谨的镶边，“凝视正义”的徽章端正别于胸前，腰带上嵌有电子镣铐，大腿外侧需要固定特殊拴扣……每次穿戴这套东西，童程都要抱怨装备部那群细节控。
难怪外面常有人嘲讽，说他们鉴查厅办案三流，弄权二流，装逼一流。
最后一步，他从充能盒里取出鉴查枪，检查了能量槽和保险，卡在腿侧的拴扣上。
离开员工宿舍，童程掐着点来到调度中心，准备递送自己的申请材料。
一周前他刚刚被提升为少判，按照规定，需要根据自己的履历提交申请，经过层层审查，由调度中心安排，外派到地方任职，或者承接上级布置的鉴查任务。
童程把自己的履历传输给审查员，后者对他不冷不热，大致看了一下，问了他几个常规问题，之后就让他填表格走流程，一项项签字确认。
此时审查长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径直迎向了电梯，对着刚刚抵达的女士伸手：“啊呀颜秘书，什么事还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颜秘书笑着与他握手：“只是查阅一些资料，王主任不必客气，您忙您的。”
王主任殷勤地把人往办公室领：“娄大判需要什么资料？我马上让他们整理……”
之后的话被阻隔在了门内，其他人就无从知晓了。
童程签完了最后一个字，顺利递交了申请材料。闲着无聊，他去翻了翻大厅角落里的书报架。什么《鉴查人员行为准则》，什么《立身之本》，什么《少判的自我修养》，这些他都看过了，偶然间瞄到一套与众不同的杂志，刊名叫《制服诱惑》，童程立时有了兴趣。
没想到啊，在鉴查厅这么枯燥古板的地方，还能看到这么露骨的书刊吗？所以装备部煞费苦心地设计鉴查人员的全套着装，就是为了搞这种隐藏福利？
他现在有点理解他们了。
童程挑出其中一本，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然后他发现，这个书刊跟他以为的“制服”和“诱惑”没有一毛钱关系，它只是在告诫鉴查人员，要时刻警惕，坚决抵制那些来自外界的诱惑，用自己内心的力量，制服金钱、名利、权势、美色等欲|望。
童程：“……”
行吧，那就当净化一下自己肮脏的心灵吧。
颜秘书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王主任也叫了几名审查官过去协助，看样子是在开会。
童程听到周围有人议论纷纷。
“颜秘书出现在这里，看来那位是真的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么，违禁药品的事情闹得那么大，都出人命了，舆论又压不下去，上头肯定要有所动作，不然交代不过去。”
“我看未必，那位什么来头，轻易不会动他的。”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那些小打小闹的，参议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次东临州又是示威又是暴|乱，搞得乌烟瘴气，估计娄大判也保不住他咯。”
“反正我是没见过争议那么大的总督，上任三年，翻江倒海的，一刻都没消停过，据说他的支持派和反对派天天对线骂战，那叫一个热闹。”
“现在还有人支持他呢？”
“有啊，所以说这人神奇就神奇在这里，当个总督能当出全民偶像的范儿来。他的那些支持派和反对派，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也是绝了。”
“你别说，感觉他还是做了不少实事的，那个修了八年都没修好的跨州隧道，他不是刚去一年就贯通了吗？”
“一码归一码，这次的事，他多半躲不过。”
“没错，但凡还有余地，颜秘书至于这么心急火燎地来这儿吗？上头肯定已经做好决定了，娄大判明摆着是来给自己弟弟铺后路的。”
“昨天就传出消息说要成立特别调查组了，好像要派两个少判过去。”
“娄大判要回避的吧，毕竟是亲姐弟。”
“回避是要回避，但不代表一点都插不上手。说白了，鉴查厅开罪得起娄家吗？”
“那倒是，就是不知道要派哪两位少判过去了。”
“千万别选我，这差事，难办哦。”
童程合上那本《制服诱惑》，一抬眼，看见颜秘书从审查长办公室出来。
他放下书，走进电梯，打算下到三楼资料室。
王主任见刚好有一部电梯开着门，忙给里面的童程使了个眼色，让他按住开门键，等候颜秘书一起乘坐。
王主任满面红光：“颜秘书，请娄大判放心，这是分内的事，我们一定鼎力协助。”
颜秘书道：“有劳了。”
等颜秘书走进电梯，童程礼貌地让到一边，询问：“一楼吗？”
“是的。”
童程帮着按了一楼，颜秘书道了声谢。
电梯缓缓下降。
颜秘书扫了眼他胸前徽章上的编号：“新来的少判？”
童程有些局促：“嗯，是的。”
颜秘书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三楼到了，童程下了电梯。他走到资料室的窗边，目送颜秘书走出大楼，坐上悬浮车离开，点亮左腕的光屏通讯器，开始发信息。
收信人是“甲方爸爸”。
童程：尽人事，听天命。
甲方爸爸：遇到颜秘书了？
童程：遇到了。
甲方爸爸：既然要引起对方注意，为什么不更直接一点？比如把光屏桌面换成那位娄总督，在颜秘书面前不经意地晃一下，亮出你的“粉籍”。
童程：那样太明显了。
甲方爸爸：你这样也太隐晦了，确定她能注意到？
童程：不确定。颜秘书也做过少判，我只是觉得，在她面前我还太嫩了。
甲方爸爸：你考虑好了吗？东临州不是一般地方，那个人也不是一般人。
童程：机不可失，我也不是一般的“脑残粉”。
颜文婧把调度中心提供的资料又筛选一遍，放在文书板中，标注了其中的二十份，给娄本清送了过去。
娄本清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先放着，我一会儿看。”
她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身为参议院大判，原本就有许多决策性的工作要处理，每一条法令的完善和施行，都关乎着千万人的生存利益，没想到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总督弟弟，竟然借着一起违禁药品案，悍然挑起了整个东临州的局势地震，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五条人命，舆论沸腾，事前没有报备，事后也没有解释，他的做法太过激进，引起了参议院的不满。鉴查厅要成立特调组，派两名少判前往东临州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且给这场“地震”善后，平息各方的冲突。
这次的处理决定，看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即便如此，娄本清还是不能放任不管。
私心自然是有的，但她一直觉得这件事发生得过于蹊跷，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尽可能地维持这个案子的公正性，不让针对娄家的势力趁虚而入，强行扣锅，把案子搅和得更加扑朔迷离。必要的时侯，最好能给她那个倒霉弟弟一些协助。
至于人选……
按照流程，特调组的最终人员名单应由参议院七位大判集体敲定，尤其两名带队的少判人选，需要格外慎重。因为这次娄本清需要回避，所以不能参与最终决策，但参议院保留了她提出建议人选的权利。
也就是说，她可以跟其他六位大判一样，提出一个建议的少判人选，这条建议是无记名的，七位大判各自不知道其他人选择了谁。之后这七个建议人选会进入讨论会，由除了娄本清以外的六位大判商议，从中选出两名少判。
娄本清派颜文婧去鉴查厅的调度中心，就是为了搜集这个建议人选的资料。
重新戴上眼镜，娄本清开始翻阅这些人员履历，看到颜文婧做的标记，问她：“你觉得谁比较适合？”
“初步看下来，我认为这几个人可以考虑。”颜文婧分别调出相关信息，“一位是军部的转业人员，之前在军事法庭任职，不是您兄长娄上将的下属，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交情，应该比较可控。”
娄本清沉吟：“军部的关系我们不要轻易动用，稍有不慎，很可能给大哥招惹麻烦。”
颜文婧又找出一份，是女性：“这位是娄总督的初中同学，之前在南华州鉴查厅驻点，刚满三年调回。据说学生时代跟娄总督传过绯闻，但毕业后没有再见过面，这姑娘为人正直，办案利落，也许可以一用？”
娄本清说：“她的履历很漂亮，这次调回来，要升职上判都是有可能的，搞不好这趟浑水反而拖累了她。而且她毕竟和我弟弟有过接触，还是很可能被讨论会排除。”
“嗯……那这位呢？”颜文婧在文书板上划出第三份，“这个人比较特殊，看工作经历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只是因为债务问题，与唐家有些嫌隙。既然我们很难任用与娄家有利益关联的人，那不如找跟对手有矛盾的人，同样可以起到防范的作用。”
“确实，这也是一个思路。不过，唐家的重心虽然不在参议院，估计还是会防着我们一手，再看看吧，多挑几个。”娄本清叹道，“文婧啊，这次劳你费心了。”
既要能对自己人有帮助，又不能过于明显而被参议院排除，这个人选确实很难找。
颜文婧想了想说：“其实，还有一个人选可以考虑。”
“哦？什么人？”
“一个新上任的少判。”颜文婧打开自己的光屏通讯器，“他刚刚提交申请，还没有分配任何职务工作，鉴查厅人才储备库可以查到他的资料。”
娄本清看了看她的光屏：“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颜文婧笑了下：“他跟我耍了个心眼，故意和我搭乘了同一部电梯。意图不那么明显，但手段还是有点粗糙了。”
“他有什么目的？”
“应该是想进入特调组。”
“他跟你开口了？”
“没有。”颜文婧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帮我按了电梯楼层。但他的袖扣是娄总督同款，娄总督最中意的那个品牌，经常佩戴的那一款。”
“袖扣？他倒是对你的眼神很有信心，说不定还探过你的底。”娄本清说，“特意跟你同乘电梯，帮你按楼层，露出同款袖扣，看来不是巧合。”
“所以我想，他是想向我们自荐。”
“有点意思。”
颜文婧继续说：“我刚刚对他做了一些调查，他的过往经历中，跟娄总督没有任何交集。但他有一个蔚帛平台小号，不是他自己的身份证注册的，费了我不少工夫才锁定是他，在娄总督的超级话题中，连续签到了669天。”
娄本清挑眉：“是他的铁粉？”
颜文婧：“很隐蔽的铁粉，大概想借此机会近距离接触自己偶像吧。”
娄本清笑着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暂且不说他是不是有其他企图，看他的行事作风，很聪明，也很内敛，挺不错的。”
颜文婧说：“那好，我把他算进去，再多找几个人备选。”
三天后。
童程看着新闻直播，眸光微微颤动：“娄本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铁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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