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独堇石

3、0.2.1+0.2.2沉水

　　学校组织学生们参加时间胶囊的开启活动，这本来是件好事。但他们发现盒子里装的是违禁品——当时不是，可现在是——这就不太妙了。
　　“垃圾！这些时代的垃圾！”一个尖利的嗓音透过麦克风剐着大部分人的耳膜，“这些历史落后的证据！恶劣的残渣！——那两个准备下湖的是谁！记过！扣分！关禁闭！”
　　盐和玏只好再重新在泳装外披上校服外套和长裤，并且被拉到台上给这场本已一团糟的开启活动增光添彩。台下像一群被捅了窝的蜜蜂一样嗡嗡个不停，队伍散乱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下湖？有备而来啊？哈？”
　　两人对视一眼，低头不语。
　　“玏，你是乖孩子，怎么会跟他搞到一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下湖，或者和他一起？”
　　“我来说吧。”
　　校督瞪了一眼伸手要话筒的盐。“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是希望大家都能听见。”校园危险人物堆出一个假笑扔给校督。
　　校督眼疾手快地接住假笑，礼尚往来地回赠话筒。
　　“其实，你们只知道这是违禁品，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一张照片，但这是一张合影，家庭合影。”
　　人群中发出惊叹声与更多的低声交谈。
　　“家庭，如今我们已经不再使用，但曾经是一个普遍的组织与养育单位。在更古的历史中它有更重要的作用，但我想学习今版历史教材的同学们恐怕是不了解的。
　　“总的来说，家庭本身是文化的载体。
　　“可是这代表了什么？这说明附近有一个古代社区。更重要的是，这儿有一个湖，它不是天然的，而是一个人工水库。
　　“水库！水库淹没了古社区。所以这就是要下水的原因。那是个遗址。”
　　盐兴奋地拿着话筒在台上踱步、挥手、高声传道。忽然他把话筒往后一抛，快速跑下台。
　　众人只听见身后传来水声。
　　盐一边在人群中犁开一条道路，一边大喊：“玏！等等我！”
　　校督发现盒子被人抱走了，而那个人只可能是玏。她回身捡起话筒，朝着台下不知所措的人群尖叫：“拦住他！盒子里还有钥匙！住宅的钥匙！”
　　盐丢掉校服外套纵身一跃，扎进水里。
　　湖面泛开一层波纹，空气却像是凝固着，连带空气中行动的人们也变得迟缓。几个大胆的学生跟着跑到湖边伸长脖子往下看。
　　结尾一
　　打捞队无功而返。
　　这就是说，他们不仅没有完成预计的把人和箱子都捞上来顺便捞些“遗产”上来，也没有完成最低目标把箱子捞上来。
　　校督许诺以重金酬谢，他们才再次不情愿地答应了下水。
　　先递上来的是盐的尸体。他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怪物，面容苍白而扭曲，湿淋淋地淌着水。
　　玏紧闭着眼，怀中还护着那只箱子。相比之下，他简直称得上是安详。校督咬牙切齿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掰开他僵硬的肢体。
　　但她终于又获得的箱子，是空的。
　　结尾二
　　没有遗址，没有箱子。
　　甚至也不见盐和玏的身影。
　　学生们只看见那条巨大的黑龙慢悠悠地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盘卷起来闭上了骇人的黄色眼睛。它的颌下有一颗珍珠，在沉沉的、雾笼的水中散出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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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8.6.25-2018.6.22
文化遗产（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