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之爱》盛世竹香

221、第 221 章

　　茫茫雪原之上，艮女一身花里胡哨鲛纱当先走着，而苍月亦步亦趋跟于他身后。

　　天地一色，二人没有一丝交流，直到天色将晚。

　　远远便瞧见一处城镇样子。

　　日落之时，艮女带着苍月来到城前，抬头而望，破败城墙之上写着涧河县。

　　苍月轻笑一声，兜兜转转，又回到当初之地。

　　只是如今因着大地撕裂，改变了地势，涧河县半城倒塌淹没于高耸雪林之中，再无当年半点模样。也难怪苍月认不出涧河县来。

　　城中早无人，只留荒凉一座空城。

　　艮女未做过多停留，只抬眸瞧了瞧城池，便抬脚步入涧河县中。

　　苍月只得跟于他身后也走入城中。

　　城中萧索，满地狼藉，看得出村民逃走时的慌乱。荒草残雪满地，北风一吹，满城尘雪打着旋。

　　艮女一身花哨鲛纱与这满城破败格格不入。衣袍摆动，缓步行于镇上，入眼处处是荒凉。

　　若说还有完好之处便唯有涧河县大衙，门口石狮左右歪倒，大门只留半扇在北风中‘吱呀’响个不停。

　　艮女拾阶而上，抬手扶了扶那‘吱呀’半扇大门，回身瞧着苍月正立于衙门前抬头仰望牌匾，眼中似有什么在流动。

　　“至入得此城，你便每每失神，可是来过此处？”

　　苍月收回神色，落下视线瞧着身前那男子抚着半扇大门的衣袖随风呼呼作响，“这大衙我曾来过。”

　　艮女指尖一动，那半扇大门立时歪倒一旁，‘啪’一声落于霜雪之中。

　　“你可是生于此地？”艮女擦了擦指尖，随口问道。

　　苍月心头动了动，若说生于此地也不为过，“可以这么说吧。”回身望了望疮痍街路，“我曾在此讨饭生活。”

　　往事如水划过心头，数年之前，苍月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叫花，那时虽三饥两饱，可尚算自由。可如今虽身着华服，却要时时跟于大天魔身侧，也不知哪天他一个不高兴，自己便死无葬身地。

　　苍月触景生情，心有戚戚焉。

　　“此生得遇本尊，半生讨饭也算值得。”

　　本心有所感，忽听艮女此言立时只剩凄凉，再无其它。

　　苍月怔怔瞧他，只见他一身花里胡哨立于大门之内，鲛纱招展，眸光深谙。鳞鳞鲛纱将这灰暗的县衙也映得光彩几分，倒是颇有魔族之主风彩。

　　“本尊怜你赶路之苦才欲落脚此处，你若不累，那便接着赶路好了。”艮女轻飘飘留下此话，便转身向县衙大堂走去。

　　苍月咬唇，这还要感激尊上怜惜不成？心中又酸又苦，说不清是何滋味，几步追上艮女身后，侧头偷瞧了瞧他面色。但见他面色还好，方小心问道：“仙族寻剑只为对抗尊上，尊上若当真想阻拦，为何又行的不急不徐？”

　　人家仙门齐聚，只为寻当年赤霞神君所铸之剑，此剑通体异宝所铸，并非什么凡铁，难道他艮女不忌惮吗？

　　可反观艮女，嘴上说着赶去阻拦，可一路之上皆缓缓而行，一派从容，一点瞧不出他心急样子，莫不是他修为高深，更是未将那剑放于眼中。

　　一束红光照在苍月脸上，艮女只顿了顿步子，复又抬脚步入大堂之上，转过上首桌案，袍袖一抖，满堂尘埃尽散，方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本尊只说要去阻拦他们寻剑……”艮女拉长了话尾，侧过头去望着苍月立于桌案之旁正竖起耳朵细听，忽而勾唇笑了笑，伸手弹了弹她额际道：“莫不是你要去通风报信？”

　　苍月揉着额际退了几步，连连摇头，却听艮女笑道：“便是通风报信本尊也是不怕，那些仙族只言寻剑，那剑在哪？总要寻上一阵子吧，可本尊不同，本尊知晓此剑所在，是以等等他们。”

　　等等他们？

　　苍月冷汗渗渗而下，听艮女此言，好似并未意在阻拦仙族寻剑……更像是守株待兔！

　　难道他……他想趁此机将仙门一网打尽！

　　“尊上意不在阻拦寻剑，……而是想将仙族赶尽杀绝……”苍月喃喃望着坐得笔直的艮女。

　　艮女笑道：“他们各派掌门齐聚一处，又一同寻剑，仙族精英尽出，不是正省了本尊一个一个去灭？”红眸含杀，听得苍月五内俱寒。

　　“难道尊上不怕他们寻到剑吗？”苍月只觉背脊发寒，仙族寻剑，可艮女只为一网打尽，难道他便不怕仙族中人先一步寻到那柄剑吗？

　　艮女闻言斜斜靠于椅上，望了望大堂外那暗沉天色，冷哼道：“那剑冰冻于极北之地冰山之下，哪里是那么好取的？”红眸轻转，透出一丝嘲讽笑道：“再者，仙剑大多认主，便是他们取了又能如何？”

　　堂外北风呼啸，穿过罅隙，似鬼低语喃喃，艮女挥袖，堂门立时‘砰’一声紧闭，将屋外一切杂音隔绝。

　　“既然说到此剑，那便与你说说此剑出处。”艮女伸手点起幽幽魔火，将灰暗的大堂照亮，原本散落一地，支着獠牙的獬豸形象映得面目森森，更显阴暗可怖。

　　苍月一个哆嗦，却听艮女继续说道：“传言那柄剑是仙月命人族所铸，通体由异宝所成，可斩仙除魔，凡人不可逼视。可本尊猜想……当年仙月命人族铸剑便是怕此剑锋芒太露，惊动仙族。此剑虽能伤及本尊真身，可能运用此剑者却寥寥无已，是以本尊并不惧怕他们寻剑！”

　　苍月被这大堂上氛围加之艮女言语震慑得内心又惊又惧，立时小脸苍白。

　　艮女瞧出她神色不对，移步来到她身旁问道：“怎么了？”他张开双臂本想抱一抱苍月，却不想苍月向后退去，一个不慎被一块‘回避’牌仪绊倒瘫坐于地。

　　牌仪上的獬豸支着獠牙，苍月慌乱望着近在眼前的艮女，“尊上不觉你的心比这獠牙更令人可怖吗？”

　　艮女说是阻拦仙族寻剑，实则守株待兔，只为将仙族精英一网打尽，其心阴狠不愧魔族之尊！令人心胆皆寒！

　　艮女闻言立时转了眸色，阴沉似水满目狂风暴雨，堂内原本青青魔火，立时转为通红火光夹杂着艮女怒气直直烧进苍月眼底。

　　原本低垂的鲛纱衣摆好似也感天魔之怒，无风自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