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之爱》盛世竹香

216、第 216 章

　　一路缓行，冰天雪地，便是艮女不休息，苍月也是要休息的。

　　一处雪山之下，艮女撑起了结界，抖了抖如水鲛纱，盘膝而坐。

　　苍月被他罩于结界之中，学着他的样子也盘膝而坐。

　　举目所望，山下一处小村落，此时夕阳渐落，天边一道晚霞挂于天际。

　　丝缕晚霞映得山下屋瓦也泛起淡淡金红之色，饮烟袅袅被北风卷过，立时消散。村落之内亮起灯火，远远望去，灰白天色之下那样暖人心肺。苍月不禁忆起与石头相伴那些岁月来。

　　往事如流水在心头划过，记得那年与石头同坐炕上，一同绣花制衣，倒令人回味岁月静好。

　　思绪翻飞，苍月呆呆望着云霞灯火出神，不想艮女却伸手弹了弹苍月额头问道：“你若不想休息，便继续赶路。”

　　苍月立时收回思绪，本想转头看他，脖颈刚转了一半，又生生停住。回想着今日如个痴女般呆望他许久窘境，立时转了眼眸，红了一张脸。

　　艮女瞧着苍月那僵直的脖颈，抿唇而笑，“怎么此时你不敢看了？今日也不知是谁，生生望足了本尊一个时辰！”

　　苍月大窘，哪里有一个时辰！

　　强自镇定心神，心中想着要转个话题，打破这尴尬处境才是，转了转眼眸方问道：“尊上可否为苍月讲讲，赤霞神君是个怎样的仙子？”

　　苍月脑中一直有赤霞神君影子，也有许多神君记忆碎片，苍月想多了解赤霞神君，也想知晓自己身世之迷。她不信自己当真与赤霞神君没有半点关联。

　　艮女听闻苍月又提起仙月，立时收了笑意，转眸望向天地间那一片余晖，久久方磨牙道：“仙子？……登徒子还差不多！”

　　苍月哑言，每每提到赤霞神君，艮女皆如好似被人轻薄了一般，可又偏偏迷恋着与仙月样貌酷似的自己。这只魔当真是对赤霞神君又爱又恨。

　　苍月心下几转，只怕艮女言不由衷，点头附和道：“如此说来，赤霞神君灰飞烟灭倒不无辜！”

　　艮女听到灰飞烟灭几字，如宝石般红眸忽而一暗，暗自神伤起来。

　　北风在枯林之中呼啸，吹得枯树呼呼作响，如狼嚎般。天色越来越沉，四野只余风声，天地一色。

　　艮女望着天际升起点点星光，忽而喃喃道：“我是不想她灰飞烟灭的…………”

　　苍月侧头望他，却见那双红眸之中，流露出几许哀痛来。

　　“仙魔两立，……她将我困于房中……我又怎能不逃？”艮女久久望着天际失神，双唇颌动，强自抑制往日哀痛，猛得一拳砸于雪地之上，“……我逃了！被仙族宵小瞧见，便污她与魔族勾结！众仙齐聚穹昆讨个说法！”

　　艮女眼眸晃动，看得出真情几许，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指关紧握，‘咔咔’作响。

　　“而仙月给的说法，便是将我魔族永封魔域！”

　　红眸透亮，结界外北风呼啸，天地一色，唯有山下小村镇中透出几许灯火，艮女情绪不稳，引得结界也跟着微微晃动。

　　他紧捏着拳头，直直望向天地，嗓声也跟着沙哑起来，“……起初我还在漫天结界之下挣扎，……可是我越挣扎她便越加诸仙力……”雾气在他红眸之中打转，艮女垂眸紧盯着自己那只拳头，忽而扯唇笑了笑，“我大声问她，‘仙月，你便不怕灰飞烟灭吗？’……她没有回答，漫天红芒结界而下，我不敢挣扎，我不想她灰飞烟灭……我甚至想，若这是她为我画的牢，那我便如她所愿……”

　　苍月心头触动，艮女所讲便如那夜夜所梦一样……只是苍月看不到画面只闻声音，梦中好似千万人一同质问着仙月，你便不怕灰飞烟灭吗！

　　呵呵呵……

　　艮女轻声笑道：“多傻的女人啊，凭她一已之力，也妄想永封魔域？还不是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天地一色，如今艮女重出结界，而她却消散于天地间，化为风，化为尘。

　　“所以，尊上要我伴于身侧，便是要我成为神君影子，以祭当年深情。”苍月望着身旁艮女，他周身轻颤，如水鲛纱也微微轻颤，微微鳞光在雪地间晃动，难掩他对仙月一腔深情。

　　“是！”艮女转过身来，小心翼翼捧起苍月脸，红眸之中，眼波流转细细刻画着苍月样貌，“仙灵谷一瞥，我便惊觉你极酷似她，我却不敢引季永夜注目，暗中派人寻找。你……太过像她了。”

　　红眸之中倒映着苍月的脸，可是苍月心知，在他眼中望着的是仙月！而自己只是仙月的替代品！

　　无论是季永夜还是艮女，心心念念的皆是仙月！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苍月丝毫位置！

　　艮女如是！季永夜亦如是！

　　不知为何，想到季永夜心中有的只有仙月，苍月心中泛起一股怨恨！她苍月不想做任何人影子！

　　哆嗦着身子欲向后退去，却被艮女一把搂于怀中，他冰凉脸庞不能蹭着苍月脸侧，在他怀中，甚至能清晰听到怦怦心跳。

　　“……仙月……仙月……随我走吧……”

　　苍月被他紧紧搂于怀中，听着他喃喃唤着仙月名字，心中怨气翻腾，一个大力将艮女推至一旁，大声吼道：“艮女！我是苍月！！我苍月不做任何人影子！”

　　艮女被苍月大力一推，瘫坐一旁，抬起红眸来望向苍月，红眸之中似有什么在不停变换碎裂着，终是想起什么，忽而起身又来至苍月身前，伸手抚了抚苍月长发道：“仙魔两立，我与她是根本没有结果的！而她几番纠缠，终是将我一颗心骗去！无非是想着要我意志消沉，不能残杀仙族。可我偏偏不让她如意。”

　　艮女凑近苍月耳际缓缓吐着气，“我大天魔与神君哪里来的什么姻缘！无非是她探查我心，百般逗弄，骗我上当。”艮女伸手抬起苍月脸庞，鲛纱在他动作之下泛着鳞光，映亮苍月脸颊，“今日你几番想逃，在我身后偷偷查探地形，苍月！我生而强大，若我不想，你此生都休想逃得出我掌心！”

　　苍月莫的大睁双眼，这只魔疯了！他疯了！

　　他一边深深爱慕着仙月，一边又幻想着是仙月用计让他深陷！

　　一边因着身份不同，切齿的恨着。

　　一边又困于因缘际会，爱而不得。

　　艮女在自己爱恨交织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