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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6 你好(大结局) ...

  •   谢佳蕴落荒而逃之时,郑艺嘉正摸黑朝靠近安全通道的小练习室走来。
      事发地就在走廊尽头。练习室与走廊窗户的中间还有个小的防盗门,因为消防安全问题,门常年不锁,只要稍稍用点力推开就是安全通道。郑艺嘉就是想通过这条长梯下楼。黑灯瞎火的她可待不住。
      她是跟谢佳蕴发生了争执,两人背道而行,但那时还没停电,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帮凶”的目击者。
      此刻,她正站在这间废弃练习室门口,就着走廊窗外透来的微弱灯光,看着地上躺着的,昏死过去人。她并不清楚里面的是谁,但她却听到了撞击声,看到了从室内落荒而逃的谢佳蕴。
      其实谢佳蕴在逃出练习室时,郑艺嘉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
      当时的谢佳蕴大概是太紧张了,以至于都没发现郑艺嘉就站在自己跟前。
      郑艺嘉被突然从小房间里冲出来的人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许是被吓得够呛,没能发出任何声响,郑艺嘉才得以有足够的机会辨清来者何人。她很快就从模糊的身影认出是谢佳蕴。但她即使是认出来了也只是有些疑惑,并未与她打招呼,毕竟两人才刚吵完架。
      谢佳蕴从通道离开后,郑艺嘉才上前。她朝大开的练习室门往里看,就看到了半弓着背痛苦闷哼的荀池。
      她站在门口,半眯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郑艺嘉只稍稍做了一阵思考,便在原地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襟,然后径直越过练习室,若无其事地走向安全通道。
      不管里面的人是谁,出手相救的,一定不会是她。

      **
      不知道在冰凉的地上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电,更不知道因为锥心的疼痛昏死了多久,又是谁给她叫的救护车。等荀池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去往急诊的路上了。
      躺在担架上的她瞳孔涣散,意识模糊,但还能感觉到来自后腰的,一阵阵刻骨的疼痛。
      灯灭了的当下,她根本来不及作反应。
      随着被猛然一推,一个踉跄,腰椎便重重的撞上了什么东西。先是一阵直至天灵盖的酥麻,紧接着,便是熟悉的、覆盖全身的巨痛。
      那一刻,她脑子里嗡的全是“完了”的想法。
      工作人员和练习生根本就不知道荀池此前经历过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干着急。
      荀池的跟拍摄像小小都快急哭了,荀池出事的时候她并不在身边,现在想帮忙却也怎么也帮不上,她甚至脑补了最坏的打算,但很快就“呸呸呸”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最先发现的荀池的是一个因为来电兴奋到跑向各个练习室报喜的练习生。当她发现荀池的时候,荀池已经失去了意识。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又不知起因的意外发生,节目组当下立刻停止了录制,并且通知了各位导师和荀池的经纪人。除此之外,还紧急召集了所有工作人员以安抚在场练习生们躁动又惶恐的不安情绪。

      **
      救护车上不了太多同行者,因而导演胡奎自行开车跟随救护车去了医院。
      除去荀池是自己节目的嘉宾,有权受到保护外,她还是娱乐圈当红的超一线大明星,身份地位哪个单拎出来都是他们这个小节目得罪不起的。不仅她本人,连背后的经纪公司齐之文化也是圈内目前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综艺导演,这个选秀节目是他筹备多年、视如生命般重要的性感宝贝,他还指望它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呢!现在荀池在自己办的节目里出了意外,还昏迷不醒,他作为主负责人怎么能不在场?
      而且!邪门得很!他明明对参加节目的所有人都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好好地度过了这么多天,怎么就突然停电了?怎么能够在这个节骨眼出意外呢?
      胡奎越想越心急,恨不得自己就是医生马上上前救治,尤其是在薛池安破口大骂的那一刻。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荀池的这场意外真有“幕后黑手”,被他知道是谁整出来的幺蛾子,他一定一定要弄死他!

      **
      薛池安接到节目组电话的时候已是凌晨,那时的他正想着好不容易处理完一整天的繁琐事务,终于能早点休息了,却不料收到这个“噩耗”。
      得知荀池受伤的消息,薛池安立刻搜了附近机场里最临近起飞时间的航班,但再怎么早都是翌日的事了。
      薛池安急得一夜未眠,在联系了在南河的朋友秘密照看荀池之后,就问责了节目组。再然后,薛池安便连夜与同事交接工作,摸黑前往机场赶第一趟早班机,恨不得从北洲闪现到南河。
      当他到达南河第一人民医院荀池所在病房的时候,当事人已做完一系列的检查,正躺在铺着惨白床单浸着浓郁消毒液味的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而前不久才挨过“骂”的魁梧导演胡奎正窝在窗户边边,捏着手机一角低声说着什么。
      不出意料还是因为荀池受伤一事。
      荀池本就带有旧疾,此次新伤旧伤所带来的痛苦一起席卷而来,令她颓然无神。
      薛池安是知道荀池旧伤的,那是一次十分偶然的舞台事故。也正是那场事故,彻底断送了荀池“成为世界顶级舞者”的梦想。
      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还从未想过这辈子会做除跳舞之外的任何工作。
      更别提如今这个阴差阳错却歪打正着的演员行当。

      **
      六年前的三月十七日,怀揣着一腔对舞蹈事业的热忱和信心前往威河(*姑且算一个外国地名)参加国际青少年舞蹈大赛的荀池,才十七岁,甚至还没有过周岁生日。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积极乐观,虽然也是个话少的腼腆姑娘,却也是个眼里充满对未来的憧憬的少女,眸子亮晶晶的,清澈极了。
      那还是她第一次只身一人出国。
      虽然父亲从商,常年游走各国各地,但却从未带她出过一次远门。
      此前的唯一一次远行,还是在她十二年前考上南河国舞附中,只身离家前往南河上学的时候。
      长这么大,她也仅于天海和南河这两所城市,以校外练习室——学校——公寓三点一线串成的小圆范围里活动。这一趟出行,她既紧张又兴奋。
      在距离比赛的前四个小时里,她还在向导的带领下,尝了威河闻名于世的冰淇淋和奶芙。
      她甚至还跟这个漂亮的混血向导姐姐约好,等她比赛结束,就一起去威河最漂亮的公园放风筝。三月最适合放风筝了。
      她曾经为了学好舞蹈,每天没日没夜的练习,从来都没有像别的同龄小孩一样开心的玩耍过,也从来没有放过风筝。她盼这一天很久了。
      从很早很早之前她就立下目标,一定要在这场赛事里,捧个奖杯回南河,给自己最敬爱的老师,也算是给这么多年话不投机却也在默默关心着她的父亲荀国万一个交代。
      这场比赛,冠军一定是她的。她一定,一定不能输,也不会输。
      ……
      但凡事总有意外。

      那天,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从舞台边缘滑落,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女孩从两米多的高台坠下,背脊朝地,当场昏迷。
      那首凝聚众人希望、被细细挑选出的背景音乐,并未因舞步的戛然而止而结束。音乐依旧那么宛转悠扬,却在空旷的赛场会厅里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又突兀。
      这支舞,她确实跳得很好。甚至在意外坠落舞台的前一刻,评委们已经将手中的票全数送出。
      只可惜……
      命运使然。

      **
      【是不是又要结束了?真快啊……】
      荀池心想。
      似乎在自己每一次拼尽全力触及梦想,快要得到结果的时候,上天就会强行切断她的桥,再狠狠地揍她一顿,像是在警告她,说她不配拥有这些。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荀池,似乎与六年前同样躺在病床上无助的自己形成了呼应。褪去娱乐圈里华丽的名利,此刻虚弱得不堪一击的,才是她自己。
      会不会从现在起,她就再也不是【荀池】了?

      **
      病房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周麒曜刚从消防通道里,悄摸地爬了八层楼梯上楼。
      在得知荀池受伤和节目组乱成一锅粥的消息之前,他正在斐然的会议室里与负责《年少有你》节目此次公演的音乐总监和美术总监讨论着练习生们舞台设计的事情。
      会议一结束,他就收到了通知,并代表各位导师前往医院探望这位于节目里最为“德高望重”的练习生。
      在进入房间的前一刻,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别在门框上的病历卡,却因上边的名字愣了愣神。
      “荀……梓霖?”
      他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子突然划过一个影像,由模糊至清晰。
      随后,他略微有些欣喜地推开门,却撞见表情冷若冰霜正欲出门的薛池安,他似乎是要出去干点什么。
      很快,胡奎的踉跄随行印证了这一点。

      这俩人一走,病房里就剩站在半米远眼神炯亮的周麒曜和躺在病床上眼神涣散的荀池。
      周麒曜摘下墨镜和口罩,盯着荀池苍白的脸看了半晌,迟疑地张了张嘴。
      “你——”
      荀池循声回神,麻药过后她的腰椎疼痛得无法动弹,只能稍稍将脑袋往边上探了探,对上了周麒曜漆黑明亮的双眼。
      突然,周麒曜跟想到了什么似的,手微微扬起,看起来似乎有些激动。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谁了!原来是你啊!”
      荀池一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周麒曜,不明所以。
      什么叫“我知道你是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知道——

      【谁啊?不认识。】

      突然,荀池脑中闪过一道光,她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但因为刚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因而看向周麒曜的眼神还有些迷离。
      她想起了2007年那个夏季,那个干净又好看的男生与他朋友的对话。
      ——阿韵阿韵!尽然新来的那个小美女,就我那天说超有气质的那个!她给咱们好多好吃的!喏,这份是你的。
      ——什么东西?
      ——就是老万天天在宿舍说长得像洋娃娃的那个霖霖啊!她叫荀梓霖,叶姐告诉我的!
      ——谁啊?不认识。
      ——啧!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两个时空开始慢慢重叠。
      一个是13岁的“谁啊”,一个是23岁的“原来是你”。两个时空,两段对话。唯一不变的是说话的人,和另一个在不远处听见这些话的人。
      十年前,荀池——哦不,是荀梓霖,也是与如今一般,在离周麒曜半米远的地方,听到了那句话。
      只是当时的她只当是同龄男孩闲暇时的无聊话,并未理会;而她也从未想过这句话的下半截,会在十年后出现。
      “是时候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我叫——”
      “周祁韵。”
      荀池打断他的话,冲他淡淡地笑了笑。
      “我记得你。”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再往后男生们的打闹,还有那一句调侃——
      “周祁韵!!!你明明就跟她很熟还骗我们说不认识!!!就你会装!!!”

      她原以为这就算是今天的一个马上要ending的小插曲了,没想到周麒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咱们居然在娱乐圈再见。既然都隔了这么久了,那就将过去的都还给过去,从现在开始,再重新认识一下彼此。”
      说完,周麒曜朝前走了几步,走到荀池的病床前,站定。
      “你好,‘尽然’之光。我叫周祁韵,周年的周,祈祷的祁,神韵的韵。现在是个唱跳歌手,很高兴再次认识你。”
      周麒曜——不,是周祁韵,向荀梓霖伸出手。

      周祁韵的笑容一如十年前他们初遇的那般阳光,荀梓霖因为躺着,只能微扬起下巴,看着他。
      她微微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轻轻挑眉,勾唇道。
      “你好,‘惊鸣’之星。我叫荀梓霖,荀草之荀,木辛梓,雨林霖。我现在、我……”
      荀梓霖轻轻叹了口气,心情突然变得低落。
      “这次复发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再次站起来的那天……但很荣幸,能被你记住。”
      周祁韵闻言,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他蹲下身,尽可能与躺在病床上的荀梓霖平视。
      “胡导都跟我说了。虽然还不知道是谁让你受伤的,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他说。
      “我知道,你很爱舞蹈。所以,就当是为了这份热爱,你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就像上一次一样。”
      闻言,荀梓霖的瞳孔倏然放大。
      他、他怎么会知道!
      那件事情,明明只有她的父亲、老师、医生以及薛池安知道的。
      “谭湘告诉我的。”周祁韵解开了她的疑惑。“她说前几天见了你们共同的老师,聊起你才知道的。”
      荀梓霖沉默。
      “我们知道的时候,有想过劝你退出比赛。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再进行高难度舞蹈动作的话很容易复发——”
      荀梓霖张了张嘴,正要为自己辩几句,却因周祁韵接下来的话红了眼。
      “刚听完谭湘说起时我还有些不解,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放弃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唱跳,更何况是那么热爱舞蹈的你。”
      “虽然我们的相处不算多,并不十分熟悉……但我想,我理解你。因为如果我是你,只要可以跳舞,无论付出多少,我都一定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所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荀梓霖收回在周祁韵身上的目光,强盯着某一处,咬牙忍着心中快要汹涌而出的委屈,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周祁韵没有说的是,在来的路上,他拜托父母联系上了几个专家,打算一会儿就把联系方式交给薛池安。
      尽管一开始只是为了帮与自己参加同一档节目的同事一把。但现在,她不仅是同事,还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一个曾像一束光一样照进过他的十三岁的老朋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36 你好(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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