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老鼠》缇娜啊

3、同居

　　徐哲和李小婉在过去的两年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不过也可能只是李小婉自己单方以为的。徐哲的脸上终日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谁也懒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也没得人主动与他交流。住在他家对门的吴彤不知怎的善念大发，拉着妈妈的手“妈，咱叫徐哲来家里吃饭吧，我们好歹也是一个班的？”
　　这件善事没过多久就在街上流传开来，大家又给徐哲加了一个罪名“不热爱小动物”
　　小婉也有听到吴彤跟她抱怨“徐哲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我叫他来家里吃饭，他差点把我家猫咪给砸死，幸好它跑得快，怪不得他老妈都死了，摊上那么个不正常的儿子”
　　听到这件事，确实有点惊到了李小婉，她脑海中突然出现徐哲冷着脸的样子，心间有点胆颤。
　　她也不能去质问徐哲“你干嘛砸猫，你神经病啊” 虽然她真的很想问，干嘛要做这种事，不过在小婉心里她还是觉得，大抵是吴彤那张嘴给夸大了。
　　徐哲的妈妈精神上有点问题，她死在了那天晚上，徐哲的爸爸不知道判了什么邢，有人说无期，有人说正当防卫顶多10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徐哲知道。小婉会避免提及神经病这样的字眼，可能会让徐哲不舒服。她很珍惜这个朋友，她朋友貌似很多，可大家总是来来走走，开心完了就散掉了，大家走光后，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徐哲总是会跟她一起，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能找到徐哲的。
　　这件事一直在小晚的心里，却从未提及。
　　街角绕过好几个弯，有个打烧饼的，他家卖的油饼特别的好吃，里面加上个鸡蛋，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李小婉手头总是没几个钱，有点钱也存到那头猪里，那只猪是她两岁生日时，爸爸送的，那就是她的小金库。现在她手里有1块钱，如果不加鸡蛋就能买两个油饼。冬日的5点多天渐渐要黑了，小婉想吃油饼，徐哲也跟他一起，她反正不能把徐哲赶走自己去买油饼吃吧。
　　她拉着徐哲一起去了街角的那个烧饼店，他们一起穿过了好多个巷子，天那么冷，小手冻得冰凉，心里的欢乐带来了温度，温暖着整个冬日。
　　很多年后，小婉曾问过徐哲“你小时候怎么喜欢跟我玩啊” 徐哲沉默了一会，他平时话就很少，小婉也不指望他能说出多么动人的情话“你笑的很好看，只有你笑得那么开心跟我打招呼” 小婉那时愣住了，不禁感叹自己的魅力从小就很大。
　　打烧饼是门手艺活，奶奶曾说过，生意得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做的，别看生意小，那也得有头脑才能做得长久，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小婉脑子里储藏了好多来自奶奶的至理名言。看人家打烧饼也蛮有趣的，他一面卖烧饼，一面卖油饼，打烧饼的炉子是个椭圆形的，一块块面团在他手里一拉，刷上层薄薄的油贴进炉子里。小碗只觉得这一不小心烫着手可咋办。那头他赶好饼，涂了好些子油，慢条斯理的放进了一个圆圆的炉子里，那就是做油饼的物什了。小婉咽了口口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饼，徐哲在此刻化作了空气，徐哲本就话不多，小婉不起个话题，他一般都是能够非常好的诠释沉默是金这四个字的。
　　他们吃着手里的饼，徐哲正常的行走着，小婉一蹦一跳的走着，小婉吃的很大口，她不想回家后被家里人发现自己在外吃东西了。
　　有时候越是去掩饰些什么，越会暴露出来，真的是倒霉到家了，小婉让徐哲等在门口，自己回趟家就出来找他。
　　“都几点了，才回来，不知道家里几点吃饭啊” 家里人都围在一桌正吃着饭，李小婉家是个大家庭，吃饭的时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弟弟都是一起的，只是她的爸妈不跟着一起住，实在是挤不开，一吃起饭来也是热热闹闹的。
　　说的小婉甚是尴尬，好傻不傻的回了句“我吃油饼了，不饿了”
　　“你怎么那么自私，吃东西不想着你弟弟，你怎么不给你弟弟买一块，学会吃独食啦”
　　“徐哲跟我一起，我买了一个给他，身上没钱了”
　　“谁是你弟弟，你买给外人干嘛，家里有钱吗，我跟你妈都下岗了，上哪里弄钱去，就差做乞丐了，乱花什么钱” 小婉的爸爸声音很大，那些话刺在小婉的心里，她那时还不懂什么是下岗，钱能够做什么，只觉得心里压抑的想哭。这些话也透过窗户飞入了徐哲的耳朵，他直直地立在那里，抿了抿嘴唇，不知想了些什么。
　　李小婉很慢很慢地走了出来，心里酸的厉害，忍着眼泪远远的跟徐哲说“我们明天一起玩，你回家吧”
　　小婉觉得自己跟徐哲一样可怜，她的可怜不过是只能穿二手的衣服，不知辗转几手的字典，不敢在外花一毛钱.....父母双双下岗没有经济来源。徐哲确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妈妈，没有钱，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小婉家的转折缘于2005年海城赖以维生的煤矿倒闭了，这个城市里一半的人失去了经济来源，包括自己的父母，有人年过半百到了退休年龄，熬个几年就安享晚年，有的年纪轻的离退休还那么远，没有了经济来源喝药自杀上吊自杀的多了去的。小婉长大后才知父母是多么的不容易，不容易熬过了艰辛的那几年。也正是童年的经历让小婉十分的没有安全感，她爱吃也爱钱。
　　2006年六月一日，那是徐哲人生最后一个儿童节，就在那一天徐哲的奶奶永远的离开了他。
　　小碗记得那天西头新开了家米线店，正想叫着街角家的张梦雪一起去吃。她知道徐哲现在在哪里，可是她很胆小，她不敢去找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哲的奶奶得了癌症很久了，谁也没讲，痛了就去买止痛药吃着忍着，把每月不过600的退休金拵着，留给徐哲。小婉和徐哲从小就知道钱这个东西有多么重要，在穷人眼里，它大过生命。往后的日子里，小婉每每想到心里都疼的难受，不知觉间眼泪便出来了。
　　徐哲真的没有家了，没有人愿意养他，说他本性凉薄，奶奶死了也不见他哭。小婉知道他很痛也很疼，他只是不愿意让人知道。
　　小婉的爸爸跟小婉说了句“我们收养他怎么样，给你找个哥哥”
　　我知道家里没钱，供养不起，可人总归是现实的，可以向徐哲叔叔阿姨讨要生活费如果徐哲愿意的话。他们占了徐奶奶本就留给徐哲的房子，总也要付出些什么。
　　只有一个小小的1.2小床，李小婉睡一头，徐哲睡另一头。他们就此开始了同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