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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贰叁 ...

  •   带李绪回都时,走得僻静道路,但没有刻意避开百姓,沿路遇到的人都亲眼见过他的容颜,一时将他比作悯宣太子之下,无人出其右。

      美色当前,他又是敌国皇子,皆在传她已被美色迷住,宠爱过甚。

      容清樾不是个会在意流言的,只当过耳之风,听过一笑置之。

      倒是府里的人将这些当做调侃之姿,着实可恨了些,孔氏是长辈不好发作,菡萏就不一样,她抬手弹了下她额头,惹得菡萏捂头喊疼。

      孔氏说:“殿下身边就这一个称得上名号的男人,虽只是假意,您要去唱戏,多带一人作配要比独角戏好。”

      “我与瑜常的事,是我的事,不必让他掺和进来。”容清樾不乐意,李绪称她面首,是不得已,再者面首的名号并不让人正视,若她真的这样带着李绪出了门,表面是恭维,背地里不知会滋生出多少不堪的留言来。

      孔氏从出生起就照顾她,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殿下有所忧,奴明白。可这质子自您以面首之名留在府中,流言就已不可断。您于他有恩,他若是个热肠子的人,不会希望亏欠您诸多。”

      容清樾喟叹一声:“嬷嬷,他不欠我什么,我于他也无恩情可言,实在没必要让他为我做什么,他安安分分待在公主府等日后平安回去全了我的诺言就可以。”

      李绪在六公主府出事,追其始末怪罪不到她头上来,她救他,只是全心中那一份早已无法弥补的痛。

      但她也明白,李绪聪明有谋,她故意以面首之名将李绪困在公主府,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对李绪的一种亏欠。

      孔氏深深望着她,轻叹一声:“殿下,您总得给他向您示好的机会。”

      主仆俩人之间绕着股难以形容、难以勘破的氛围,菡萏用要去厨房看看今晚魏大厨做了什么好吃的为借口跑了出去。

      容清樾拿了块临街珍点铺的核桃酥,咬一小口,不是很满意的说:“比前次甜,没有老魏做的好吃了。”

      “不用试探我!”孔氏瞪她,“我实话和您说,就是魏大厨要我与您讲这些。他说国家动荡,四面临敌,若余下两国以及北边的赤夏群起而攻,殿下孤身一人如何能——”

      她十五随军出征后,孔氏便从宫里搬出来,为她看守公主府,宫里活命的本事许多用不上,现在的准则只剩下做对殿下有益的事。魏大厨拿她一说,孔氏就信了来旁敲侧击的与她说道。

      容清樾含笑打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尽力去拉拢好吗?不过李绪这人复杂,不是那么容易。”

      “再复杂能当饭吃吗?殿下能与他结盟,是他高攀!”

      “是是是,是他高攀。”容清樾说着那核桃酥不好吃,却还是小口小口吃完,“明日我去问问,他若是愿意,就带他一同去。”

      孔氏满意不再多言,她垂下眸子掩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老魏考虑不无道理,现今大磐三国由初始的梵朝分化而来,鼎立百年已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有一日北晋再度动荡示弱另外两国,将面临被蚕食的局面。

      与李绪结盟,推他坐上南启皇位不失为一步好棋,然现在她已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力去帮一个立场不清的敌国皇子?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容清樾去找李绪时,茗生正给他细细讲明她的生平。

      他们同辈中,除去已故以聪慧做称的悯宣太子,容清樾是三国的名望最高,人人嘴里都能说上一句晋昭公主的事迹。

      唯有提及她所打胜的战,人们才会忘记她只是个女流。

      作为质子被送往梵南关前,李绪对她的印象只有母亲拿被父皇同样千娇百宠的贤妃女儿,益丰帝的二公主作比较。

      月贵嫔说二皇姐从小娇生惯养,爱骄纵生事,说贤妃生的同样是被父亲宠爱的公主,北晋的晋昭公主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精通,偏二皇姐庸俗,可见贤妃教女无能。

      他前往南启和西佑边境前,曾向高大人了解过些许容清樾的身份,已知的也只是她的性情、身份和在梵南关任职罢了。

      “公主是晋皇三女,不早也不晚在晋皇登基坐上龙椅那一刻出生,晋皇认为她的出生是吉兆,自此宠爱异常。出生第二日便以国称为封号,并配以有光明之意的昭字,满周岁赐公主府邸。”

      赐公主宅邸,不论在哪国,都是等公主年满及笄出宫婚配时,才赐予府邸,准予分府别居。

      几百年来,只晋昭公主这一例出生即赐府。

      茗生的父亲赵京恒通宵百事,上至前朝阴私下至百姓日常,他作为赵京恒的儿子,去李绪身边做护卫前,都跟着父亲学习掌握这门技艺。

      八岁生辰,正值晋昭公主年满十五随军出征,父亲让他了解这位整个大磐出现过所有国家中唯一一位披甲上阵的公主。

      细数能叫得出名号的公主,无一不是作为皇家‘礼物’、‘象征’,在各国皇族需要时以和亲之名得以获得一个‘无私无畏’的忠名享誉后世,只她最为特别。

      十二岁到李绪身边时,茗生便将这位公主与自己守护的被欺压得毫无出头之日的皇子做过对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公主与悯宣太子、永宜公主乃一母同胞,同出中宫。三兄妹感情甚好,其中较于永宜公主,公主与悯宣太子感情最好。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同为中宫所出,皇后不喜晋昭殿下整个云人人皆知。所以她幼时几乎住在东宫,昌宁帝起居的露华殿又或在太后的永孝殿,时而在晋皇的珍淑妃宫里。”

      总之没有在母亲的怀里待过一日。

      李绪掩在青纱后的眼睑微垂,内里冷笑一声,这世间不配做母亲的人绝不是屈指可数。

      “帝王家没那么多亲情可言,只要晋皇喜爱,她的地位不会因母亲的厌恶受到任何影响。”李绪说,“她至少还有父亲、祖母、兄姊的关爱照拂。”

      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某一刻,李绪阴暗的想,或许她的父亲、祖母、兄弟姊妹对她也只是基于利益才对她那么好。

      茗生接下来的话毫不留情的击碎了他阴暗的猜测:“昌宁七年,西佑进犯北晋,晋节节败退。西佑那老皇帝主子应该有所耳闻,男女幼皆不忌,当时就让晋皇送他最爱的晋昭公主前去和亲,晋皇自是不愿,后来不知怎的,和亲变为以悯宣太子为质。我听府里的姐姐说,是悯宣太子自己提出替妹前往。”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未曾察觉李绪的头朝院门的方向偏了偏。

      “昌宁十年,悯宣太子卒于西佑,北晋皇宫上下悲恸,唯有被悯宣太子如珠似玉护着的妹妹不掉一滴眼泪,去灵堂守灵也不愿,隔日便向昌宁帝请令为兵离宫习武,因此被冠上冷血。昌宁十五年入军营,从小小士兵做起,累计军功,成为北晋女将,掌女子军队赤火。为兵九年,昌宁二十四年回都辞官。”

      茗生合上做记录的册子,对李绪说:“剩下的事,主子都知道。”

      悯宣太子自己提出替妹去西佑为质。

      比起年幼尚稚的公主,西佑更愿意拿捏已经名满三国的悯宣太子。

      李绪站在老槐树的树荫下,伸出手触碰到些许阳光。

      悯宣太子之死,这里头,有多少北晋朝堂的阴私?

      悯宣太子就是容清樾卸去军职的原因。

      因为国弱让哥哥代替自己死在异国,所以习武从军;又因为哥哥,放弃用近十四年光阴得到的东西。

      她的一腔沸腾的血,居然因为灵堂小事,就被看作冷血。

      着实可笑。

      容清樾找他从不带随从,这次来也静悄悄。

      茗生讲完蓦然抬头,与站在门栏旁的人对视一眼,吓一跳,回过神来行礼:“殿下安。”

      容清樾颔首,跨过门槛进去。茗生很快搬了一把椅子出来。

      她没坐下,目光落在放在花坛上介于光影间的琴,抬眼时李绪已侧过身来:“殿下。”

      容清樾问他:“我有一位堂妹近日成婚,你可想同我一起去?”

      “我可以去。”他不知何时往阴影里退了一步,光束穿过凌乱交错的叶隙,落他眼纱,“不过——一个面首,殿下拿得出手吗?”

      讥诮意味明显。

      李绪在府里待了两个月,零散算来她与他相处的日子也不过十几日,他说话从不中听,她也形成习惯,不再为此恼怒。

      “如何拿不出手?”她平淡的回:“外人眼里,你在我府里备受宠爱,是个地位极高的面首。怎么,绪公子如此不自信,觉得自己拿不出手?”

      他成为面首留在公主府,府里上下均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是皇子,但在北晋毕竟是质子,以殿下称,冒犯了真正的主子。几番纠结下,拜托殿下身边的菡萏姑娘去询问李绪,李绪对称呼不是很在意,毕竟他未不被人以殿下称。茗生觉得李字太普通,便让他取了绪字,加公子称,以绪公子为呼。

      府里上下百号人,过半都呼过他‘绪公子’,却头一回听见容清樾叫他。

      ‘绪公子’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李绪凝了凝神,心道,他欠她诸多,便陪她走一遭,以作还情。

      他正要应下,容清樾仿佛洞悉他的心绪,道:“我来问你,不是要你还人情。我救你是要你还我,就算要还你也还不起。公主府就这么大,怕你住久了百无聊赖,带你出去走走。若你介意面首这层身份,外面的确也有诸多难听的话,不想去不必勉强答应,否则你去了也不痛快。”

      徐徐清风裹挟夏日的热浪还有她身上清新的花木香扑面而来,李绪迎着风,宽袖落下遮住的手蜷起。

      他不知该如何与她对话,他所以为的她让他陪她去,不过是为了利用他备受宠爱的面首身份,去气那个曾经爱慕过她的男子。

      是的,昨日蒋国公府的帖子送到,茗生就与他说过蒋国公世子与她的渊源。

      他不曾想过,容清樾只是单纯的想找个机会带他出去走走。

      容清樾没等到他的回答,不恼,默认他害怕流言蜚语拒绝了。

      面首如同那些后宅里的小妾,他无法接受这个身份情有可原。

      离开西院,容清樾朝站在廊下的梁郝看一眼,梁郝会意,跟她进了书房。

      梁郝停在桌案前:“殿下,穆淙先生——”

      双手交叠撑着下颌,她坐在暗影里,面色不虞。梁郝敏锐感受到她周身气压降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殿下很久没有这样让人有喘不过气的压迫感,难道是绪公子惹到殿下了?

      随后听她说:“此事不急。等子厦回来,你告诉他,让他去查,府里哪些侍女知道阿兄去西佑的事,查到将名单给我。”

      “是。”梁郝身子顿时又挺直了几分,关悯宣太子,其他的事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贰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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