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六笠》令郎舟

16、失心疯

　　江帘试着探寻水岸夜所在之处，感知外围有其气息的地方，到他们原先所在之地，发现空无一人，但有打斗过的痕迹。
　　“黯鬼来了？”看着地上瑟瑟飘起的红烟痕迹，江帘自言自语道。

　　说完就疾步向前，穿过一片树木岭，不远处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她往声音方向寻去，发现树木后的一片开阔地，有四个女仙也陷入了鬼士的包围圈，正在合力击杀鬼士。
　　江帘看外面这些鬼士数量并不多，且也没有早早的排名布阵，再看她们几位，应该也是上仙，所以解决这些小喽啰，绰绰有余，便继续前行寻找黯鬼的踪迹。

　　看来水岸夜的选择是对的，多数鬼士都布在里面了，且都是埋伏好了，在等他们送上门。外面的都是些散兵，构不成威胁。因为她看到牙温，医仙，以及其他一众仙人在对抗一帮鬼士，这些鬼士没有人指引，所以溃不成军，一击即破。

　　江帘看医仙这老胳膊老腿，还混在年轻人当中，与一群鬼打架，身手倒挺麻利，但似乎体力有些不支，这边喘着粗气边奋力击杀的场面，在江帘看来，莫名有点狼狈，再看这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于心不忍，于是飞身上树，布下一个结界，然后掏出珍藏已久的另一张欠条--可以说是类似于医仙那张欠条的复印件。

　　她施法，手指轻点那张欠条，接触到指尖的欠条涌起一股黑烟，而另一边，正大杀四方的医仙突然浑身起雾，瞬间不知所踪，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其余众人皆是杀的尽兴，谁都没发现医仙消失了。
　　医仙被莫名其妙的传送到树上去了，他一脸懵逼，站在树干上怀疑人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江帘又隐身了，所以他也看不到。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瞬移到这树上了？医仙心里发问。他想跳下去，却被一层透明结界挡住了，又试着往上飞，发现依旧出不去，大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于是，他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反正他家上神若发现他不见了，会马上来找他的，毕竟待会儿肯定会有人受伤，除了他，没人能疗伤救人。
　　在这儿呆着也挺好，不必被底下那群小喽啰鬼打扰，一大把年纪了，不想跟别人干架了。江帘看着盘腿坐下来的医仙会心一笑，我说有很多不可多得的好处吧！

　　又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水岸夜，他果然遇到了那狡猾的黯鬼，江帘低头，看到一位及其美腻的小姐姐好像负伤了，正坐在地上打坐自疗，旁边一位带面纱的女子正为她护法。
　　等等，这女子身形好眼熟！看那妖娆的身姿，看那玲珑的曲线，看那欠揍的眼神，那不是小云神那坑货吗？他什么时候跟来的？江帘心中有些惊讶，也只是微微疑问，现在没空管这个事情，于是便抬头望向上空，水岸夜跟黯鬼正在如火如荼的交战……

　　水岸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站在他那朵白云上搞业务。因为背对着自己，也看不清战况，只是看那黯鬼似乎有负伤的迹象，不过也不影响它发挥，半空中的两人同时蓄力，向对方进行刀光剑影的攻击，甚是胶着，且无聊。
　　江帘小小观看了一会儿，竟然觉得有些乏味，这两人打的一点也不算惊天地泣鬼神呀，真是有点失望的说，她暗自叹气，又一个来回后，水岸夜一瞬间转身，江帘抬眸，正瞧看到他嘴唇发白，面色如土。
　　他受伤了？江帘心里发问。
　　黯鬼见对方实力很强，又极其难缠，似乎非要与它斗个不死不休的样子，于是，他便不负众望的放出了它的数千鬼厉。鬼厉一拥而上，水岸夜被突如其来的数千鬼厉连连撞击，撞的胸腔疼痛，可没有办法，这些鬼厉比他还难缠，为今之计，也只能耗费法力与它们周旋。

　　江帘心中有些不安，这样下去，他估计会挂！于是暗暗施法，掌心一股气息喷涌而出，一掌拍向那黯鬼，黯鬼被突如其来的巨力生生撞到地上，不明所以。
　　随即，她再次蓄力，神力直击那群鬼厉，随着一声声惨叫，鬼厉接二连三灰飞烟灭。水岸夜见这景象，暗暗惊讶，没再多愣，又开始攻击鬼厉。地上的小云神也发现了这动静，惊讶的张着嘴观察半空。

　　但此时最惊讶的无非是那黯鬼了，它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它起身，冷冷一句，“好熟悉的掌法……”

　　随即再次蓄力，朝水岸夜猛然冲击，江帘见状，飞身向前，掌心蓄力，与黯鬼两掌相击，“嘭！”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掌间迸发，向四面八方散开，周围的鬼厉收到巨力的影响，向四面八方飞撞而去。
　　其余几人也受到了这巨力的影响，像是一股狂风袭来，稍不留意就会被卷入万里长空。黯鬼不敌，受到这从天而降的神力一击，它竟被直直撞到了林子深处，重重摔进灌木中，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差点如烟一般消散。
　　也是，它数月前被打的伤还未完全恢复，再加上刚刚，在和水岸夜的交锋中也受了伤。“怎么回事？难道是她？”黯鬼貌似想到了什么，于是眉头一皱，匆忙召集鬼厉，消失在丛林深处……

　　水岸夜看着这一幕，十分惊讶，望着空无一人的天空道：“敢问是哪位前辈帮助在下？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可否现身一见？”然而此时的江帘，已然悄无声息的离开。
　　水岸夜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复，也没有任何动静，便鞠躬行大礼，“前辈今日之恩，水岸夜终身难忘！”

　　但他不知，远处的灌木丛中，江帘与那黯鬼一样，受了内伤，她亦是口吐鲜血，面色惨白，扶着树干剧烈咳嗽，“卧槽，这黯鬼果然还是欠打，这一掌若是落下去，他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说完又吐了一口鲜血，道：“果然还是体质太菜了，以后得加紧锻炼，不然小爷恐怕都等不到你飞升那一天！”说完便向前迈步，一瘸一拐的离开。再不走，她的神灵元波就撑不住了，这隐身咒也就持续不了多久了。
　　按这波操作来说，魉族已经到了外围，恐怕断音音那边也有所涉及，虽然她有隐身咒，但就怕她沉不住气，如果被那些鬼士给发现的话，也着实难办。

　　断音音则与江帘的境遇不同，她倒是没受什么伤，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江帘所想，她这边也遇到了一些情况，起初她的确一直在这石头背后打坐，静静等待江帘回来。然后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些动静，她很害怕，便试着不去想不去听。
　　可是之后便听到有人在惨叫，她猜想可能是有人遇害了，出于好意，她想进去看看，如果有人受难了，她可以帮帮那个人，于是她就忘了江帘的叮嘱，毅然决然的起身进到了浓雾林里面。
　　可能是这些黑雾的缘故，这里面有点暗，她得很努力才能看得清路，因为她修为低，夜视能力也相对较弱。

　　又听到一声大叫，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发现一群黑乎乎的士兵，正围着一个什么东西绕圈，这就是齐天说的鬼士吗？断音音心想。她不敢靠太近，于是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动静，再仔细一看，它们围着的那个东西好像是一个人，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剑，正疯狂的斩杀那些鬼士。那些鬼士手里也都拿着长矛，正统一上下刺向里面那人。

　　她再次悄悄靠近，又躲到近处一棵树后，仔细看，那人不是芙草上仙吗？她惊讶的张大了嘴，此刻已经忘了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境地，随着她的张口，也不出所料的发出大叫，“啊！！！”
　　喜欢大喊大叫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不管啥时候都很难改过来了，但这一次，她突然开始痛恨自己这习惯了，这一大叫，不仅吓到了鬼士，也吓到了自己，结果自己灵力运行出了差错，隐身咒也用不稳了。
　　那些鬼士听到了这声音，便又整齐划一的向她刺杀过来，她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卷入了阵法中。
　　陶辛草此时已杀红了眼，满身鲜血，看到又有人进来也一点不为所动，只知道奋力击杀。就好像已经做好了要赴死的准备，现在纯属要同归于尽的节奏。

　　“芙草上仙！芙草上仙！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儿了。”断音音一边用灵力击杀鬼士，一边呼喊一旁的陶辛草，但他只顾杀鬼，失心疯一般冲斩，完全听不到她的话。
　　“芙草上仙，你若是力气用尽，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断音音着急的喊道，都快要哭了。这时，一群鬼士的长矛已经刺向了断音音，她避之不及，眼泪突然掉落，绝望间，眉心水光一现，一层蓝色的屏障就顺着她的体内向外延伸出来。
　　呼，外面的鬼士被屏障逼退，与他们二人隔开了大约十米的距离，没错，因为她和陶辛草被逼到一处，所以这个屏障也恰巧保护了陶辛草。
　　但他依旧是失心疯状态，又大叫着朝黯鬼冲去，断音音死死拉住近乎疯狂的陶辛草，道：“上仙，你醒醒，我们得救了，你不要去送死啊！”此时断音音被吓的不轻，说话声音还带着哭腔。

　　这时他才醒过来，看着死死抱住自己的断音音，厌恶的甩开，“你怎么在这儿？”断音音见他清醒了，才正色道：“芙草上仙，你刚刚都杀红了眼，我怎么叫你都不应，吓死我了！”

　　陶辛草没有在意她的这句话，只是毫无礼貌的用手抚上断音音眉心，断音音吓得后退，他看着她眉心冷冷道：“护心印？哪儿来的？”
　　断音音想起来了，这道大圣决刚刚救了她，突然她眼眶有点潮湿，稀里糊涂道：“大神，大神又救了我呜呜呜……”
　　陶辛草鄙夷，不悦道：“我问你这是哪儿来的？”
　　“我，我不能告诉你，呜…”断音音带着哭腔答道。

　　“哦……是吗？”陶辛草意味深长道，说完就讽刺一笑，其实也就是好奇，哪里来的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这些恶鬼，仇敌当前，岂有退缩之理，今日在此战死，斩杀数万恶鬼，她九泉之下可会安息？
　　别怕，为夫今日便来陪你！陶辛草双眼含泪，随即怒目而视前方的鬼士，红着眼，一下跳起飞身冲入鬼群中，似是铁了心要送死，断音音吓得大叫，“啊啊啊！上仙你疯了吗？”

　　看陶辛草又冲入鬼士阵法中，断音音急得大叫，忽然又见一只长矛已经刺入他腰间，血再一次浸透了他的衣衫，断音音发动体波，用齐天教她的方法，牢固屏障冲入鬼群，挨上屏障的鬼士瞬间灰飞烟灭，她冲到陶辛草身边，焦急道：“上仙快跟我走，这些鬼士杀不完的，你会死的！”

　　陶辛草双目猩红，对着她厌恶的喊道：“滚开！”
　　断音音被吓到了，顿了一下，心中甚是难受，眼泪又不自觉的滚了下来，但陶辛草现在杀红了眼，脑袋已然不清醒，她不能不管，于是拉住他死命往后拽，突然，脚底一空，身体不自觉的往后倾斜，突如其来失重感让她心中一惊，背后似乎有个陷阱，或许不是陷阱，但这时想什么都已经晚了，两人双双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