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杀机》倪睐

2、突变

　　第二章

　　“嘣。”
　　宴会厅角落里的一个椅子被小跑的孩子不小心撞倒在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哼声。
　　整个大厅突然一静。

　　犯错了小孩倒吸一口气，惶恐紧张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管家从楼梯上走下，面色严肃地走近站在大厅靠近走廊一面墙前的柳家几位小辈。站在几人面前，管家面色复杂地扫了眼这群孩子，最后深深地看向柳烨。
　　“你的父亲，死了。”

　　柳烨，还有身边的几个人面色一致变得空白，纵然是方才在宴会厅中心完美处理好事件的柳原璃也是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真的是过分的意料之外。

　　柳烨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情况可真是太不妙了。宴会上接连发生两起意外事件，还都与血有关，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为自己举办宴会的生父的死亡——一条鲜活的人命，虽然这个人确实罪有应得。
　　“具体情况怎样？”柳原璃很快回过神，询问道，“我指父亲前后的状态，还有你知道的所有讯息。”
　　面显老态的管家先生抿唇沉吟了下，似乎在考虑似乎在回忆，许久这位老人回答道：“刚刚打电话给了一些机构，警察和法医一会儿就会过来，具体情况到时候就会查出来。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少爷还没来的时候，老爷还在宴会大厅上和夫人谈话，谈完话老爷觉得疲累就回到了二楼。之后我一直在大厅走动，在大概半小时后，少爷来了，我迎接过后在大厅处理了下一些宾客的小问题，将少爷到来的消息告诉给各位柳家的先生夫人后就上楼找老爷去了。
　　“我在老爷的卧室门口敲了几下门，始终没有听到脚步声，于是我开始呼唤老爷的名字，但也始终没有回应。当时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就自己打开了门，然后就看着老爷坐靠在靠窗的床边前，没有丝毫动静。

　　“当时的情况多少有些恐怖，我上前看去，就看到老爷的胸口处破了个血洞，正咕咚咕咚地流着血……我稍微处理了下，现在血已经不再那样流出了，只是还多多少少会渗出一些血，这应该能坚持到警察到来、还不至于流干血。”

　　管家顿了顿，深色忧虑地偏头扫了眼宴会大厅里的众人，回头继续说：“关于到底凶手是谁，如何行凶的，我还没有太多头绪。虽然我比较怀疑是与柳氏有怨的几大家族和一些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不过这毕竟事关生死杀害，也不能就此定论和怀疑。”

　　“太糟糕了。”柳夜青语气艰涩的说。如此细致地听到别人关于自己父亲身亡前后状态和流程，很难会让人感到多少舒适。他如今年纪二十七，才刚刚开始接触父亲的公司，作为一个在象牙塔长大的还没被染黑的应届硕士毕业生，除了在专业能力上比较强之外，对那些人际往来和交流应酬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从小到大在父亲保护伞下长大的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如此早地离自己而去。
　　恐惧？
　　害怕？

　　这些情感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过更多的大概还是迷茫。
　　父亲走了，妈妈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真是个哲学问题。

　　不过对柳烨来说并不成问题。
　　亲人死亡？
　　是的，他的养父已经死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层身份。
　　年纪相较更小刚刚上大学的少年对此进行了深沉且繁重的思考，而答案在第二年才得出——好好活着。

　　死亡从未如此触手可及，原来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他还有自己想要守护的家人和无尽缤纷的人生与未来，所有他要好好活着。

　　说会正题，虽然这劳什子问题没什么，但确实有个问题很困扰——他该怎么做。
　　因为听到人命而手脚发凉无所适从到也不至于，柳烨跟着自己当法医的堂姐从小也偷偷看过不少瘆人画面，只是、麻烦。

　　在主角自己的宴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说是和和美美吧，也是足够的凶兆盈门了，估计事后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柳家以及一些人大概率会以为自己是个天命孤星，和老天爷犯冲的那种。
　　这对自己之后开展的计划相当不利。

　　柳烨努力用自己还算聪慧的大脑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进行梳理安排。
　　“赵叔，可以把宾客名单给我看一看吗？”柳原璃问，她现在终于镇定下来，方才安排柳夜青交代保安把可出入的门户都把守好，以及她自己在柳夜青离开自己视野后亲自上前暂停了宴会。
　　大厅各处的人眸光闪动，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尤其当柳原璃审视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人们拉过自己亲近之人低声讨论了起来。

　　虽然方才宴会上看上去很吵嚷，但除了那些被额外带来的家人情人，宴会总共放出请帖并到来的人也不过半百。“谢家，张家，刘家……这榆林市与我们交好的几家可以说是都来了。”柳原璃站在管家的身旁，看着宾客名单细细思索。

　　“除了交好的几家，部分有利益纠纷但还有些正常生意往来的大商也来了，原先以为是他们不计前嫌有些图谋，现在看也有可能是另有目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新贵。”一位王姓总裁就是以个人名义前来的，但也没人因此质疑对方的礼数，因为对方最近经常在主流媒体上报道，被经济报以高新科技领头人的名头点名表扬，可以说的上是风头正盛。

　　“那些新贵是父亲有意想要结交的人物，应该和这次的事件没有多少关系。”柳夜青小声嘀咕。

　　柳原璃摇了摇头，“等警察来了再说。”

　　现在宴会大厅里是诡异的寂静，下面几位原本还谈着话的柳家人意识到不对，个别几个试探性地向管家走来。

　　柳原璃抿了抿唇，点点头安抚了下有些许紧张神色的老管家，用手向后拨开垂到肩头的波浪卷发，对那几位过来询问的人说了声抱歉，“出了一些意外。”
　　在警察到达之前，她尽量不去透露什么讯息给外人，是的，外人。现在在场的本家人也就他们这些小辈，正值假期前夕，大部分公司内外都忙的很，柳原璃和小妹的父母也都在工作，祖母在医院躺着，柳烨现在父亲的妻子不过是刚过门的情妇，所以在场的其他柳家人都是些亲戚的亲戚。保不准其中是不是有人做了些什么阴暗打算。

　　“春姨还是去大厅里照看下旁人吧，这里是出了些状况，不用太慌张。”柳夜青看着走到面前的这位貌美如花的女性说，声音稍显冷淡。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们……”杨春奕汕汕说道，不好意思地扫过这里的几位后就小步走回了原先的位置。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一对母子。事实上某种意义上也确实不是，毕竟就在三月前，这个女人还只是他们家的保姆。

　　其他一些人见女人这狼狈的姿态，也纷纷收回了向前的步子，眼珠翻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柳烨这边虽然有了多少波澜，但也还是照常的讨论。柳原璃瞥了柳夜青一眼，小声道：“现在还是宴会，不要失了礼数。”

　　柳夜青眸光微闪，抿唇不言。

　　“嗡。”手底下轻微震动，柳烨拿出手机按下，抬头看向身边人轻咳一声，“我去接个电话。”

　　柳原璃眼睛眨了下，看着他点了点头。柳夜青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宴会中心，似乎不知何时被那里的什么人什么物勾了心神。管家说过随意就做起别的事。

　　脚步声响起又逐渐远去，听到不远处隐隐传来的关门声响，柳原璃看向柳夜青问道：“你觉得，他会不会是？”

　　没有回话，甚至视线也没转过来。女人眯起眼，看着对方一副走神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
　　“醒醒。”

　　“啊，抱歉，”柳夜青眨巴眼睛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认为，会不会是他？”

　　“什么？”

　　“凶手，会不会是他？”

　　柳夜青被柳原璃总是语焉不详的表述弄的烦躁，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他是指谁？”

　　“刚才离场的。”
　　“谁？”
　　“自己看。”
　　“……柳烨？”
　　“对。”
　　“他怎么去了？”

　　“他说是打电话。”柳原璃一句一句回答。

　　柳夜青松了口气，“都可以理解。”

　　“你觉得会不会是？”

　　“你怎么会这么想？！”

　　被高昂的声音惊到，女人眼眸微睁惊吓又警告地看向柳夜青，看到了他一脸惊异。
　　看起来对方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呢。

　　不过也算是正常人的心思，柳原璃轻咳了一声，把自己的考量说出来：“这场宴会因为他组的，之前查过他和自己母亲的关系相当亲近，但却完全考虑没有迟疑就来了，这相当可疑。刚才管家来说那事的时候，也没有表露多少惊愕神色。还有现在气氛正是紧张的时候，他去外面打电话。”

　　柳夜青皱眉，“你想怀疑什么？小烨他自从来到这里一直跟着我们，连二楼都没去过，他甚至都不知道父亲会呆在哪个房间。你怀疑下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考量起家里人了？”

　　柳原璃被他堵的一噎，刚要开口驳斥，就听到终于抵达的警鸣声传到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