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悔过

1、课堂

　　招娣每天都从家里的木门出来，那扇吱呀残破不堪的木门，走过散发混着朝露泥土腥味的小道，穿过班里的同学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那位置靠窗，一株榕树长在窗外。招娣时常看它，隔着窗看着它。从毛玻璃上那凹凸不平的半透明花纹看到窗外的叶子还有从叶子缝隙间漏下的光。
　　那模糊的绿自由自在、生机勃勃，招娣可以从那绿叶看到夏时围在树枝上的鸟。看到它们在鸣叫着。
　　但老师们不喜欢，她们会打断，尖锐地提醒，利落地处罚：带着书出去罚站。
　　罚站的时间不总是很长，招娣看着走廊栏杆外的空荡的跑道，黄色的泥土跑道。感到不自在，手脚发寒，胸口传来酸胀感。好像空出来一个洞，气从洞里吹出来。听着教室里的声音，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安静。
　　没过多久老师就招呼招娣回来。可是招娣还是感觉全身冰冷使不上力。
　　下课时间到了，下课铃响起来了，铜铃沉闷的响着。招娣觉得耳边传来阵阵碎语，像夏时半夜蚊子的嗡鸣，时隐时现。突然教室门被打开了，一张脸探了进来，真是张不可爱的脸招娣想着。
　　那张脸有龅牙，有嘴边的口水，有混浊的眼珠。“这张脸生来就是被嫌恶的”招娣想。
　　班上躁动了起来，招娣耳中的碎语渐渐清晰：看，看。傻子来了。
　　那张脸向招娣冲来，刮起一道骚臭的风。她的嘴巴大开招娣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菜叶，闻到嘴里的腥臭。
　　“啪”招娣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那张脸就在招娣眼前。招娣直直地望着这张脸，那张嘴。
　　那张嘴说：“招娣招娣我们去北山上玩吧！那里有野果和野花。”
　　“我不想去，别碰我”招娣撇开肩膀上的手。她准备绕过去。
　　跨一步“招娣怎么不跟傻子一起走了”
　　再踏一步“招娣不跟傻子走还会有人想跟她一起走？”
　　再踩一步“你想吗？”“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
　　招娣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菜叶。“我们去北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