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你》一只西瓜呀

52、第 52 章

　　旅程的最后一站是拉萨。

　　乔楚是不信佛的，但她坚信神佛可以净化心灵。

　　大昭寺里，她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许久都未起身。

　　神佛面前，她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好的，坏的，也有不敢回忆的......

　　顾熙南说，她年纪不大，但经历的事情却是连他都不能及的。

　　是啊，她以前也愤愤地抱怨着命运的坎坷，虽然在认识顾熙南以后，这种戾气打消了很多，但终究还是有一根刺在她心口处提醒她过去所经历的种种不堪。

　　周遭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朝圣者，他们虔诚的磕着长头，这种神圣的场面即使是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乔楚恰是如此。

　　现在，她的内心很平静，这是她很多年都不曾经历过的安静。

　　她认真地观察每一位朝圣者的表情，虔诚又享受。

　　好像只有这样虔诚的朝拜神灵就会得到相应的救赎……

　　于是她尝试着跟着他们一起，做一样的动作，可是心里的那一丝执念还是如鲠在喉。

　　所以啊，她准备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即使在神佛面前，也仍然无法做到宽恕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在大昭寺的主殿里，有一根粗大的，用紫檀木建成的木柱，由于年代久远，柱子上有许多大的裂缝，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里面镶嵌着一些类似白色石子状的东西。

　　乔楚有些好奇，想要近距离的一探究竟，却被顾熙南拦住了。“这些是死在路上朝圣者的牙齿。”

　　“牙齿？”乔楚有些震惊。

　　“对，那些在朝圣途中生病去世最终不能到达圣地的藏族人，同行者会敲下他们的一颗牙齿带到佛祖面前，为他们完成朝圣的愿望。”

　　闻言，乔楚的内心很是惊叹，她看着眼前那被摸得油光发亮的柱子，这种承载着历史文化厚重感的虔诚让她心生感动。

　　回酒店的路上，顾熙南对她说，“乔楚，每个人都有执念，放不下就不要强迫自己放下。”

　　乔楚并不惊讶顾熙南是如何知道她的所想，正如他一向都是最懂她的那一个人。

　　“可是，我好累呀。”乔楚侧头望向车窗外的街景，又呐呐的说：“心理医生说这是时间问题，可是都过这么久了，我以为我好了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宝贝儿！”

　　“嗯？”

　　“你一直都在往前走的路上，过去的事情不要忘，那是激励你成长的印记。那些让你难过的人和事我都会陪着你慢慢地消化，但是你只要记得，往后余生我们都要走在自己的朝圣路上。”

　　“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文绉绉了？”

　　“不喜欢？”

　　“也不是，就还挺感动的。”

　　“哦？”顾熙南转头看了眼女孩儿，笑着说：“快给我看看这次有没有掉眼泪。”

　　“掉什么泪啊！我才没有！”乔楚立刻反驳。

　　“所以，昨天晚上？”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乔楚气恼的把头转向一边，这老男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这个问题从昨天晚上一直追问到现在......

　　她当然不会承认昨晚自己不争气的被他吊儿郎当的一句情话给感动的偷偷抹眼泪的事实！

　　“哈，我说小孩儿，你年纪不大，记性怎么还不好了？要不要老师帮你回忆一下？”

　　顾熙南的声音极轻，语气慵懒中夹着浅浅的笑意，满是调侃。

　　乔楚嘟着嘴巴，有些郁闷。

　　她刚要恼羞成怒地喊他闭嘴，结果回眸的一瞬间，一下子撞进了顾熙南温润的眼底。

　　昨天晚上在林芝，他也是用这个眼神看她的。

　　当时他们在一个叫“等待”的餐厅里吃饭，那个餐厅是乔楚在网上看点评随便找的。

　　去了才知道，老板是一个已经50岁出头的台湾男人，从简短的聊天中得知，他之所以在这里开这间餐厅是因为他曾经在林芝遇到了他一生中最爱的女孩。

　　在那个网络通讯还不发达的年代，他们最后还是败给了距离。

　　当男人再一次回到林芝时，却再也找不到女孩的下落......

　　他说，这间餐厅不只是他在林芝的营生，更是他对回忆的寄托。

　　乔楚听完后很是动容。

　　于是在吃饭时就跟顾熙南感叹一句：“哎，你说那会儿我要是真跟那个星探走了，是不是就不能认识你了？”

　　顾熙南已经习惯了她一直以来的多愁善感。

　　他没有立刻回答，搁下手里的筷子，又扯过纸巾擦拭了下嘴巴，动作贵气优雅。

　　特别是在小店暖光的映射下，男人的瞳仁像是两枚温甜沉淡的茶糖。

　　乔楚看的失神，直到顾熙南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那乔大明星有没有听说过《人间失格》里的一句话？”

　　“什么？”

　　“人生所有的缘分都是前世欠的债，那些遇见却后来离开的人，是因为欠你的不多，还清了就走了。”店里环绕着音乐声，顾熙南的声音又很随意，旁人一定难以捕捉，但坐在他对面的乔楚还是听得很真切。

　　他就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满不在意地对她说：“而我不一样，我上辈子肯定是亏欠你太多太多，以至于这辈子见到你第一眼时便移不开了。”

　　顾熙南这句话说完，他们便都没有再继续深聊了。

　　不知道是听了餐厅老板的故事，还是因为店里放着李宗盛沙哑的嗓音，乔楚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水雾。

　　好奇怪，明明男人也没有很深情的在说，但这个冲击力不压于他对她的每一次含情脉脉。

　　————

　　突然，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乔楚的回忆。

　　是顾熙南的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面无表情的带上蓝牙耳机，“开车呢，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好像很着急，乔楚隐约可以听见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话时还带着哭腔。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顾熙南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的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知道了，我尽快回去。”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见顾熙南挂断电话，乔楚赶忙上前询问。

　　“嗯，我爷爷突发脑溢血，现在在抢救。”

　　“啊？”

　　顾熙南把车安稳地停靠在路边，沉默了一会儿后，很认真地转身对乔楚说：“你今天跟我一起回北京吧。”

　　其实玩到现在距离他们计划的返程时间仅仅是提前了两天而已，要说在旅行上他们这一次并没有什么遗憾，该去的都去了，甚至还收获到了意外的惊喜。

　　不过乔楚对于他提议一共回北京还是有一些震惊的，因为前两天他们还有聊过这个话题，顾熙南问她有没有做好见他家人的准备，乔楚当时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在那个瞬间，她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上次顾熙南和郑婕怡的事情，说她胆怯也好，懦弱也罢，毕竟她也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生而已。

　　当时顾熙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等做好准备后随时告诉他就好。

　　可是今天在这个场合，她如果再拒绝他，那就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虽然乔楚的心里有些紧张，但在关键时刻，她不想成为他左右为难的负担。

　　几经周折，他们到达北京已经是深夜了。

　　是顾振霆的秘书林叔亲自去机场接的他们。

　　林叔跟着顾振霆已经二十多年了，也算是看着顾熙南长大的。但他对顾熙南的态度不同顾辰北，顾熙南这个人在他眼里太光明磊落，以至于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所以，平时在顾家，他跟顾熙南也是不轻易接触的，但他心里明白，顾熙南是他得罪不起的角色。

　　“二少爷，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了，夫人让我直接送你回老宅。”林叔的态度毕恭毕敬。

　　“不用，送我回壹号园。”顾熙南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坐在奥迪车的后排，紧紧的拥着怀里的人。

　　因为劳碌奔波，乔楚从下飞机开始就有点感冒的症状，她现在额头发烫，浑身发冷。

　　“好的。”林叔迅速启动车子，对顾熙南身边的女孩子没有半分好奇。或许这就是他能待在顾振霆身边二十几年的原因，对于不该自己过问的人和事他向来很懂分寸。

　　带乔楚回北京这件事情，顾熙南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知道乔楚在担心什么，说实话，对于她担心的那些事情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既然他能带她回来，就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但乔楚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想逼她，就顺其自然吧，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壹号园地处B大附近，是顾熙南从C市回北京后置办的房产。

　　这是一套200多平的房子，装修风格跟乔楚先前去他在CBD的公寓完全不同，这个房子的配色清新自然，看上去更居家，更温馨。

　　乔楚从一进门就被这个宁静淡雅的房子吸引了，她四处参观了这间房子，发现这里平时好像并没有人住的迹象，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

　　于是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顾熙南：“这里平时不住人吗？”

　　顾熙南正在给乔楚找感冒药，听到乔楚的询问，他抬头对她“嗯”了一声，见乔楚面色疑惑，他又笑着继续说：“知道这是哪儿吗？”

　　乔楚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对北京也不熟。”

　　“这里到你的大学直径距离1500米。”

　　乔楚：“……”

　　这时顾熙南已经把感冒药找了出来，他看了眼说明书后，便从中取出两粒又拿起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的水杯递给乔楚，“先吃药。”

　　乔楚乖乖吃下感冒药后，又有些疑惑地看着顾熙南：“你把房子买到这里干什么啊？”

　　“你说呢？”顾熙南从她的手里接过水杯后，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怕不是烧糊涂了。”

　　“不是，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考上B大啊？如果没考上，那你不是白买了吗？北京房子又这么贵……”

　　“哈哈哈……”顾熙南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里笑意浓郁，“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为师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乔楚：“……”

　　她算是无语了，这个老男人总是这样，动不动就为师为师的自称，让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时间不早了，去洗个澡吧！”顾熙南拉着乔楚往主卧的卫生间走去，“我刚刚把洗漱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先进去，有问题叫我。”

　　“哦。”乔楚跟随顾熙南的脚步来到浴室，她发现顾熙南的心是真的很细，所有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都帮她摆放好了，光是精油浴球就有五六种。

　　……

　　顾熙南在客卧已经洗好了。

　　出来时，乔楚还在浴室里面没出来。

　　索性他帮她把床单铺好，然后又专注的帮她调试着空调的温度，因为乔楚感冒的原因，他反复地在确认室内的舒适度。

　　突然，浴室里传来弱弱的声音。

　　是里面的乔楚在喊他。

　　顾熙南回神，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起身走到浴室门前侧着身子问她：“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乔楚才犹豫地开口：“我……内裤忘拿进来了，你能去我行李箱里找一下吗？”乔楚其实早就洗完了，等她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忘拿干净的内裤进来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穿过的那条还让她随手给洗了……

　　她在镜子前穿着顾熙南给她准备的浴袍看了很久，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就这么冲出去。

　　顾熙南听后显然是出乎意料，身子一顿，抿了抿唇。“好。”

　　他表面上虽然没什么波动，但心里已经燃起了阵阵燥意。

　　这小孩儿果真不知道成熟男人最怕什么……

　　去西藏旅游的这一路除了第一天在丹巴他们同处一室外，其余的十几天顾熙南都是跟乔楚分开住的，即使在亚丁那么火爆的地方，顾熙南也是费劲周折才找到的一间套房，只因为他在丹巴的那晚答应过乔楚。

　　所以两个人即使已经很亲密了，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含蓄的，顾熙南还真是有些头大。

　　他打开乔楚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很规整，他也不知道内裤具体是在哪个收纳袋里，于是他试探性的拉开了一个粉色袋子的拉链，结果他差点窒息过去……

　　里面的内衣和内裤被乔楚整齐的叠放着，虽然他对这方面并不是个愣头青，但他跟夏曼心交往的那几年，从来没有在这么隐私的事情上有过如现在这般紧张的心境。

　　他强行的移开目光，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则今晚就得折在这个粉色袋子上。

　　于是他从里面随意取出一条淡粉色的内裤，拿出一看，上面居然还带着花边的蕾丝……

　　这轻盈的布料拿在手里火烧火燎，他目光暗沉的看了一眼后，喉咙里的燥意就更加猛烈了，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起身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乔楚？”

　　几乎是一瞬，门突然拉开一个缝隙，乔楚已经在里面等的快要自焚了，她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出来。

　　顺着那只白皙娇嫩的手一同出来的还有浴室里面浓郁的香气。

　　顾熙南没说话，他直接把东西递给了她。

　　浴室门又被关上了。

　　门外，乔楚看不见的是他那情欲满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