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你》一只西瓜呀

3、第 3 章

　　夜色降临，这座南方城市霓虹灯闪烁，盏盏街灯像黑暗中闪光的珍珠。婉蜒而去，无穷无尽。

　　顾熙南站立在窗前，纤细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香烟，树影在地面摇曳，静得可以听见风声，缭绕的烟云淡薄地笼上了他忧郁的俊脸。
　　刚刚接到他大哥顾晨北的电话，责怪他还是孩子心性，一怄气就知道躲得老远，家里老太太成天唉声叹气，想起他来就要唠叨老爷子几句，给老爷子弄的烦了，夫妻俩就吵个不停，闹得自己也无心回家。

　　顾熙南一向尊重自己的这位亲哥哥，他为了顾家可以说牺牲了太多东西。从小到大都是在爷爷和他父亲的要求下按部就班的生活，大学毕业那年，就被他家老爷子扔到了特种部队去历练，一去就是10几年，现在已然是G省军区参谋长。30多岁了没活出一点儿自我，为了稳固顾家权势，顾晨北舍弃了很多旁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顾熙南对顾晨北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以前的样子，记得那时候的顾晨北对绘画很有天赋，获得过很多国际上的油画大奖。有一次，哥哥满心欢喜的想把奖杯拿到家里给老爷子炫耀，结果却被他家老爷子摔得粉碎，骂他不务正业，天天长个小姑娘的心思，难以承担家族重任......从那天起，顾晨北就再也没碰过画板！

　　还有，大学期间，顾晨北有个相处很好的女朋友，被老爷子知道了，用了些什么不耻手段硬给拆散了。后来又被老爷子硬逼着娶了年轻时战友的女儿，也是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不，今年儿子都4岁了。
　　从那会儿他才知道，原来没有感情的婚姻真的能靠金钱和权势来维系......呵，真特么的讽刺！
　　......

　　以前他还小，不理解为什么哥哥不反抗。只有轮到自己身上，他才知道什么是无奈，不是不反抗，而是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你。
　　顾熙南跟顾家老爷子的关系一直不好，这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实。好像从他记事起，他就不受老爷子待见，小的时候是因为要比哥哥调皮，总被教育。稍微大一些又因为叛逆心理，越打越不服软。

　　说来也奇怪，顾熙南从没见过老爷子打过哥哥，独独对待他，老爷子的眉头总是紧皱的，采取的教育方式也是简单粗暴，不顺意就用暴力解决。在上大学以前，他跟老爷子的关系就已经到了白热化，只要老爷子在家，他绝不回去。后来出国留学的几年，因为长时间不见面，他们父子间的关系才逐渐缓和一些，直到因为最近那事儿又闹僵了。

　　顾熙南是在准备英国留学期间，在雅思班认识的前女友夏曼心，当时他的offer申的早，雅思准备的时间也充裕，不过剑桥大学对雅思的要求很高，顾熙南也是反复考了几次才顺利通过。只不过当时夏曼心的小分一直没过，后来转去上了语言班，那会儿两人一心要考过雅思，只是彼此印象很好。
　　真正在一起是到了英国以后，当时一同上雅思班的同学会搞一些party，包括杨辰也在内。两个人接触的次数多了，也没有谁主动表白就自然而言在一起了，杨辰想当年一直充当他们两人的电灯泡，顾熙南现在想想还觉得当时真是傻气的可以。

　　在一起六七年的时间，彼此更像是亲人，在异国他乡相互取暖，相互包容。顾熙南一直觉得他们俩是可以走到婚姻殿堂的，直到两年前，夏曼心家里生意败落，因为贿赂罪被彻查，最后锒铛入狱，至此他背后的保护伞也没救得了他。

　　夏家一夜之间败落，上亿元的债务压的夏曼心母女走投无路。顾熙南为此第一次跟他父亲服软，求助动用家里关系，却遭到了老爷子的一顿痛骂。是的，如今的官场，最怕的就是跟贪污腐败沾上边儿，在权势面前人人自保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思理会这种烫手的山芋！
　　夏曼心失联两个月，再见面时，她已经跟别人订了婚。讽刺的是，这个人顾熙南也认识，是香港林家的小儿子。花花公子一个，每天流连于风月场所，他们一同留学英国，期间无数次骚扰夏曼心。为此，顾熙南跟他硬碰硬的打过几次架......如果是别人，顾熙南真的能够释怀，但是这么个人，顾熙南知道那只不过是男人的征服欲！

　　期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找夏曼心把事情说清楚，但遗憾的是每次见面，她都跟避瘟疫一样的躲着他，慢慢地他也就放弃了。
　　如果这是她深思熟虑的选择，那么他唯有祝福。
　　直到这次回国前，他才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父亲一手策划的，为的不过是那点儿可笑的权势罢了，而夏家只能沦落成他们斗争中的一把诱鱼饵。

　　顾熙南气疯了，课题还没有完成就气冲冲的回国找老爷子对质！他的亲生父亲果然没让他失望，坦坦荡荡的承认，对于亲手毁掉几个人的人生，并没有一点羞愧和内疚！还有夏曼心跟他之间的感情，也被他爸蔑视的一文不值！
　　“哼，也就你还不依不饶的，我看那个女的也没亏着，能嫁到香港林家也是她上辈子积德了，你呀还是不够成熟，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眼看着从你这捞不到好处，转身就又抱了个大腿，人家甩你的时候可没见对你的感情有多深……”

　　这一番话，每个字眼儿在顾熙南身上都像是凌迟般的痛！本来他都已经放下了，结果现在告诉他，导演一切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太他妈的可笑了！直到这会儿，他才弄明白，怪不得夏曼心躲着他，他妈的没剁了他都是人家忍着了！！！

　　从那天父子俩在家大吵一架后，顾熙南便一路南下，来到了C市。

　　刚刚顾晨北给他打电话的责备声还萦绕在顾熙南的脑子里。呵，他的这个大哥啊，这些年被老爷子训练的真是越来越像他了！
　　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whisky，兑点冰块，一饮而尽。
　　得嘞，今儿晚又得失眠了。顾熙南自嘲一笑！

　　同个时间段。
　　乔楚刚刚吃完晚饭，俯在桌子前做作业，可注意力始终没办法集中，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指和他看她时略带笑意的眼神……

　　想着想着，笔记本上不自觉写上了”顾熙南”三个字。当乔楚反应过来时，脸上又抹上了一团红晕。
　　她盯着笔记本上自己写的“顾熙南”又不禁想起他早晨写在黑板上的名字，那板书真的是……一言难尽！
　　嗯？突然觉得有点反差萌是怎么回事？

　　乔楚看看看着又不自觉的笑了，这是快18年来，她第一次有了小心思……
　　这种感觉还不错！
　　想到这，乔楚又翻出了课程表，扫了一圈儿，把数学课都单独用红笔圈了出来。
　　周三数学课在上午第四节课，下午还有一节数学自习……
　　真好，又能看到他了，好期待！

　　清晨时分，天公不作美，偶尔飘下几颗雨珠，飘飘停停。
　　此时的教室里已经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同学们开始上早自习。
　　没有人注意乔楚的小心思～

　　坐在第二排的乔楚把近段时间的数学卷子都重新订正一遍，认真到林琪叫了她三遍都没有听到。

　　“楚楚，问你话呢，你这是要干嘛呀？”林琪耐着性子问了第四遍。
　　“啊？”
　　“你终于听到了，我还以为一晚没见你耳朵灌风了”
　　“你才耳朵灌风呢”乔楚好笑的回击她。
　　“那我跟你说这么多遍话，你就是不理我！我问你呢，你订这么多卷子要干什么啊？这些不都是以前的卷子吗？都讲过了的呀”
　　“哦，没什么。我整合一下，总感觉最近数学学起来有点儿吃力。”
　　“楚楚，你是不是昨天数学课受打击了？没事儿啊，就当那个腹黑男是个变态好了，别往心里去！”
　　乔楚：“……”
　　姐妹，如果我跟你说实话，你会打死我吧！
　　乔楚暗暗的想。

　　终于熬到数学课。
　　顾熙南昨晚一夜未眠，早上硬是喝了两杯咖啡，状态特别不好。
　　也就是心底那点儿仅存的责任感，让他坚持到现在。

　　刚进（7）班教室，便听到乱哄哄的吵杂声。
　　是两个男生因为争论篮球比赛的事吵的不可开交，上课铃都响完了，也不见住手。
　　看到顾熙南走进来也视若无睹，全然也没有把他这个代课老师放在眼里的样子。

　　顾熙南眉头紧锁，脸色骤变。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如此挑衅过他……
　　恩，顾少爷很生气。

　　他把手里的卷子和咖啡杯放到讲桌上，便朝着二人的方向信步走来。
　　“怎么着？”
　　“没完了是吧？”
　　“那行，你俩要是分不出个输赢的，今儿就让全班同学给你们做个裁判。”顾熙南双手插兜，还是那个不温不火的调调，略微带了点调侃的意思。
　　众人：“……”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那两个男生也安静了下来，班长蒋茗赶紧起身安抚顾熙南的情绪！
　　“顾老师，您别生气，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行就让他们……”
　　顾熙南抬手打断了班长冗长的劝说，直接拽了把椅子在两人旁边坐下，长腿往前一伸，胳膊随意的搭在椅子背上，显得既慵懒又疲惫。

　　“怎么不打了？没有观众多没劲儿啊，来，我给您哥俩儿捧个场儿！”
　　“老师，我们错了，刚刚气过头了，忽略了已经上课了……”其中一个男生说。
　　“嗯？别啊哥们儿，不能认怂，刚刚那架势不是挺爷们儿的吗？来吧，赶紧继续！别耽误大家时间，还都等着上课呢！”
　　“老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写检讨，我罚站，我保证再也不上课吵架了。”
　　“哟，这可不成。你俩要是不争个胜负出来，那我们就一直等到下课吧！”顾熙南捏着眉心，依旧坚持。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教室里安静到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得见。
　　而顾熙南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等着他们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盯着他们这个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开始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慢慢地扩展成义愤填膺的愤慨声......
　　“你俩快点吧，别墨迹了，你们不学习，我们还想学呢，别因为你耽误大家时间……”
　　“就是就是，真是两条臭鱼腥了一锅的汤……”
　　“我昨天晚上有个题目一直没解出来，就等着今天数学课呢，跟他俩一个班级真是太倒霉了！”
　　……

　　面对接连不断的各种声音，那两个男同学都快要急哭了，羞愧到无地自容。
　　“还没想明白谁先动手吗？”终于，顾熙南的声音冷冷响起。
　　好像真的是气氛僵到顶点了，突然其中的一个男生伸手推了一把对面的男生……
　　伴随着周围的笑声、议论声和嘲笑声，所有难堪接憧而来！
　　他也终于满脸涨红地跑出了教室……

　　顾熙南随即起身，走到讲台前，再也没有以往的温和，浑身都透露着冷厉。
　　“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逼他们俩吗？”
　　讲台下面，一片安静。

　　“你们终究是要长大的。这个社会，除了你的父母，没人会宠你，惯你，事事依着你。到我这个岁数，你们就知道了，它只会逼你，累你，刁难你。那时，你会发现眼泪没用，委屈没用，诉苦没用，可怜更没用。你们如果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就得逼着自己成长，要知道破茧成蝶都是靠逼出来的。还有，我也希望自己能回到挨了骂，哇的一声就哭出来的青春时代。好了，把昨天布置的数学卷子拿出来，我们开始上课。”

　　乔楚再一次被顾熙南圈粉了。没想到这个男人连严厉起来都这么帅气。
　　刚刚被那两个男生扰乱正常上课，乔楚是很气愤的，不过现在转念一想，她还要感谢那两个男生的争吵，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顾熙南的另一面呢，三观好正的男人，星星眼～

　　晚上放学后，乔楚又是独自一人乘地铁回家。
　　只是今天感觉有点奇怪，乔楚隐约觉得身后总有个人在跟着她，越想越不安，于是在商业街那一站提前下车。
　　从地铁出来没过两分钟，就被三四个男生围住了。

　　乔楚心里一惊，但表面上却愈显镇定。
　　“你们要干嘛？”乔楚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冷冰冰的说。
　　“美女，你别害怕啊，我们是七中的学生，我大哥看上你了，想要请你去“茉莉”酒吧喝杯酒。”其中一个穿着上流里流气的男生痞痞地对乔楚说。
　　说完后还点燃了一只烟，猛吸一口，冲着乔楚吐了个烟圈，感觉更不像是好人了。
　　“同学，你在玩古惑仔吗？我可不认识你口中的大哥，让开！”乔楚难得的按耐不住脾气。
　　“哈哈，这小辣椒确实有意思……”
　　“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要玩吗？”乔楚打开手机，按了个快捷键，随即110通话界面就展现在了三人眼前。
　　“靠，姑娘不至于吧，我们就是跟你闹着玩的”
　　“走了走了～”
　　“我靠了，就这都能冷出冰的性子，确定咱们老大喜欢？”
　　“谁知道了，奇葩看对眼儿了呗！赶紧走，别惹事儿~”
　　“特么服了，强子，要不是你好奇，我特么能跟着来吗？”
　　“你他妈还怨我，这事儿不是你先起的头吗”
　　“算了算了，这事儿千万别让老大知道了！”

　　前后一分钟不到，三个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楚收起电话，准备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瓶牛奶喝。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刚从便利店走出来的顾熙南。

　　说来也巧，今天晚上顾熙南上完晚课后便约了商业街一家健身教练，在英国那些年，顾熙南一直有健身的习惯，来C市快半个月了，运动范围仅局限在杨辰家小区楼下，就连小区里阿姨溜的大金毛，运动量都比他多......

　　顾熙南跟教练约好时间后出来，发现烟没了，于是去旁边的一家便利店里买烟，正好把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全部尽收眼底。

　　看了半天才觉得这个眼熟的女孩好像是他代课班级的学生，这会儿又突然想起上一次在楼梯拐角处的那个女孩儿。
　　啧，他说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原来都是一个人。

　　“顾老师好”乔楚走过去，礼貌问好！其实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了，只不过是伪装的很好而已。
　　“哦，你怎么还不回家？”顾熙南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的这位学生叫什么名字，只能随意搭着话。
　　“我买个牛奶就回去了，老师，你要喝吗？”
　　“甭给我带，我不喝。”
　　“哦，那老师再见！”
　　“恩”

　　顾熙南往前走了两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
　　“哦对了，你家在哪个方向？这么晚了，要不要顺便送你一趟？”好像是想起刚刚那三个男生，顾熙南有点想要把“模范男老师”的光荣称号进行到底的架势。
　　“不了不了......不麻烦老师了，谢谢老师！我坐地铁，很方便的。”乔楚有点激动，说的时候还有点卡顿！

　　既然都这么说了，顾熙南便不再勉强，转身回到停在路边的车里。
　　发动汽车，速度疾不可及，转眼间已不见踪影！

　　乔楚盯着那辆京牌保时捷确实愣住了，哦，原来那天在校门口看到的就是顾熙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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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楚楚宝宝表示很开心，男神终于跟我单独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