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风流》肉与酒

80、第 80 章

　　眼见着一缕烟顺着男人的嘴吐出，他怀里的趴着的李金钏迫不及待的含上那烟嘴，随之吞云吐雾。

　　“弃了啊。”李金钏无意识的拨弄着颊边碎发。这就是有钱人吗，那样的琉璃灯叫她看来就是供起来都怕碰了，三爷竟弄了几百盏来，点的整个园子如同仙境一般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如今竟说弃了。

　　“要是想看，叫人去再给你买过，也点上一屋子。”杨振轼顿觉飘飘欲仙，大手一挥就叫来外头侯着的小厮去传话。

　　“一屋子的灯不够好看，”李金钏挥着赤金嵌宝的烟杆，迷离的看着满屋彩绣辉煌。“要灯做什么？爷，我要金子，要宝石。”

　　“傻子！”杨振轼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随时就要飘上天去，只胸前的女人像块儿石头压着不让他飞升。迷迷瞪瞪地一推她，开怀大笑。“金子算什么？金子在手里早晚有花光的一天。金山，银山，都不行！”

　　他磕磕绊绊的拿起手边的宝匣一扬，里头满满登登的金银首饰撒了一地，李金钏像见了肉骨头的狗儿一般猛地向地上扑去，丝毫感觉不到手脚磕得痛，只把珠宝全揽在怀里，举着指头大小的珍珠对着灯痴笑。

　　“金子，爷有的是！”杨振轼一捋下巴上的胡子笑道，拿起烟杆又吸了一口：“可重要的是，要让钱能生钱。”

　　李金钏听了也跟着笑起来，语无伦次道：“对！爷说的对！母鸡，下蛋！要让钱，生钱！我的钱都生了钱，我就有好多好多钱！”

　　“生意，我那傻儿子不懂得生意，苏婉贞她也不懂得生意——！”杨振轼大手伸出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拖了起来。李金钏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床上，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只举着那宝蕴光含的珍珠看。它这样圆，圆的像中秋的月亮。

　　她手里的是月亮，是天上掉下来的月亮。“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金钏不顾身子随着床一下一下的晃着，紧紧的把那月亮藏在她胸前。“做生意！我要去，卖月亮！”她尖声笑叫了起来。

　　“不许做生意！”杨振轼一下掐住了她，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斯文，这仙药叫他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一下一下向前推着身子。“你们女人都不会做生意——！”

　　身后的男人死死地掐着她的头发，像揪住了一匹马的鬃毛，把她按在锦褥上叫她动弹不得，李金钏却浑然不觉，只顾捧着月亮笑。

　　月亮生月亮，钱生钱，她生孩子。她李金钏此生荣华富贵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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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又将腕上的银镯子褪下，狠狠心咬咬牙塞进了那婆子的手里。那婆子登时笑开了花，一下就将手中的戒指并银镯揣进了袖子。

　　“大姨太太还是您心好，这人啊，都有个命数在……”

　　“少废话。”雁儿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了柴房门就进去。地上一条白肉在干草垛子上，见有人进来先是一缩，看清是她后，立时不甘的挣扎起来，扭得像是条濒死的鱼。

　　“唔唔唔……”嘴里被自己的小衣塞着说不出话，鱼儿泪水涌出，将蹭满灰的脸上冲出两道白来。

　　不该是这样的，老爷都应承了她，以后她就是五姨太太了，她鱼儿也该做主子的。只是老爷事忙把她忘了，等想起来就提拔她当主子了。

　　雁儿见状撇了撇嘴，厌恶之下到底有几分于心不忍。只将她老子娘托人托到她面前的话说了，见那小姑娘赤条条伏在地上，泪洒涟涟，又是叹了口气。

　　“我早说你，你只不听。如今成了这步境地谁能救得了你？”雁儿一甩帕子，看这柴房到处飘着灰，忙拿帕子捂住口鼻。瞧着鱼儿一身细皮肉露着，连个给她穿衣服的人都没有，心底瞬间就明白了，不由得又同情了她几分。

　　“这雁它有翅膀，它就是在天上飞的命。那鱼就是水里的东西，你甭管是水缸子还是湖，能活命就行。可你非也要上天去，”雁儿看着她摇了摇头，“敢趁着过节勾引老爷，还倒霉叫人撞破，你这是自己作死。跟了老太太这么多年，你该明白，看着老太太不管事儿了，可她老人家做主的事情哪件改得了呢？她老人家把你许给了二房，你就该认命。”

　　鱼儿疯狂摇着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下的稻草扎的她浑身都痛，她如今知错了，就是叫她去二房她也肯了。或者就是配个管家，配个小厮也成。

　　“你老子娘托人送来的我也打点了，还搭上了我一个二两的镯子。看在你小时候也叫过我几年姐姐的份儿上，也叫你走的痛快点。”雁儿挪动脚步向外去，听见身后的呜咽声猛地叫起来，又回过头来看看她的可怜模样。

　　“你也别怨老太太，就怨你自己个儿贪心。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她也只不过是偷偷溜过来，前头老太太还等着她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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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贞怔怔地瞧着眼前的彩绳，半天也没伸出手去。不知道北边的战事如何了，她同钟大掌柜商量的往广城派人，他可曾同杨振轼说起。

　　“太太？”桃仙擎着绳儿轻声唤道，最近太太总是这样出神，她也多少猜着些了。

　　“嗯？到我了？”婉贞眨了眨眼，抬手继续去翻那绳子。不想却连彩绳带手都叫桃仙握住了。

　　绕过炕棹，挨着太太坐下，桃仙没骨头似的靠了上去。“您觉着这个没意思，咱就再换样儿。总有您喜欢的，打发时间的事情多了去了。”

　　就像她刚到杨家来时一样，她不用接客，不用弹琴练舞，就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太太也一样，她这么多年，日日操劳惯了，如今不叫她管着事情，便也一时蒙住了。

　　“那人活着，”婉贞看着手中乱成一团的彩绳，“还能只为了打发时间？”

　　干脆打横枕在太太的膝上，桃仙饕足地像只猫儿般，捉过太太的手来把弄。“您原先喜欢干什么？管家之前？”

　　婉贞顺着她的话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见。好像她半辈子都绕着算盘珠子打转，除了生意就是账本，从来也没什么愿意做的事情。

　　桃仙将太太的手看了又看，修长的白嫩指头上，染了浅红的指甲被她精心修过，忍不住含在口中，用舌尖舔过，又轻轻地用牙啃咬。

　　“唉！”婉贞突然觉得一股酥麻顺着指尖传来，手指进了个温热湿软的所在被吮着，登时身子就软了半边。她忙把手抽了出来，慌张地瞧向门口。“你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干。”桃仙狡黠一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将那红馥馥的唇舔的水润光滑。闭着眼将脸贴上了太太的腰身蹭了蹭，“我替您按按腰吧。”

　　“去你的。”婉贞忍羞将她一推，皱起眉来刚要说话，就听见脚步声靠过来。

　　“太太，大少爷来了。”外头窗子底下雪青轻声道。

　　杨廷祁进了屋子，只见母亲在窗边的炕上坐着，面上说不出是哪里不大自在。那三姨娘站在一旁，见他来拧着腰肢施了一礼。

　　“您二位说着，我去看看午间吃些什么。”桃仙用帕子一掩偷笑，转身就要退出去。却不想那大少爷反叫住了她。

　　“三姨娘留步。”杨廷祁从袖中拿出封信来，放在桌上。“这是媛妹……李大姑娘托我转交给您和母亲的信。”

　　李清媛从母亲那里听闻杨大太太病了，立时就要来探病。谁知却说怕病气过了人，一概谢过不叫去探了，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将问安的话和铺子近况写在了信中，托杨廷祁转交过来。

　　婉贞接过信来，也并未急着看。只觉得儿子面色不佳，有些失魂落魄的，不免出声相问：“祁儿，可是有什么事？”她伸手一摸，十七八的少年正是火力旺的时候，可杨廷祁的手却冰冰凉的。

　　“没什么。”杨廷祁扫了身侧那三姨娘一眼，只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满脸的心思哪儿瞒的过人，桃仙笑了身，还是道了退。

　　出来外头，只见一片晴朗，桃仙伸手招过廊下打络子的艾绿。

　　“姨太太，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几日都不曾出过静安阁了，艾绿忍不住问道。

　　桃仙看着小丫头满脸的好奇，伸出嫩葱枝儿似的指头一点她的额头笑道：“去看看作死的人。”

　　艾绿听了忍不住一顿脚下，瑟缩道：“那鱼儿说是昨儿已经活活饿死了。尸体都叫拉出去埋了。您上哪儿看去？”

　　不成想她说起鱼儿，原来那个丫头已经死了么？桃仙也不由得一怔，心里对那个只见过几面的丫头也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说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就这么没了性命，难免生出几分叹惋。

　　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用活受罪了。桃仙摇了摇头，一指那西边，叹声道：“还有活着的呢。”

　　“咱们去趟嘉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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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桃仙：吮指原味姬，嘻嘻。
接下来就要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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