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风流》肉与酒

78、第 78 章

　　“那是老太太许给二房的人，咳咳咳，他也敢下手？”婉贞皱着眉，看着一旁笑的伏在桌上的桃仙，“又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奴、奴家是笑，哈哈哈哈哈哈……”桃仙一想起那李金钏来找自己时候的样子，不曾想她倒是去拉了鱼儿来，还敢在松鹤堂做事。她可真是瞧走了眼，小小个丫头恁地胆大，怪不得老东西近几日都没露面。

　　“您想想，咱们杨大老爷在外头向来威风凛凛，今日一下叫人把他的黑瓤子都掘出来，噗……”桃仙笑着纤纤玉手一拍自己的嘴，“哪里是黑瓤子，分明是白屁股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登时笑的花枝烂颤直拿手去拍桌子。

　　“你也太放肆……”婉贞面上紧绷，忍不住贝齿牢牢咬着下唇。几个丫头和宋嬷嬷头都垂在胸口，个个紧紧的抿住嘴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再绷不住，一齐笑了起来。

　　这边久久才歇了笑，还不曾想出该怎么叫人去回三太太。谁想外头就听见有人来说，大老爷来探太太了。

　　“哎呦！这人裤子穿的倒快。”桃仙一挑眉，边笑边去扶太太，“您快回床上躺下。”

　　婉贞心底里一惊，装病这样的事她还是头一遭，如今见杨振轼来，忙顺着她的手起了身来。身侧几个丫头着急忙慌地把桌上的酒食撤下。桃仙正欲向里，却发现太太站着不动。

　　“太太？”桃仙忙看过去，只见太太脸色没了方才的笑意，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外。

　　“来就来吧。”婉贞深吸了一口气，“正有笔帐要同他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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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贞——有件事你得……”

　　杨振轼挥退左右铁青着一张脸大步流星跨过了门槛，谁知转过屏风，里头浑不似他想的那般，那苏婉贞未曾病恹恹的卧床不起，反坐在桌边看他。那今日说侍奉太太不曾出现的桃仙倒真是在她身后。

　　“好啊……”杨振轼脸上更沉了几分，厉声道：“都出去！”

　　桃仙只觉得手下太太的身子一颤，却又听见太太的声音平静的说道：“都下去吧。”见太太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虽仍是忧心，却也跟几个丫头一般倒着身子静悄悄的向外退去。

　　杨振轼见了心中怒火更炙，冲那边桃仙再不见原先的半点疼爱，只冷声道：“放着宴席不去，巴巴留在这里侍疾。爷还当她快死了呢。”这小贱人竟也叫苏婉贞拿的分不清谁才是这家里的天了！他待她可不薄啊，这个贱人。

　　你个老贼囚才快死了！脚下一顿，桃仙心里恶狠狠的骂道。却也只能低着头向外退，不敢出声招惹他。

　　要知道静安阁的几个丫头始终对她提防着的原由，就是三姨太太明明在老爷面前也是极其得宠，何苦来求太太的庇佑呢？

　　桃仙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杨振轼待她和那些嫖客一般无二。说待你好时就宠上了天，说要月亮绝不给你星星，金山银山珍珠玛瑙悉数拱手相赠。但翻脸无情的时候，她就是件旧玩物，说抛了也就抛了。

　　弯腰向外退去，突然间桃仙闻见了杨振轼身上飘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叫她忍不住诧异着抬头看去。正对上杨振轼那双怒眸，她忙又垂下了脑袋直快步退了出来。

　　桃仙合上了门，心里狂跳。许是她闻差了也说不定。

　　屋里杨振轼一拍桌子，怒声道：“今日之乱原是你故意为之！好你个苏婉贞！你们苏家的德行呢！”

　　婉贞胸口起伏不定，怒意毫不弱于他半分：“我怎么能故意叫你带着李金钏和老太太指给二房的丫头光天化日下就在松鹤堂滚到一块儿去？杨振轼，你还要脸不要！”

　　“你——！”杨振轼不曾想过她竟然敢顶嘴，猛然一下站起身来，脑子里一转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冲她冷笑道：“好啊！如今苏家脱了难，你就得了倚了是不是？不用再勉强着冲我伏低做小应承着，还忍着羞耻在床上坐着等男人碰你……”

　　“住口——！”婉贞听他提起那件事顿时羞怒的柳眉倒竖，喉间一痒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咳咳咳——我，咳咳咳我问你！”

　　胸中气血翻涌一时间这些日来受的苦都在她唇边打颤，婉贞瞋目切齿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蹙怒厉声道：“杨振轼，孝敬翁姑相夫教子，操持庶务齐家睦族。我扪心自问打嫁进杨家以来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咳咳咳……怎么就叫你非要看苏家家破人亡不可！”

　　“我同你说过！”杨振轼扫袖冷笑道：“那是他苏翰常自取灭亡。没有说我们杨家要给他做垫背的道理！难不成他亏一笔杨家就要给他补一笔？！那你干脆把杨家的钱都搬去苏家好了！”

　　若不是早知他做的事，婉贞几乎就要被他那副正义严辞的样子糊弄过去。气极反笑，婉贞抬手直指他的脸：“你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今年咳咳咳……三月在咸州，你贷了一百万两给南方商会！利息才是三分？”

　　“你怎么——？”杨振轼怫然色变，心里一惊，这笔账走的是杨家的私库，根本就没登钱庄的帐，苏婉贞是怎么知道的？？如今事情败露他自知此事是他做错，可什么时候轮到苏婉贞指着他的鼻子来骂了，登时气急败坏的一把捏住苏婉贞的手腕。

　　“啊——！”婉贞顿时只觉得腕子上钻心刻骨的疼，一股大力涌来被他扯得踉踉跄跄向前一扑。

　　“瞧瞧你的样子！悍妇！你哪里还有个女人模样？”杨振轼暴躁如雷，心底里说不出来的烦郁。本来他不过是想来叫苏婉贞处理下松鹤堂的事情，谁知竟然扯到了这上面来！难怪昨日苏家来人接走了那两个丫头，苏婉贞还吐了血。这苏家究竟是从哪儿打听来的。

　　“人人都捧着你，你还真当你是个圣人了！”他见那苏婉贞捂着胸口咳个不止，却仍拿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股火直冲脑中。“苏婉贞，别以为我的眼是瞎的。你当我不知道？你处处都自觉着比爷强，处处都想压我一头！”

　　“从嫁进门来的那天，你就瞧不上我！”杨振轼愤然一脚将那椅子踢得咣当一声倒地，骇的婉贞浑身一颤，不曾想杨振轼竟敢和她动起手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碰你一下你满脸的宁死不从的样子做给谁看？”杨振轼疾言遽色道，一步就跨在苏婉贞身前。

　　“原来如此……”婉贞原来暗自存疑，如今听了他的话才知道桃仙曾言句句是真。这杨振轼竟然真是因为她事事都强过他才生了怨心，简直是荒谬可笑！她冷笑道：“原来是你在心虚——”

　　杨振轼发指眦裂揪起她的衣襟“你——”

　　本该退到院子里的桃仙想着事情总是不放心，非要守在门外。听见里头的女子尖叫声心头一颤知道不妙，眼看见院外走过来的杨廷祁杨廷礼两兄弟，不管三七二十一顿时一把将门推开朗声道：“老爷，太太，大少爷二少爷来了！”

　　外头雪青等人也都将那屋内的惊声听在耳里，自也惶恐万分，见三姨太太如此，忙在门外忙向两个少爷招手。杨廷祁还不明所以，杨廷礼便猜到大约是出了什么岔子，连忙拉着他快步上前。

　　杨振轼深吸了一口气愤愤的一把撇开了手，站直了身子。

　　见太太跌坐在地上满面怒容，里头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桃仙浑身发凉，气的指尖都抖了起来。强笑着快步上前去扶太太：“您怎么跌在了地上，地上凉快起来。您还病着呢。”她悄悄的拿眼去看那杨振轼，只见他双目圆瞪，眼底满是血丝略带微黄。

　　先前她不曾留意只当他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如今带着怀疑一看才发现，杨振轼叫花白的胡子遮住的脸颊略凹，面带疲色，较之前一阵子竟是老了许多，瞬时心中又多了几分笃定。

　　说话间门外的两个少爷也走到了门口，见状登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杨廷礼一扯大哥的袖子，强自镇定的行礼：“儿子给父亲……”

　　谁知杨振轼索性撕破了脸皮，浑不顾门外的两个儿子和一并下人看着。直直的盯着叫桃仙扶起来气的手脚直抖的婉贞：“你要养病？好！我就叫你养个够——！”

　　他站直了身子厉声冲外头道：“都给我听着！今日起，大太太就好好的‘养病’。不许再插手家中任何事务，府中事务悉数交由三太太暂理。”他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从此也不许你再动家中的生意，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谁的主！”

　　“父亲——！”杨廷祁忍不住出声道，“您……”谁知就听见另一侧他娘竟笑了起来。

　　婉贞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荒诞离奇，杨振轼时至今日竟觉着不叫她去做这些是对她的惩处，难不成他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是在和他夺权不成？

　　“咳咳咳……好！”婉贞紧紧的握住桃仙的手臂，那纤细有力的手臂像先前无数次那样支撑着她，她讽刺的瞧着那杨振轼，弯起唇角咬紧了牙：“自此我便什么也不管，也叫我瞧瞧你杨大老爷的能耐——！”

　　见她仍不知悔过，杨振轼怒哼一声拂袖而去，廷祁煞白着一张脸就跟了出去要替娘亲求情。杨廷礼见状忙去追他，只怕他说出什么傻话来，一时鸡飞狗跳都停了下来，只剩寂静。

　　丫头们全都吓坏了，颤着手脚将屋内被掀翻的桌椅，摔碎的茶杯收起起来。这边桃仙心疼的扶着太太到床上坐下，见她气的不轻胸口起伏不定，咳嗽不止，忙叫雪青拿药来。

　　犹疑再三，桃仙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太太，我有件事想同您说。”

　　婉贞仍在方才的争吵中没回过神，须知她虽然与杨振轼不和，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撕破脸来，杨振轼竟然还和她动了手。看着眼前神色惶惶的桃仙，她按着一跳一跳的额角道：“你说。”

　　忍不住咬了咬唇，桃仙回想起咸州时见过的那些人来，对太太悄声道：“您可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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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大家超气，我保证老杨的结局一定是让你们满意的，但不是现在。作为重要剧情推进器他还要活好久。不过从现在开始老杨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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