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风流》肉与酒

46、第 46 章

　　= 咸州 =

　　李金钏衣衫半褪地靠在栏杆上喘着气，杨振轼松了力气，躺在她软白的腹上。伸手接过一旁小丫头递上来的白玉嘴儿的水烟袋上嘬了一口。

　　“老爷，您也不疼疼我，”李金钏红着脸把衣裳拉到肩上，“这江上还有别的船呢，要是叫人家看去了，我可怎么活呀。”

　　“你要是怕，早刚才喊的声儿可不见小。”杨振轼随手擦了擦，把帕子扔到一边自有人收走。“爷疼你，明儿上街上给你打对儿六两的金镯子，叫你手腕儿都抬不起来。”

　　这李金钏，要不是他亲自破的身子，他都不敢信是个姑娘家。竟是要比那寻常的花姐儿还要放得开，让做什么从不扭捏，也不拿乔儿，除了大约是穷怕了爱财，别的桩桩件件都极合他心意。

　　娇嗔了一声，李金钏这才心满意足地叫人扶着去沐浴。

　　早小一个月前，她还是在家洗涮打扫干苦活，差点子被卖进烟花院的穷丫头。如今在这卞南江上，包了画舫，吃的是她没听过的珍馐美味，穿的是她没见过的绫罗绸缎，叫个男人碰在手掌心里夜夜笙歌。

　　出来进去的丫鬟小厮穿的都要比她原先好的多，可他们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地弯下腰来喊上一声：“姨太太。”李金钏都不敢掐自己一把，生怕这样的美梦一去就不复回。

　　杨振轼自个儿在船头，就着江上月色灯火吞云吐雾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叫小丫头给他系了衣带，正要往船舱里去。就听身后江上有人远远的喊着什么。

　　他回头一瞧，是杨家一个伙计雇了架扁舟，一路顺着江上挨艘画舫问才找到了这儿来。只见那小伙计慌里慌张的搭了架子上得画舫，脸上急的一头汗，张嘴就喊：“老爷您快些回岸上吧，铺子里来了急信儿，让去王家，如今五家话事人都等您呢。”

　　杨振轼脸上一冷，眉心就皱出来一道川字。心底不觉有些没底，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偏赶上他不在家的时候。把烟枪往一旁的人怀里一扔也不多废话，冷声道：“开船，满舵，速速靠岸。”

　　=方城=

　　东二长街上。丰通钱庄的总号里出来了一行人。转身辞别了钟大掌柜，婉贞和桃仙被扶着上了马车，往和李清媛约好的地方去了。

　　“太太，刚刚您写的什么东西那么秘密啊。”桃仙拿簪子挑了挑车上的小香炉，拿出帕子净了手。“我看那三掌柜一双小眼睛始终盯着我，拿背还挡着我哩。”

　　婉贞听她说，笑了笑：“他防你也无错处，本就是机要中的机要。那是最紧要的防假密押，除了我和老爷，各铺的专职人员，谁都不能知道。”

　　桃仙听了心知是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便也不问，只拿了桌上的干果剥来，一边儿自个儿吃，一边喂太太，忙的不亦乐乎。

　　到了地方一看怀表，她们到的比约的时候还要早了一刻钟，桃仙正要说那就回车上在歇会儿，就见从那铺子里走出来个李清媛，跟在李家的四老爷身边笑着说些什么，见她们到了，忙迎了上来。

　　相互见过礼，李四老爷是一眼也不敢再看，这杨三是半分也不夸张，只听那位姨太太一福身露出白玉一样的半截后颈，娇滴滴的叫了声李四老爷，他就按不住的有些心猿意马。

　　可当着杨家大太太这厉害人，他是半分马脚也不敢露，生怕叫人看轻了去，这才知道这位久闻其名的三姨太太的能耐。心里不禁拿方城最有名的几个妓子和她一比，模样比她好的身段不如她，身段比她好的嗓子又差了三分，嗓子比她好的模样又略逊了几分。心底暗叹一声杨大老爷艳福不浅，只笑着和杨大太太说话，一双眼睛再也不敢看她。

　　桃仙见这李四老爷说话行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派人，见他眼神回避自己，加之想起前些日子的杨三老爷，越发的觉着好笑，原来这些个满肚花花肠子的男人在外面是个个装的人摸狗样的。

　　李清媛笑的灿烂，一双眼儿亮晶晶地像落了星在里头，胸有成竹的伸手比着：这间屋子做什么用，柜台如何设计，哪里接待贵客云云，一一的讲给杨大太太听。

　　“这买卖可不是你孩子气说做就做，说停就停的。”见杨大太太也无甚意见，李四老爷出面去跟牙行的人下了定，转过头来和自己的侄女说道。“尤其是你杨伯母还这样的信你。”

　　李清媛满心欢喜的扶着杨大太太，恨不得明日铺子就要开张，笑着应了一声。

　　“听闻杨大老爷在和几大钱庄一同商议建立行会的事情，”李四老爷笑道，“这可是大事情，想来杨大太太如今也忙的很。若是脱不开身，千万别为了她这点儿戏耽误了您的正事儿。”

　　笑说了辞别了李家叔侄，两人上了车。桃仙央道：“太太，咱们去八宝楼吃嘛。次次叫的菜，拿回去指定是不如在店里吃的味儿来的好。”

　　婉贞轻轻一抿唇，“明日再带你去吃吧。今日出来的这样久，再去看一眼锣鼓街的铺子咱们也就该回了。”桃仙嘴撅得的能挂住油瓶，却也只得乖乖的听着。

　　“大嫂来了。”到了杂货行，杨二老爷杨振辅指着账簿正在柜后跟杨廷礼交代着什么，听见前头小伙计问好，忙也跟着打招呼。一旁的杨廷礼见了忙笑着引她们到后面座上，拿了特意给婉贞备的茶具，沏上一壶她惯喝的六安茶。

　　“你自去忙。”婉贞淡淡的笑了笑，也没碰桌上的茶，叫他自去做事，自己领着桃仙转了转，见一切如常，就讲着这货架的安排有什么讲究。

　　“你得想想同样是屏风，怎么别的都在后面它就在外面....”婉贞拿手一指，自己却一愣神，颤颤的把手收了回来。桃仙顺着看过去，那是一架紫檀透雕的八扇绢画绣像屏。

　　“怎么了太太？”桃仙拿眼打量着，绣像上是八副美人图，十分精致得意，并没什么骇人的地方。倒是身后的雪青看了一眼，面上就变了颜色，忍不住红了眼圈。她拿着太太屋里的钥匙账簿，那是太太的嫁妆中的一样她再清楚不过了。

　　婉贞见这屏风已经摆了出来，想必同一批的货都在架上。也不知有多少已经让人买了去。心中伤神，也不愿再多逗留。略说了两句转身就要回府。

　　一旁一个客人原本以为这位夫人相中了这架屏风，正叹息来晚了一步，就见她转身离开。忙叫过小伙计来问价。

　　“太太。”雪青忍不住出声叫道，泪珠就落了下来。她只知道月前太太叫人悄悄的将一批嫁妆运了出去，可是这怎么出现在商行的货架上，还要叫人买走了呢？

　　脚下一顿，婉贞有心回头买下这架屏风带回府去，可是拿杨府银子买回去又有什么用呢？东西留在了身边，意义却再不相同。她买的了这样，买的了那样，难道还能够全买回去么？

　　“走吧。”婉贞屏息轻声地说，生怕眼一眨就要在外面掉了泪。

　　她身边的桃仙虽不知所以然，却也看得出太太的情绪不对，不敢多说，只跟着往外走。谁想杨二老爷和杨廷礼把她们刚送到了铺子门口，就见家里常跟在胡喜身边的小子骑着匹黄马冲了过来，嘴里喊着话：“让一让！让一让！”。路上的行人见了纷纷躲闪到两侧。

　　到了杂货行的门口，胡步平一勒缰绳，马儿还没站稳他就翻身跳下来。看见太太就在门口他这才松了口气。

　　桃仙只见太太面上一冷，一步向前指着那人严声呵道：“闹市纵马，你好大的威风！”

　　“太太！家中来了急信！是老太太让我快马来找您的。奴才绕了好几个铺子，可找着您了。你快回去看看吧！”胡步平知道太太最忌讳下人在外面仗着杨家耀武扬威，可今儿实在是事出从急。

　　送信回来的人狼狈不堪，他爹听了口风也白了脸，信也丝毫不敢耽搁了直接送去松鹤堂。没一句话的功夫里头就传了话叫人都到松鹤堂去。独独大太太和三老爷不在家，胡喜都没敢让底下小厮们出来，直接让自己的儿子骑了快马来找。

　　婉贞听了眉头一皱，心知是出了要事，赶忙登上了马车。桃仙替太太打起了车帘，婉贞刚要进车厢，又回过头向杨二老爷和杨廷礼道：“既然是家中有事，你们把手头的事和掌柜交代一下也回去吧。”

　　杨振辅一拱手，心里早已习惯，自带着杨廷礼转身去和掌柜交接。杨廷礼皱着眉心里琢磨半天也想不到是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地只等着二叔交接完好回去一探究竟。

　　这边马车上婉贞和桃仙两人略说了几句，也没有半点头绪。赶回了杨府，婉贞也顾不上被颠的胸中烦闷，乘着小轿就往松鹤堂赶去。

　　抬轿的婆子也知道事急，步子迈得极快，婉贞见桃仙跟的吃力，没几步就喘的不行，忙叫她也上来一同乘着，这软轿乘了她们两人倒也不算挤。婉贞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突的发慌，料想这事情来者不善，只能从与桃仙握着的手上汲取些心安来。

　　桃仙见太太手心儿都冒了冷汗，忙宽慰她，揽着太太的肩说：“您别太心急，能出什么事情呢？”

　　“你不知道。”婉贞捏着她的手，“我这心头直发慌。这样的急着快马叫我，上一次还是十年前。那时候老爷也是出门在外，他临回来前来了信，说是在南城碰见了李二老爷——就是你碰了的那个李二太太的亡夫。”

　　太太这样一说，桃仙脑子里才想起来那个一身素衣的李家太太，不小心勾了她头发被她拉倒在地，却还多亏了人家没追究。

　　“说好了要结伴一块儿回来，却不见了人影。全家都等的心焦呢，李家的人却先收了信来报，说是李二老爷一行遇见了山匪，劫了货不说，人也全没了。当地官府收了尸，核对关文才知道是李家二爷这才派人送了信。”

　　虽然知道杨振轼这老东西肯定是没死，桃仙还是忍不住地问：“那老爷呢？”

　　“他，”婉贞闭眼，“他幸而半路上让个歌姬绊住了脚，在小县城和李家二爷父子分开走了，避过了这一劫。”

　　“这也是怎么老太太次次见老爷出门都提心吊胆的。那日李家只道咱们老爷还和李家二爷父子在一道走，我们还不知人没了，好心的送了信来。”婉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心下百味交杂。

　　“我们也只当老爷出了事，都准备上后事了，他才一个人坐着雇的马车回来，听了之后也是后怕的不行，连着惊梦了月余。也是自那以后，咱们家才训的护卫，老爷再出门都要二十几人紧密的护着。”

　　桃仙不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想一想，自己也是叫那在咸州落脚的杨振轼买回来的，这还真是他的行事。心里不免想道，那李家父子惦念家里往回走却白白葬送了性命，杨振轼这老色鬼贪恋歌舞声色倒躲过血光之灾。可见这世事当真无常，老天爷是一点不讲道理的。

　　说话间就到了松鹤堂，门外的胡喜早就侯着了，急的来回来地打转。见太太的轿子来了，忙迎了上来。

　　“你快进吧，都在里头等您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桃：呜呜呜太太我们赚了钱我全给你买回来我的小可怜。
呜呜呜求求各位宝贝伸手点个收藏叭，给个两分叭！感谢在2020-11-26 17:46:48~2020-11-27 12:1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枕頭煩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