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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雪青不是太太从苏家带过来的丫鬟,她是八九岁的时候被太太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小时候食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已经记不大清了,可是难熬的滋味儿她还记得清楚。就是不愿意再体会这样的难熬,才让她从一众石青、缥蓝、月白、霜白里脱颖而出,甚至把几个家生子的丫头都比了下去,当上了太太身旁的大丫鬟。

      她在太太身边到如今,也有十年了。雪青在一旁用烧酒喷了喷太太换下来的外衫,用熨斗熨着,眼睛却忍不住的向妆台前瞟着。三姨太太站在太太的身后,殷勤的拿着玉簪比着,同太太说着梳妆的事。

      “嘶——”雪青不小心拿熨斗碰到了手指,见太太和三姨太太一同看了过来,忙谢了罪。一旁自有小丫头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继续去做了,这些事情原本也不该她去做的,只是她的活计如今正有人做着罢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雪青走到耳房把手浸在铜盆里,犹疑的想。

      雪青稍稍抹了点烫伤药膏就回去了。侍候完太太更衣换药,按往常的作息,太太是要在小佛堂做晚课的,只是腿伤后就改成了抄写经书。

      只是今日这三姨太太在这里,太太竟还不撵她出去?

      “太太,”

      听见桃仙说话,婉贞竟然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么。心里又想起来了往年和杨振轼在床第间受的苦痛来。想她是个叫人家把耳朵撕了也不落泪,臂上那样深一道口子还能背着她走了那样远的。

      说不定她就是这样能忍痛的一个人,婉贞捏着佛珠的指甲紧紧的掐着坠子,心里是对一种完全陌生事物的畏惧。

      “我来给您按按腰吧。”桃仙的眼睛从太太的手上移开,知道她心中十分地抗拒,主动说道。

      “不急,我先....”婉贞把抄经书几个字停在了口边,拨着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桃仙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背上,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像是把她的托词都看穿了。

      “没事的太太,”桃仙笑盈盈的说,“我呀,学了好久呢。这可是我顶顶拿手的本事了。您信我的。”不等婉贞说话,她便叫雪青来一起扶着太太坐到了床边。

      雪青见她这幅反客为主的样子总觉得不大对头,站在那里只看向太太。太太却侧着头并不出声,于是只好听命去扶太太坐在了床边。

      “还愣着干嘛呀,”桃仙见雪青还站在一旁,眼睛一挑好像十分不解的看她。看得雪青十分不解:“什么?”

      “出去呀?”三姨太太又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倚着床柱抱着膀看她,语气不屑道:“你想偷学我的看家本事?”

      婉贞也没想到,这人竟能想出这么个借口来撵人出去。她不由得苦笑,这桃仙总是在这些邪门的事儿上有急智。

      “我没有!”雪青今日叫她挤兑的够呛,忍不住出言反驳道。只觉得三姨太太处处抢她的事做,殷勤地有些反常。临出去前还不放心的嘱咐道:“太太,奴婢去看着给您熬药去。若是有什么事您叫小丫头们招我,我立时就来。”

      婉贞面上平静的说道:“三姨太太也是好心,你们去吧。”可看着屋里的人都鱼贯而出,她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鼓声一下强过一下。

      桃仙跟在她们后头亲自关门,临合上门前一副傲气样子冲着门口的小丫头训道:“都给我站的远远的,甭想偷学我的本事。”

      “呸,”听见咣铛一声上了门闩的声音,两个守门的丫头看着严丝合缝的房门站在门廊下咬耳朵,言语间十分的不屑,“谁学她呀,天生的下贱种子。老爷不在家,这是怕太太收拾她了,上赶着来拍马屁。”霜白翻了个白眼。

      “太太就是好性子,”月白冷笑了一声,“连这种出身的都给她好脸色看。”

      屋里,婉贞见她关上门转身回来,越发的有些畏惧起来。有心说话又实在是说不出口,腰背坐得挺直。她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盯着裙面上的花纹,好像看出文章来了一样。

      “太太。”桃仙看她这副样子,嗤嗤的笑起来。太太这副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想起来儿时看见那鸭子浮水。你瞧它面儿上停在那水面上好整似暇的,水底下那两只脚蹼是不住的在蹬呢。

      心知要叫太太这样的人学这些,需得循序渐进,桃仙拿定了主意,就坐了过去。婉贞只觉的身边的床微微的向下陷了进去,转过头,一张妖娆的面孔近在咫尺的瞧着她。

      桃仙执起太太的手,细细的端详着。只见白皙修长的手上虽然没有操劳的痕迹,却也不大被保养过,有些干干的。她顺着手臂将太太的袖子向下一推,就露出了一截白玉似的皓腕来。

      婉贞本来心里的弦就绷地紧紧的,桃仙这一动作,吓得她猛地将手一抽按在心口,低低的怒斥道:“你,你干嘛!”

      桃仙叫她带的左臂向前一抻,伤口又痛了起来。但看着太太这副一反常态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趣儿来。

      她又伸出手搭上了太太的手臂,安抚她道:“您别害怕。我们都是女子,您怕什么。”

      婉贞低头看着膝上,看着她抚在自己臂上的手,有些僵硬板着脸的说:“我只是不太习惯和人亲近罢了。”

      银铃似的轻笑了一声,桃仙抬起她的手臂,自己顺势就倒在了太太的怀里枕在她的膝上,将太太的手臂又放在自己的身上。

      婉贞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妩媚脸庞,登时不知道为什么脸就热了起来,却又叫她压着,躲也无处可躲。放肆两个字就在嘴边打转,可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这可不成,您得习惯啊。”桃仙把玩着她的手,好似那是什么手把件一样。用那双销魂勾一样的眼睛瞧她“多练练就好了。我们就先这样说说话,让您慢慢来,一点点的习惯。”

      我习惯不了,婉贞想直接说出来,叫她这样一躺着,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然。

      “我大约是知道些您的苦处的,”桃仙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见太太这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更加放肆了,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庞。

      太太叫她这样一碰就忍不住身子一缩,叫桃仙的眼睛都亮了。她从来都没见过女人害羞的样子,桃仙看着太太染霞的脸就像是看西洋景儿一样新奇。她原先认识的女人,都只当自己的身子是块儿案板上的肉,哪儿有什么害羞不害羞的。

      在那摘星楼里,甭管是屋子里、桌子上、地上、屋子外头楼梯上、花园里,随处都能瞧见白肉在抖着。这档子事儿一旦看得多了,搁她眼里头,人和牲口是没什么区别的。

      可她从那儿出来了,这男女之事原来在外头是不能提的,是个禁忌。说出来就是有违妇道,就是伤风败俗不要脸了。桃仙想起一个词儿来:掩耳盗铃——你知道他们俩晚上睡一个屋,知道他们的孩子都十来岁了,可你就是不能说他们行房了。人人都做得,也知人做得,却谁也说不得。

      她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那天量身做夏衣的那个绣娘子来,这天底下的人大约都是女娲娘娘甩出的泥点子。

      “大老爷这个人是一窍不通,只会硬来。”桃仙有些嫌弃说道,认真地把玩着太太的手,她的手指像水葱一样,就这么不护着真是糟蹋了,心想回头得把护肤的方子都拿来。这皮肉是最紧要的了,尤其是手,这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傻桃仙,这手倒是要派上用场,就是用场和你现在想得可能不太一样了。
    进度有一点点慢,推倒婉贞可真难呀。先把前面更了,剩下的码完了就放出来,怎么这种情节就文思泉涌,没个七千八千的拦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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