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风流》肉与酒

106、第 106 章

　　且说这胡令，太太吩咐的任务他从临城到庄上空跑了一趟拢共就买到不到一百斤米，幸好在城门口遇见了三老爷，这才叫他回来后能有个交代。

　　回来后到外院跟他爹胡喜如此这般一说，胡喜听得眉头紧锁背上直透冷汗，若不是太太发现的早，怕是要出大问题。他问清了胡令所见所闻，又记下了三老爷要支五千两，赶忙往静安阁去报。

　　却说早先桃仙得了玉蝶的提点盯上了嘉澜院，便叫雪青帮她寻了一个可靠的洒扫丫头调在嘉澜院外，只盯着那马婆子有了动静就去跟上。如今见太太也对李金钏生了疑心，心里美滋滋的就让人去把那小丫头叫来了。

　　主屋中，婉贞屏退了左右，屋中只余婉贞桃仙并雪青艾绿等几个心腹，此刻正一同听小丫头说她跟着那李金钏身边的马婆子出去后的见闻。
　　这马婆子拿了对牌出去，先到了柳条胡同的一处民宅，进去半晌，再出来。手上就多了包袱。包袱不算大，可看起来沉甸甸的，她又拿着这包袱往东走去了黄狗胡同的后巷。

　　那黄狗胡同的后巷不知怎么又许多闲汉蹲坐在两侧，因是怕人发现，这小丫头也不敢跟的太近。只一眨眼，那婆子手上的包袱便不见了，接着便神色匆匆的又回了柳条胡同，出来时手上挎着一个攒盒，这才转回了府中。

　　小丫头这几日就见她出去了两次，跟出去看皆是如此。她问过门子上，那马婆子说是替四姨太太去祥宝斋买花生酥。她有心去柳条胡同和黄狗胡同打听时，那被打听的人看她的眼神却有异，因此怕打草惊蛇，便不敢再问了。

　　听到这里婉贞不免细瞧了瞧这小丫头问了她的名字，十三四岁小小一个人，个子都不如院子里的铜缸高，做起事来的仔细劲儿却有了十分仔细。

　　“好了，去吧。出去叫你霜白姐姐领你去吃糖点心。”雪青见太太不再问她，便摸了摸小丫头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头把人打发出去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说胡喜求见。婉贞轻轻颔首，便移步到厅上去了。

　　胡喜把胡令的话一学，又说三老爷此时正好同李四老爷在一处呢，让立时送五千两银子去。

　　婉贞先听说方圆几十里都难买粮了，脸色也为之一变。等听了后面这话也不由心头一松，这两个人虽然爱玩，可办事还是稳妥的。虽然没说明码标价，可就是价再高，五千两银子的粮食也能挺上一阵了，便吩咐胡喜直接去账上支银子。

　　胡喜得了令，忙不迭的应了声是。转身出来就直奔嘉澜院——今月账上的现银都在嘉澜院呢。

　　却说嘉澜院中，李金钏办了件错事，自然察觉到杨振轼对她有所不喜，千方百计得讨好杨振轼——如今外面不知道，可嘉澜院里却都心里清楚，那四姨太太身边正头正脸的，全让她送上了老爷的床，主仆大被同眠不亦乐乎。

　　这边刚服侍着老爷用了长寿膏，李金钏也跟着凑得两口飘飘欲仙之时，忽然听外面胡大总管来，奉了太太的命支银子。杨振轼皱起眉来冲她一扬头：“你去，别扰了我的修行。”

　　等了半晌才见里头四姨太太出来，胡喜把事情一说,拱手道：“如今三老爷在城外等着，就等这五千两了。”

　　李金钏一听要五千两之多，登时脸色煞白，一下站了起来，色厉内荏地大声道：“什么？五千两？哪里来的五千两！处处都来问我要银子，如今哪来的五千两。再说，五千两的粮米，怕不是要用稻米把这宅子都埋上么！”

　　弓了弓身子，胡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是太太的决断。您还是快些取来，莫要叫三老爷同李四老爷等得太久。”

　　听他这样一说，李金钏急的便跟那火上蚂蚁一般。眼睛一转，叫他在这里等着，自己转身就进了屋去。就是太太下得令，难不成还能大过老爷去么？

　　胡喜等了半晌，隐隐听见屋中一阵娇声莺语，大老爷的声音不耐烦的说了什么。屋中人便叫他进去。隔着屏风只听里边大老爷冷声道：“嘉澜院这儿的银子剩的不多，你到账房支去。”

　　“老爷，这账上的银子，不是都提到了嘉澜院来么？”胡喜小心的提醒着，这还是老爷亲自准的，他不由心里叹了口气。

　　迷迷糊糊中杨振轼隐约是记得有这样一回事，如今眼前祥云片片，有仙乐鹤鸣，偏偏这些凡人要拿些凡尘俗事来搅扰。他顺手就从怀中掏出印信丢过去，不耐烦道：“到铺子上支去。回头去西山银库上提了钱再补上。”紧接着便不由分说将人给打发走了。

　　这边胡喜如何安排人提钱给杨振辑送去，杨振辑却以为是家里送来他花用的钱，采买了好一批古董字画暂且不提。只说前几日知州太太提起过的施粥一事，这么些日终于提上了案。她得了那杨家献上的方子，手上的干裂虽然不曾痊愈，可如今裂开的小口已大多长好，叫她不再受痛痒之苦。

　　这样长久的毛病不过短短数日能有此成效，自是让知州太太喜出望外。她也有心报答特特在那知州大人面前提了杨家。

　　因此如今官府议起了施粥之事，这帖子就下到杨府上来了。

　　这日正赶上王大太太带着儿子回来看望老太太，婉贞在一旁作陪。那王明旭之前便觉得舅母似乎对洋人的物件十分的感兴趣，聊得十分投机。他娘是整日忙着同王家那几房掐架，说起这些来，丝毫兴趣没有。倒叫王明旭羡慕起他表弟，有个这样好的母亲来。今日便特地带来了几本他亲自抄译的外国小说给婉贞。

　　婉贞正同他说起上一次去那洋餐厅吃的一顿饭，悄悄问他，那洋人可真是就吃那带血的肉同些生冷的菜叶和蜗牛么？

　　在王明旭的印象里，大舅母向来沉稳慈爱，今日这样一问，才显示出舅母原来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听得有趣，又不敢笑话大舅母。辛苦的忍笑解释着西洋人的用餐习惯。

　　“原来竟真是这样。”婉贞想起那日只桃仙一个东尝尝西尝尝的模样，不由面上带出几分温柔：“我后面还担心吃坏了肚子。”

　　“谁说不是呢，”王大太太在一旁听了连连摇头，拿手一指她的儿子：“他那儿还有些咖啡——就是洋人的茶，就跟那下了黄连的药汤子似的，偏生洋人都爱的不行，一日都离不了呢。”

　　正说着，便听外面有人来送帖子。官府差役来送的帖子，门房是片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就送到了婉贞的面前。

　　“是知州大人请城中的富商，共议施粥之事。”婉贞看过帖子，抬头向老太太禀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喉间一阵瘙痒便咳了起来。一旁的吴嬷嬷便吩咐人去拿烟来。

　　“这该朝廷拿的钱，如今摊到咱们头上来了。”王大太太一听，登时便起了身。“得，我们家里肯定也来了帖子了，我得回去看着点。自分了家，便不比从前。如今他们眼红我们娘俩独占一份，整日里恨不得吃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我若是不在，说不定全从我们大房头拿了。”

　　“娘，你说这干什么。”王明旭见他娘把家里的丑事拿出来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难过。他在外面几年，一回来，也不知道是他长大了还是人心变了。王家自分了家后，几房的勾心斗角好不乱套。因此也格外羡慕外祖母家这样的一团和气。

　　“舅母，那侄儿便先告退了。这几本书您先看着，哪天您有时间，侄儿请您去吃一次洋餐。明旭来替您点。”

　　真感兴趣的那个哪是她呢？婉贞想起桃仙那副故作可怜兮兮，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咬着红唇的样子，先前应了她去洋教堂逛洋行都没能成行，如今有明旭这个懂行的来做向导岂不是正好么。

　　“说的什么话，舅母还能让你一个小孩子请么。”婉贞一拍他，笑着起身欲送他们母子二人出门。王大太太同她一起笑着看王明旭，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都觉着好。

　　王明旭听了自然是乖笑：“那侄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再叫上祁表弟……外祖母，既然有咳，便少用些烟吧。”说着话，少年人正好瞧见身后吴嬷嬷侍候着老太太用烟，顿时眉就皱了起来。今日见外祖母神情总有些恍惚，想是就有些老年人的病了。如今又有咳疾，哪里还能抽烟呢？

　　这长寿膏是大老爷私下献的，说是十分难得价比黄金，有增福添寿百病全消的功效。除了老太太这儿，别处都没有。因此吴嬷嬷当着三太太和婉贞的面自然不好说里头有仙药。只若无其事的和善笑笑：“表少爷有心了，只是这里头添了镇咳的药在，不碍事的。”

　　“等……”可这烟雾一起，香甜的味道出来。王明旭登时瞪圆了眼睛，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凝重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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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
这一放假更新可太难了，麻将桌上根本停不下来。
大家新年目标有没有定好呀？
2021我目测是百合元年，先是双女主的剧n部，又好几个百合cp热搜，呜呜呜太棒了，百合崛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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