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白术与三七

6、第 6 章

　　这天，上将军府的侍官们受上将军之托，把将军令交还今上。与将军令一同而出的，还有上将军的最后一道军令。

　　【南岭七年，吾伤痛颇多，自归都城，身心不济，无力领职。今交还将军令，自此不再受诸位上将军之称。自吾去后，众将士必忠于王上，听从号令，不敢有违。望诸位珍重。】

　　都城玄武门外，魏然已等候多时。周浔看到他时，他正在那棵歪脖子的老柳树上，吹着那支在南岭征战时，战士们思乡的时候他经常吹的萧。

　　周浔走到柳树下，说道：“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小王爷不在都城享受生活，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陶冶情操来了？”

　　“你接回阿染后躲了这么些天不见我，我只能到这来堵人了。想自己走可不行，你得带着我！”魏然跳下柳树，笑着望向周浔。

　　“我哪里是自己走，我这里可还有个小的。”周浔指向后方的马车。

　　“那又如何，多个孩子，此生便多了许多乐趣！”

　　“一走了之，长陵老王爷怕是要找我们到天涯海角。”

　　“我爹又不止我一个儿子，养老送终，继承爵位不指望我一人。再说了，这都城这样沉闷，哪里有江湖自在，走走走，再不走天要黑了，你不当将军了怎么这样啰嗦。”

　　哒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都城郊外，送别的长亭和那棵老柳树，望着二人走向远方。

　　朱雀街的百姓都说，这上将军府拢共就热闹了一个多月，再后来就大门紧闭，再也没见过圣宠一时的大长公主了。再后来，宫里又来了一批侍官，摘了上将军府的牌匾，换上了朱雀别院四个字，据说是今上为在孕期烦闷的王后特意准备的散心之所，朱雀街的百姓经常见到王宫的马车到朱雀别院，王上王后相携而来。民间传言，帝后感情真是多年如一日的深厚，未曾改变。

　　朝中的大臣发现，老长陵王已经很久没来上朝，长陵王府的一切事物都由长子经手，打听之下才知道，长陵王的小儿子因恶疾暴毙，老王爷伤心欲绝，无心理政，王府为了照顾老王爷的情绪，亦不打算办丧事。众人听了颇为唏嘘，想当年，长陵小王爷跟随上将军征战南岭，那可是军功卓著啊！

　　说起上将军，宫里宫外无人敢在台面上提起，只敢悄悄议论，有人说上将军因忤逆犯上被王上秘密处死，也有人说上将军被王上放逐，不知所踪。这天，王上到上林苑走走，看到老御史和几位史官在激烈议论，老御史坚持说，上将军居功自傲，目无君上，这史书上要留下她的劣迹，以警后人；年轻史官却说，上将军战功赫赫，虽杀伐果断，却有仁心，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这史书上必要示其功德。这几位说的开心，可把王上身边的侍官长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自从上将军交还将军令后，这宫里头还没人敢在王上面前提起上将军，侍官长轻咳一声，“王上驾到！”

　　众人发觉王上这才发觉王上已然在身后站立，惊的跪了一地，本以为自己项上人头即将不保，可未曾想到，王上伫立良久，只说了一句：“她不属于这。”

　　王上离开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王上是什么意思。那个和老御史争论的年轻史官思忖片刻，拿起笔，将上将军的一切全部划去，自此，大梁史上，再无上将军其人。

　　阿姐，我给你真正的自由。

　　你不属于王权宫殿、战场杀戮，你该是天地间最潇洒恣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