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70》覃家三姐

7、出事

　　每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特写，有着它自己独特的人性，人或自私或奉献、或狠毒或善良，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形形式式的各式人类，自古到今，从未改变。

　　廖敏这一次看到小姑，是在洛洛家那边，也是所有知青住的那边。这个时候，几乎全村里的人都围在洛洛家门前，看着小姑指使两个戴着袖章的高大汉子后背背着qiang，把洛洛的爸妈押了出来，小姑犀利而尖锐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我跟你们这些臭九讲，被发配下来就安安分分的干活，谁要是不安分，就像他们两一样，被带到县里qiang毙！”

　　知青们都不敢发声，但全部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很，他们这些人跟洛洛爸妈关系都挺好的，但是此刻没有一个人敢于质问。

　　而周围的村民声音或大或小，有好奇的，有赞同的，有不屑的，也有不忍的。

　　队长这时走出来了，笑着问小姑：“玮琦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丽跟霍见明在这里做得挺好的啊，没有看到什么违法纪律的事情啊。”

　　“廖贵同志，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就别掺和我们治安队的事情。”小姑斜看一眼队长廖贵，“反正他们犯大错误了，也没几天好活的了。”

　　队长廖贵张口不由得一滞，没料到廖玮琦这么不给面子。这个姑娘以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又读了几年书，考上县里文书这个职位自己还为她高兴来着，怎么现在说出的话，跟之前的文静女孩子一点都不像了呢？这种没几天好活的话语从她口里吐出来，她似乎格外的得意？

　　“队长，我们的事情我们也知道，我没有什么要求，请你帮忙看一下洛洛，给口饭吃就行。”李丽神色哀切，双目含泪。

　　霍见明一个大男人，长得很符合这个时代对英气男子的审美，此刻他沉着脸，没有被抓的狼狈，只是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在身后一直流泪的洛洛，说：“你要好好的，听队长爷爷跟村里叔叔婶婶的话，乖一点，啊。”

　　虽然年幼却知道分别是什么东西的霍磬洛，双目流泪，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从今天开始，他的爸妈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廖敏扭头看天，眼眶热热的，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也看不了这样的分别，虽然不知道洛洛爸妈犯了什么错，但就留一个五岁小孩在这个世道，他该怎么活下去？

　　“走！”小姑没有给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快就把他们压着上车，向县里行驶去。

　　“你可别给我傻，你知道霍见明跟李丽犯了什么事？你敢随随便便揽事上身？”队长廖贵媳妇也不怕别人听见，大声嚷嚷地说，“你可不能把他带回家去，要是惹到麻烦，我就跟你急！”

　　廖贵瞪了一眼自家媳妇，然后说：“收养小孩也要得到县里同意才可以，你别想一出是一出。”

　　“那才差不多。”廖贵媳妇的心才放下来。

　　“不过在有人收养洛洛之前，他的粮食由我这边出。”廖贵大声地对村里的人说，“如果谁愿意收养洛洛的，先到我这里报个名，我整理一下，跟县里商量，以后洛洛入户这里了。”

　　这话一出，本来人群里有些沸腾的声音，瞬间寂静如鸡，接着一个个人找借口离开，现在口粮不足，自己家里人吃都困难了，谁还愿意再养一个跟自己不亲的；而且他爸妈也不知道犯了啥事，谁敢沾染啊。

　　一个又一个人离开，就连跟李丽和霍见明处得比较好的知青都悄然离去，没有留下来。而留下来的几名知青，都是今年新来的，其中就包括宋熙。留下来的知青也很纠结，他们都是未婚少男少女，照顾洛洛一时还可以做到，但如果照顾他长大成人，怕是很难啊。

　　“好了，大家也可以散了，想要领养的先过来我这里。”队长廖贵看了差不多走了一半的人，叹了叹气。

　　“以后洛洛就到我那里吃吧。”廖敏奶奶这时突然说话，“等找到领养他的人再说，队长，你看这样行不行？”

　　在场的人听到她说，都惊呆了，刚刚她女儿才把人家爸妈带走，她现在却愿意一直养着洛洛，这是怎么回事？

　　“妈，你干嘛？你这不是跟妹妹打擂台吗？”小婶子急了，家里的米饭养自家两个崽都不够，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养别人？而且造成这件事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女儿，这老太莫不是疯了吧？

　　疯了吧，这也是周围的人第一时间念头。

　　但此刻，廖敏似乎猜到她奶奶为什么这么做，从之前廖婷婷口中，还有高少芬的描述，奶奶她很是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做，可能是为了不让她造更多的孽？

　　奶奶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从跟自己家划分界限就知道；她更爱小叔一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太亲近，但现在，廖敏感觉到，奶奶对小姑的无奈，她在帮自己的女儿收拾残局。

　　“婷婷她奶奶，你别说了。”廖贵摇头摆手说，“洛洛的粮食从我这里出，你不用管。”说完，然后走到已经不哭，但呆滞很久了的洛洛身边说，“洛洛，你今晚先跟爷爷去吃个饭，晚上跟爷爷睡好不啦？”

　　洛洛望着眼前眉目可亲的廖贵，抿嘴不说话。

　　“阿姆，我们收养洛洛好不好？”廖甜甜低声扯着她妈的衣袖。

　　“你别说话！”廖甜甜她妈一脸严肃，低声回答，“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同情归同情，但不要惹祸上身！”

　　“贵叔，洛洛跟我吃吧。”廖敏这时候站出来，现在所有的犯罪都祸不及家人，更别提这么小的小朋友，廖敏觉得她再不出声，就对不起洛洛叫她一声姐姐了。

　　“你小孩子家家的，不关你事，别闹。”队长廖贵当然不同意了，廖敏家在整个队里，都属于贫困户，虽然队里村里的贫困户不少，但是廖敏家算是最贫的那种了。

　　可洛洛听到廖敏的话，无神的大眼珠子开始转动了，然后整个人像个冲锋qiang似的，一股脑就飞快奔走，撞入廖敏的怀里，瘦弱的小手死死地抓着她腰间的衣服，把指头都捏得发白。

　　“没事，贵叔，我家就算是再穷，也不差这么一口吃的。”廖敏拍了拍洛洛的背部，带着笑说。

　　队长廖贵看到洛洛不肯放开廖敏，想着这小孩一下子就跟爸妈分别，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时候了，再看他这么依赖廖敏，也不勉强他了。

　　然后队长廖贵开口了：“以后洛洛的口粮我负责，每天供应给你家，等到找到收养洛洛的人再做打算吧。”

　　“好。”廖敏点头。

　　而这时因为其他事情被耽搁了的村长廖宗旺赶过来了，正好廖贵因为这件事要跟他商量一下，终于还是决定洛洛先跟廖敏吃住，而他的口粮由廖贵和廖宗旺人平分提供。

　　廖贵媳妇当然不肯了，谁没事把自己的口粮没有任何回报分出去，于是她马上闹了起来。廖宗旺媳妇也不愿意，但是她是个聪明的，没有自己出马，她准备把这个消息让人捎带给在城里上班的女儿锦绣，让她来阻止这件事。

　　大伙一听廖贵媳妇又闹了，有戏看，又不走了。廖贵看自己媳妇实在不像话，然后就对廖敏说：“你先带洛洛回去，他的口粮叔会处理的。”

　　廖敏点点头，牵着洛洛就走了，廖甜甜一看自己小伙伴走了，赶紧跟上，太好啊，洛洛住在小伙伴家，也不怕他被别人欺负了。

　　廖敏奶奶望她们走远的身影，也招呼自己的媳妇回家，一边走一边说：“待会你拿一些粮食去廖敏那里。”

　　“凭什么啊！”小婶子如晴天霹雳，本来以为婆婆不沾这件事了，怎么还要给他送口粮？不要，不行，她不想！

　　“凭我是你婆婆！”廖敏奶奶瞟了眼婶子，说，“我的话你不听了，对吧？等阿常回来我再跟他说道说道。”

　　“阿姆，我不是这个意思。”婶子急了，自家当家的性情比较暴躁，而从去年跟着林场的人出去干活，就没有回来，本来夫妻感情就淡了点，而且他又是最孝敬自己母亲的，那他回来还有自己好果子吃？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好听我的话，别闹我不高兴。”廖敏奶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婶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跟在自己婆婆后面，回了家。

　　她们之间的谈话廖敏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跟甜甜分别后，带着洛洛就回到自己的家中，这个小男孩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整个人一直一言不发，什么话都不愿意说出来。廖敏给他拿吃的，他还是吃了下去，这样子廖敏还是放心不少，能吃下饭就好。

　　等洛洛在自己房里睡着了的时候，高少芬把廖敏叫了进来，她神色有点慌乱说：“敏敏，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可是你这样做可是会得罪你小姑的啊，阿姆不是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得罪你小姑吗？得罪她，你跟我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廖敏回来后，就简单告诉了她事情发生的经过，高少芬忍到现在才把话说出来。

　　“阿姆，这个时代不是以前的时代，而且小姑她也不是这里的土皇帝，我们不至于这么怕她。而且，就算小姑知道这样事，还有奶奶帮我们呢。”廖敏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这个时代小姑最能做的事情就是诬告了，但是她家跟她还打着骨头连着亲，而且自家又是三代贫农，她是一点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