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巴塞洛朗姆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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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安室透非常明显地感觉身边正在接二连三地出事。在赤井秀一的正式露面之后，先是曾因身份暴露而遭追杀身亡的好友也疑似复活（姑且就称之为“复活”吧），再来就是贝尔摩德口中，朗姆派了手下出动的消息。
贝尔摩德总是不爱把话说清楚，讲一半留一半，把神秘主义风格贯彻到底。大多数时候，波本也喜欢这么做，但当事情涉及到他自己，这点就变得讨厌了起来。
安室简单吃完了晚餐，泡好了咖啡，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却在这时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好巧不巧，正是来自刚刚才被他在心里辱骂过的贝尔摩德。
“嗨，最近怎么样，波本？”
千面魔女用她一贯装模作样的口吻起了头，但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显然没心情与她打太极。安室把手机移到耳边，单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直截了当地问道：
“贝尔摩德，你有什么事？”
“真是冷淡。”
“我没时间和你闲聊。”
“对待特地来为你递送情报的朋友，你就是这种态度吗，波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吐息，想必是贝尔摩德呼出了一口烟。
“情报？”安室皱起眉，略一思索，几乎是立刻便有了头绪，“关于朗姆的手下？他派了谁来？”
听出了对方隐隐有些急切的语气，贝尔摩德心情愉悦地轻笑一声，停顿一下，才故意吊胃口一般慢条斯理地开口答道：
“巴塞洛。说起这个代号，你应该有印象吧。”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代号的瞬间，安室的脸色猛然一变。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毕竟在组织里，如果说起朗姆忠诚的心腹，大家会第一个想到库拉索，紧接着便是这位巴塞洛。然而，对于安室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四年前，就是巴塞洛将“苏格兰威士忌是公安卧底”的情报汇报给了朗姆。
安室握着手机的五指慢慢地收紧，但接话的语气却截然相反，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噢，是他啊。所以，他是来干什么的？”
“用琴酒的话说，是要‘抓老鼠’。”
“不会吧？他们怀疑我啊？”
他似乎被这一颇具琴酒风格的用词给逗笑了，然后贝尔摩德也紧跟着一起笑出了声。
“谁知道呢。”美艳的女人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几乎让人想象出她耸肩的动作，“不过，据我所知，巴塞洛前几天去重看了四年前那件事的记录。他好像还对那个卧底的死心存怀疑。”
“他在调查苏格兰？”
贝尔摩德的话音刚落，安室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突然挪动的椅子腿擦过地板，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呲啦”声。
这着实是个有点在意料之外的情报，本以为这个朗姆的手下是冲着他来的，没想到还牵涉了一桩陈年旧事。现在的巴塞洛，简直就像是之前在追查赤井秀一的波本。
赤井秀一最终被确认存活，那诸伏景光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吗？
不对，现在不该是想这个的时候。安室敷衍地又说了几句，然后快速地挂断了电话，一瞬间，某个黑色短发的女人的脸孔出现在了脑海里。
筑山晓子——她很危险。
无论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谁，是真正的诸伏，还是假意接近的巴塞洛，毫无疑问，她的处境都很危险。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公安把人保护起来，在那之后再考虑什么暗号和情报之类的事。安室摸出另一只手机，熟练地按出了风见的号码，但是在将手指移到拨出键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一道在焦急中险些被忽略掉的线索蓦地击中了他：
既然巴塞洛能够查到诸伏的身份，那就说明，他在警视厅里拥有获取情报的途径。如果诸伏真的还活着，他现在迟迟不肯露面，想必就是因为信不过自己人。
当年的组织虽然知道了苏格兰是公安，但诸伏的名字和个人信息却并没有暴露。在那之后，公安部的加密系统又进行过一次彻底的整改，包括诸伏和降谷在内，所有卧底搜查官的信息都被转移到了只有少数高层可见的内部资料库，要想从警视厅入手调查，没那么容易。
目前为止，巴塞洛应该还不知道苏格兰的真名，但若是公安现在对筑山有所行动，难保他不会知道。
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反倒会害了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静观其变。既然公安指望不上，那就指望他自己吧，在她哥哥回来之前，就由身为竹马的降谷零来照顾好妹妹吧。
只不过……筑山的性格看起来不太好对付，和他印象中那对诸伏兄弟都完全不像，似乎还对安室非常戒备。
临时决定上任的新哥哥叹了口气，莫名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伤心。
*
悠闲的早餐时光被响个不停的邮件提示音打断。筑山不太情愿地打开手机，一边翻看着邮箱，一边拿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青川看不下去了，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有新的工作安排吗？”
“不，说是下部电影首映式的设备调试出了点问题，丢了文件，让我再确认一下最终版本的配乐。真麻烦啊，我最讨厌和糊涂蛋合作了。”筑山说着，将手机倒扣到桌面上，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肉眼可见。语毕，她捧起碗，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掉，再用手帕擦掉嘴角的油渍。抬头的时候，她猝不及防地与餐桌对面的男人四目相对，禁不住微微一愣。
“怎么，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是，你说得很对。”青川双手撑着下巴，以一个看山去相当乖巧的姿势笑了一下。筑山挑起眉，看了他片刻，轻哼一声起身，端着用过的碗筷往厨房走去。
“总之，我等下还是亲自去一趟，顺便感受一下那间放映厅的音响效果。”
“咦？要出门吗？那样的话，车子还是……”
“你开走吧，我打车去。毕竟早就答应你了，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筑山从厨房的门口探出半个脑袋，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对方的后半句，末了略一思索，又说道，“对了，你的贝斯也该保养了吧？正好我会路过常去的乐器店，顺便帮你带过去看看吧。”
突然转弯的话题让青川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往虚掩的杂物间房门看了过去，他的贝斯包就放在那里面，安安静静地靠着墙，落在地上的却是完全超出一把乐器的重量。
他张了张嘴，自然而然地打算婉拒，然而在话音出口之前，正待在厨房里的女人便似乎洞悉了他的意图，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放心吧，不会弄坏你的宝贝乐器的。”女性清澈的嗓音传了出来，混合着“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却显得格外具有穿透力。说到这里，筑山沉默了一下，尔后抬高音量，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满：“不肯就算了！真是的……连我都信不过吗？”
最后这后半句，她的声音又显而易见地低了下来，听起来倒像是有些委屈的自言自语。青川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厨房里的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
“怎么会，请别这么说啊。”他答道，随后也起身来到杂物间前，推门走了进去，“那今天就拜托筑山小姐了，我去把贝斯拿过来。”
筑山将拷贝了源文件的U盘从笔记本电脑上拔掉，和钱包、钥匙等随身物品一起装到包里，才直起身，接过青川递来的贝斯包，动作顺畅地甩到了背后。
“那我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到时候我再……”
刚刚按上门把手，青川忽然在身后出声叫住了她。
“筑山小姐。”
“……嗯？怎么了？”
“刚刚的话，请务必不要误会。”黑色头发的青年倚靠在沙发边，朝着不解回头的筑山眨了两下漂亮的猫眼，继而展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对筑山小姐……一向是信得过的。”
门口的女人保持着侧身的动作，极其安静地回望对面的眼睛。过了几秒，也许是从那双与自己颜色相近的蓝色瞳仁里看见了什么，她也紧跟着笑了起来。
“我知道。”
筑山定定地说，随即转过身，背对着青川挥了挥手，好像漫不经心，又好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也很相信你的——”
早晨的道别以男人最后的一句“路上小心”作结。他关上门，走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观察着室外的环境。几分钟后，背着乐器包的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待她完全消失不见，青川才收回视线，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
接下来，先从什么事做起呢？
正在思考这些的时候，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是一封新邮件，发件人备注为“Rye”，而邮件内容只有简短的一个词：
巴塞洛。
等候多时了。
他可终于又出现了。
*
周末的下午往往是小兰和朋友的固定聚餐日，以往，这位“朋友”通常仅仅指代铃木园子，不过今天，不久前转学到帝丹的世良也加入了进来。
“这样一来，我们的女子高中生乐队就又多了一名成员了！”
园子兴奋地宣布道。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萌生了组建乐队的念头，这几天没少在小兰耳边念叨，自顾自地将好友默认为了队伍里的键盘手。世良适时地表达了支持，说自己会一点贝斯，让大小姐的热情更加旺盛了起来。
“那就只剩下吉他手了，这个位置就由我来担任吧！”
“咦？你什么会弹吉他了，园子？”
“没关系啦，只要稍微学习一下就好了。”
园子随意地冲小兰摆了摆手，没等世良开口插话，咖啡厅另一桌上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倒是先发出了嘲笑的声音。女生们本没打算理睬，谁知道其中一个人竟是直接抄起他的吉他走过来，要求园子来个现场演奏。
对方毫不掩饰的轻蔑态度让世良皱起眉，正欲起身制止，却见一只小麦色的手臂先一步伸过来，自然地接过吉他，熟练地演奏了一段。
“这样可以了吗？我想，这几位小姐只要多加练习，一定很快就能达到这个程度的。”
以实际行动为女生们解了围，安室保持着怀抱乐器的姿势，礼貌地冲那个大学生微笑了一下。那人似乎还想再争辩两句，却被他的朋友拉住了胳膊，最后只好对着园子冷哼一声，识趣地结账走人了。
咖啡厅里只剩下了小兰一桌，两位店员暂时都没什么可忙的，榎本便坐到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几名高中生聊了起来，期间还尴尬地婉拒了园子的乐队邀请。
“比起我，倒不如问问安室先生呢！”
“我也早就不是高中生了啊，小梓小姐。”莫名被提及的另一位服务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而且我也不太想引人注目。当然，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稍微指导……”
安室将空掉的杯子整理到托盘上，末了抬起头，突然地愣了一下神，还没说完的话直接断在了一半。
在印有“波洛”字样的玻璃橱窗之外，黑色短发的年轻女人站在那里，面容平静地望向室内，与神情诧异的服务生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筑山老师？”小兰惊讶的声音打破了奇异的沉默。筑山推门而入，微笑着向毛利先生的女儿点了点头。
“你好，毛利小姐，在和朋友聚会吗？”
“啊、是的。其实……”
“筑山……难道是筑山晓子老师吗？！”小兰的话还没说完，园子便兴冲冲地凑过来。得到了筑山肯定的回答后，她立刻热情地介绍起了自己的乐队企划。
“噢……”筑山在靠近几人的位置上坐下，将背上的乐器包立到一旁，撑着下巴瞥向回到吧台后面的安室，问道，“这位先生也是成员之一吗？”
“不是的不是的，安室先生的话，算是我们的场外指导吧。”
“原来如此，的确弹得很好，安室先生。——是自学的吗？”
金发店员不露痕迹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将注意力从黑色的贝斯包上移开，答道：“准备来说，是朋友教的。”
“这样。”筑山点点头，“那您的朋友一定也很厉害。”
说完，她便很快地扭过了头，没能让人从那张淡然如常的脸庞上解读出更多的情绪。安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捏上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然而，没等他思考出什么，突然有一只手扯上了他的袖口。
安室低下头，盯着表情严肃的柯南看了几秒，无奈地半蹲下身，让小男孩得以凑近自己的耳边。
“安室先生，我问你……”柯南谨慎地往不远处与小兰几人闲聊的筑山身上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巴塞洛，你知道这个人吗？”
话音未落，安室猛地眼神一凛，扭头看过去，好久不见的属于“波本”的眼神让柯南又下意识地背后发冷。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代号的？！”
“那个不重要……”
“啧。”安室显然是从柯南吞吞吐吐的回答里猜出了真相，极其不悦地咂了一下舌，“这些和你没关系。”
“可是我听冲……我听说那个人现在就在这附近！”
“和你没关系。”安室按着男孩的头顶，不容置疑地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口气冷硬地补充道，“当然，和某些人也没关系，听懂了没有？”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柯南只好选择撤退。他朝着小兰几人那一桌跑过去，打算转变战术，尝试从筑山本人那里旁敲侧击一些情报。
几位女生看起来聊得不错，不但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准备接下来就去找一间录音棚试着练习一下。筑山接下来没有别的安排，家里的助手似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去，便点头答应了小兰的同行邀请。
“不错嘛，女高中生们。”
她看着园子兴致勃勃的样子，也禁不住轻笑一声，带着称赞意味地问道。
——“你们……很喜欢音乐吗？”
“这是当然的！”
“我很喜欢！”
园子和小兰不约而同地开口，然而旁边的世良却看起来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总觉得……筑山小姐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啊。”女高中生侦探托着下巴，开始回忆过去，“其实也不算是认识，就是之前在车站遇到的人，教我贝斯的那个大哥哥，我想大概是我哥哥的朋友吧。”
她说着，伸手指向了被筑山放在一旁的贝斯包：“当时他们也背着这种乐器包。哥哥去帮我买票的时候，那个人就用他的贝斯教我弹了音阶。奇怪的是，他把乐器拿出来之后，包却还是好好地立在那里，就像现在这样。”
安室擦洗餐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快到无人察觉。
筑山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我们长得很像？”
“事情都过去四年了，我其实都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啦。”世良笑着摆了摆手，末了，又托起下巴，专注地看了她几秒，得出结论道，“不过……嗯，筑山小姐给我的感觉很亲切！”
聊天暂时告一段落，一行人准备去录音棚了。筑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拿起贝斯包背到肩上，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急忙转头，只见柯南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直挺挺地往她身上摔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但安室动作更快地扶住了男孩的肩膀，帮助他稳住了身体。
金发店员扬起微笑，看向男孩的眼神里却写满了警告。
“要小心啊，柯南君。”
“……是，对不起。”
柯南吞了一口口水，颇为不甘心地看着已经走远的筑山。
好生气，为什么安室先生要阻止他调查这个女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巴塞洛朗姆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