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偶天成》葡萄糖酸丐

2、第2章

　　叶砚正想着怎么把小刀还给那个男生，店里就进来了两位客人。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想吃些什么？”她站直身体，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男生问。

　　“砚姐，是我。”男孩踮脚趴在点餐台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和刚才小大人的模样完全不同。

　　叶砚看着男孩瘦小的身型和熟悉的衣服，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才俯身凑近了说道：“是你呀，你好久没来了，衣服怎么都湿了，没打伞吗？等会，我给你拿毛巾。”

　　她顾自说着，扔下两人，转身就去里面拿了一条毛巾出来，搭在男孩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今天阿姨请客，给你做一份超大份的馄饨再加两个荷包蛋。”

　　男孩有些羞赧，抓着毛巾的两端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最近……家里有些事，所以来的少，”说完又摆了摆手，“不不不，不用你请客，今天他请。”

　　叶砚顺着他的手指去看旁边的人，发现竟然也是虹川中学的学生，有些惊讶地问：“这位是……”

　　“是失主，我捡到了他的钱包，所以他请我吃东西。”男孩瞎话张口就来，成嘉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没有否认。

　　不过他听这女生的声音，却是有些耳熟。

　　“是这样，”叶砚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下次阿姨再请你。”

　　“来两份大碗馄饨，两个荷包蛋。”成嘉玉没有多想，看着价目表，直接先付了账。

　　“好，你们先坐着等一会，马上就好。”叶砚说完就去了后厨，成嘉玉带着男孩找了个靠墙的座位。

　　“你经常来这家吃？”成嘉玉看了一眼后厨玻璃窗内忙碌的身影，问坐在对面揪着毛巾一脸春风得意的男孩。

　　“嗯，这家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男孩晃着腿，也回首看着后厨，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

　　成嘉玉点了点头，说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男孩头也不回，语气漫不经心：“钱包里一分钱也没有，倒是照片拍得不错，我留着又没用，就还给你咯。”

　　成嘉玉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男孩收敛了高涨的情绪，回首看了一眼成嘉玉，那神态确实不太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成嘉玉被噎了一下，无奈自报家门道，“成嘉玉，成功的‘成’，嘉奖的‘嘉’……”

　　“玉佩的‘玉’。”男孩打断他的话，顺口接道。

　　“你怎么知道？”成嘉玉给两人倒了杯热水，面带疑惑。

　　“你的习题册上这样写的，”男孩说着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本高二数学习题册，封面上是龙飞凤舞的“成嘉玉”三个大字。

　　成嘉玉没想到他还顺便把他的作业也偷了，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直接喷了出去。

　　男孩瞬间拿起习题册遮挡，“看在你请我吃馄饨的面子上，我可以教你。”

　　他说着，一本正经地把册子推到成嘉玉面前。

　　“你？教我？高中作业？”成嘉玉抽着纸巾擦拭习题册上的水，顿了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男孩也不管他信不信，一脸鄙夷地翻开书册，指着里面最近写的几道题说：“我看了你做的，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错的，甚至一些简单的选择题都能错，你真的是高二的学生吗？”

　　成嘉玉想反驳，却又听得他道：“还有这个几何题……”

　　叶砚出来的时候，男孩正在给成嘉玉讲解函数，场面简直匪夷所思。

　　“原来你的智商也没那么低。”男孩讲完最后一道，看成嘉玉的眼神终于不再像看傻子一样了。

　　“你讲的倒是比老头有趣。”成嘉玉仿佛终于接受了眼前这个男孩智商比他高了不止一点的事，由衷说道。

　　看着满满当当的稿纸，他问：“这些都是你自学的吗？”

　　“嗯……算是吧。”男孩把书本推到一边，端过瓷碗，舀起一颗馄饨就往嘴里塞，仿佛不知道烫一样。

　　成嘉玉看了一眼收银台边的叶砚，凑近了小声问：“你不会就是……这么自学的吧？以你这个年龄和智商，怎么也不应该走到这一步啊？”

　　“食不言，寝不语。”男孩似是不想多说，只埋头苦吃。

　　成嘉玉看他不想说，也不好再追问，满心疑惑地吃起馄饨。

　　入口的鸡汤浓郁，新鲜的小葱也很清香，但馄饨也就是一般的馄饨，整体来说并没有男孩说的那么惊艳。

　　“味道怎么样？”男孩咬了一口荷包蛋，有些期待地问他。

　　“你不是说食不言？”成嘉玉呛了回去，然后评价道，“还行吧，跟外面的味道差不多。”

　　成嘉玉觉得所有的鸡汤馄饨都是一个味，这里的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算了，也不指望你这个智商不高味觉迟钝的人能发表出什么高见。”男孩嗤了一声，很是不满他的回答。

　　“……”

　　成嘉玉没想到他竟然因为一碗馄饨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再次肯定道：“讲道理，这馄饨就很一般。”

　　“那你别吃，吐出来。”男孩瞪着他，戳着筷子，把剩下的一个荷包蛋也三两口吃掉。

　　“凭什么？我花了钱的。”

　　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叶砚还是听到了，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差点没把手中的中性笔捏断。

　　这个寸头的男生一点都不可爱，她有些生气地想。

　　等到成嘉玉吃完，已经快十点了，天已经放晴，只有屋檐上还在零星地滴着水。

　　“砚姐，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谢谢你的毛巾。”男孩说着，把毛巾整齐地叠放在凳子上，背起书包，朝叶砚挥手。

　　“好，不客气，随时欢迎。”

　　除了这个寸头的男生，叶砚在心里恨恨道。

　　他们刚出门，迎面就走来两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谈话内容也随风飘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早上清水巷的事你知道吗？”

　　“听说了一点，说是突然冒出来许多血水什么的。”

　　“啧啧啧，死了十几只流浪猫，全堆在下水道里，要不是这场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呢。”

　　“流浪猫？早上还传是命案呢，人心惶惶的，原来是猫啊。”

　　“警察已经来过了，不知道会查出什么来。”

　　“你管他查出什么，人命都轮不到咱们管，更何况是畜生，快走吧，老张还等着我们打牌呢。”

　　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对话，站在路边的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还是成嘉玉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先回学校了，相识一场，要不留个联系方式？”

　　“干嘛？想让我免费帮你辅导功课？”男孩仰头看着成嘉玉，眉眼不悦，似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成嘉玉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直接掉转头，没好气地说了句，“走了！”

　　亏他还想说帮他弄点学习资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男孩看着成嘉玉的背影“嘁”了一声，然后一脸餮足地顺着这条街往清水巷走。

　　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武原一脸焦急地在教室后门观望着，问电话里的人：“你什么时候回来？钱包找着了吗？”

　　“找到了，已经进教学楼了。”成嘉玉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爬上五楼，差点撞上前面的人。

　　“不好意思让一下。”

　　走廊上，路中间的人慢悠悠地转过身，正好是成嘉玉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程双。

　　“成嘉玉！？你干嘛去了，竟然还逃课！英语老师都跟我说了。”程双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眉皱成了川字。

　　“我钱包丢了，去找了。”成嘉玉实话实说。

　　程双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推了推镜框，“那找到了吗？”

　　“找到了。”成嘉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夹。

　　“嗯，”程双看着他，叹了声气，说道，“等会下课去办公室跟吴老师好好解释并道歉，检讨书该写还是要写，听到了没有？”

　　成嘉玉不想听到，但还是认命地低头小声应了声“是”。

　　“进去吧。”

　　看着他熟练地从后门溜进班级，程双无奈地摇了摇头。

　　班主任的课，武原也不敢造次，听得格外认真，一直到下课才敢问成嘉玉是怎么找到钱包的。

　　成嘉玉从教师办公室回来，喜提两百字英文检讨。

　　武原看着他阴沉的脸，嘲笑了一番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的？”

　　“被别人捡到了，他还给我了。”成嘉玉为英文检讨书头疼，敷衍了一句。

　　“就这？那你去了这么久。”武原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觉得有些没意思，重新拿起漫画书看。

　　“顺便请他吃了顿饭。”成嘉玉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喊他。

　　“成嘉玉，有人找。”

　　他循着声音去看，然后就看到胡北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熟悉的跟进自己的班级一样。

　　“钱包找着没？”他弯腰搭着成嘉玉的肩，问。

　　“没找着他会回来？尽问些废话。”武原说着，白了他一眼。

　　“嘿，又没问你。”胡北不跟武原一般见识，看着成嘉玉。

　　“找着了，你来干嘛？”成嘉玉显然不太想理他。

　　“中午吃完饭打球去。”胡北耸了耸他的肩，说道。

　　成嘉玉直接拒绝：“不去。”

　　“那你要干嘛？”胡北也不强人所难，反问。

　　这时，上课铃响了。

　　“上课了，走走走，赶紧回你自己的班上去。”武原说着，起身推着胡北往外走。

　　“武原，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我不敢揍你。”胡北扭着头，抡起拳头。

　　“来来来，你打？”武原知道他不会，抻着脸往他拳头上凑。

　　胡北作势拿指节抵了一下他的脸，对成嘉玉说：“我中午再来找你。”

　　物理课上，武原回头对成嘉玉小声说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天天没事往我们班跑，节节课间休息都不落，跟花痴一样。”

　　成嘉玉听着他乱七八糟的用词，看他的眼神略带杀气。

　　“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还说错了？我们班女生都没他那么粘你。”武原说着，朝班上其他女生的座位看了一眼。

　　“你说他该不会是……”武原作死地猜测。

　　“漫画书看多了脑子也看坏了是吧？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成嘉玉语气危险，警告意味很浓。

　　武原识相地闭嘴，转过身没敢再回头。

　　为了避免被胡北拉着去打球，成嘉玉一下课就冲出了教室，连武原都没等。

　　英语老师让他午休之后把检讨书交上去，可他除了“sorry”，一个单词都写不出来，要知道，英语可是他最烦的课程，没有之一。

　　成嘉玉慢悠悠地走在汹涌的人流中，因为早上吃了牛肉面又吃了馄饨，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饿，满心只想着怎么把一丝不苟的英语老师糊弄过去。

　　要不，再去找那个小鬼试试？他自己是什么底都漏了，可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成嘉玉若有所思地想着，长吁了口气，果然还是想揍那个臭小子一顿。

　　出了校门，又走过一条街，成嘉玉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微微侧头瞥了眼身后，步履加快，经过一个巷弄的时候，一个侧身躲了进去。

　　那人似是没想到自己把人跟丢了，在街口东张西望地寻找，路过巷弄的时候，被成嘉玉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成嘉玉：“你跟着我干什么？”